此话一落，就看到灵锡的脸倏地沉了下来。
“他喜欢小六？”他眼神一扫，声音冰冷无比，“他有什么资格喜欢小六？！”
上辈子，小六喜欢他，他弃如敝履也就算了，最后还对小六痛下杀手，连条活路都不给她。
这辈子，小六好不容易看开了，放下了，决定远离他，他又要过来招惹她？
来来去去，反复无常，真当他们这些做师父师兄的是死人，眼睁睁看着他一而再再而三欺负玩弄她不成？
傅白莲一愣，根本没想到灵锡的反应会这么大。
对上灵锡冷戾的眉眼，傅白莲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迟疑问道：“那个……师兄，你不同意小七和小玉在一起吗？”
灵锡冷笑一声，坐在床沿，垂着眼给玉瑶上药，头都不抬道：“你觉得呢？”
“呃……”傅白莲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玉瑶，挠头道：“小七师侄这次是过分了些。就是不知为什么会对小玉下如此重手……想来也是事出有因……”
“我也不是想为他说话求情什么的。只是，他之前……之前……我看着是挺喜欢小玉的。他们手上有姻缘线呢。”
对此，灵锡一点发表看法的欲望都没有。
傅白莲上前几步，用脚勾了块圆凳过来，在床边坐下，斟酌开口道：“那姻缘线，绑得可结实了。”
“结实又如何？”灵锡还是一样的态度，“不过是一条姻缘线而已。逆天而行的事情我做多了，我不介意帮小六把这段孽缘斩断。”
“为何啊？”
见灵锡死活都不愿意小玉和屠康在一起，傅白莲疑惑了。
这……
屠康也不算太差劲吧？
要相貌有相貌，要天赋有天赋，品性看上去也不差。
除了拥有一半的魔族血统，好像没有其他缺点了。
听说，还是师兄那早亡的大徒弟的孩子……
这要是和小玉在一起，不是亲上加亲吗？
平日里，师兄对屠康也算是关怀有加，对待他就像是对待其他的徒弟一样，完全是一视同仁，没有一分一毫的成见偏颇。
怎么一涉及小玉的归属问题，师兄就这么不待见他？
傅白莲面露疑惑，见灵锡一脸心疼地为玉瑶包扎伤口，开始大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
“师兄，你，你该不会是喜欢小玉师侄，所以才对屠康抱有这么大的敌意吧？”
灵锡一开始还没注意到他欲言又止的神色，更不知道他脑海里早已上演了几百出的师徒恋，澹澹“嗯”了一声。
就算屠康是芝桂的孩子又如何？
小六还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呢。就跟亲生女儿没有差别，
比起背叛师门的弟子生下来的孩子，小六的分量显然更重，于他而言更重要。
他辛苦养大的孩子，凭什么让屠康那臭小子糟践了？
傅白莲一听，一双凤眼瞪得跟牛眼一样大，“还、还真是这样啊？”
“可，可你和小六是师徒啊？”傅白莲结结巴巴地说道。
灵锡扫了他一眼，点头道：“不错。不止是师徒，更是父女。”
父、父女……
你知道是父女，还、还对小六起了心思？
难不成这样会比较刺激吗？
傅白莲的思绪就像是脱缰的野马，到处乱飞乱窜，彻底把自己吓住了。
惊吓完了，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师兄，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大好？”
“嗯？”灵锡抬眼看他，见他一脸欲言又止，终于觉察到有点不对劲了。
“师弟，你到底想说什么？”
傅白莲看着床上的小姑娘，又看看灵锡，磕磕绊绊道：“就是、就是……你喜欢小六这件事情，在我看来有点不合适。”
“喜欢小六不合适？”灵锡愣了愣，蹙起眉心，不解道：“怎么不合适了？我这做师父的一把屎一把尿将她喂养大，完全就是老父亲的存在，怎么就不合适了？”
“别说其他，就光冲我养大她这一点，小六叫我一声爹都不为过。我们师徒俩就跟父女一样相亲相爱，有什么不合适了？”
“啊，师兄是把小六当女儿养啊！”
“不然呢？”灵锡反问道。
傅白莲嘿嘿直笑，心里悬着那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还以为师兄对小六有男女之情呢……”
男女之情？
灵锡震惊了，差点被雷得原地升天，他不由抖了抖，定定盯了傅白莲半晌，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由衷劝告道：“师弟，有空还是多读书吧。”
脑子里多装些有用的东西压一压，才不会每天不着调的脑洞大开，四处乱飘。
傅白莲摸了摸鼻子，也觉得自己刚刚那猜测有点儿离谱，冲着灵锡抱歉一笑，转移了话题。
“我刚刚进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异香，好像就是小玉身上的味道。莫不是她的香囊掉了？”
灵锡摇头道：“是小六身上的血。”
对于玉瑶身带异香的事情，灵锡没想过要瞒着傅白莲。
他上好药，放下玉瑶的袖子，抬眸看向傅白莲，缓声道：“小六小的时候想吃糖，可宗门穷，没有灵石给她买糖吃。于是，她嘴馋之下，就去吃丹药。”
“吃着吃着，就吃出一身异香。连带着血也同样带着香气。”
傅白莲：“……”
事情还能更离奇一点吗？
若说只是身带异香，他还有点相信，怎么连带着血都带香气了？
这完全不可能的好吧？
他不自觉轻蹙了下眉头，俯身在玉瑶身上闻了闻，只觉得香气厚重浓郁，身上血液在这一瞬间快速涌动，叫嚣着让他凑上去咬一口，吸一口。
“就只是带着香气吗？”傅白莲克制着内心的冲动，直起身子问道。
瞧着傅白莲脸色不对，灵锡表情跟着严肃了几分，正色道：“还有灵兽喝了会死。”
会死？
傅白莲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凤眼里有银色光芒闪过，摇头道：“不对。”
“什么不对？”灵锡出言问道。
“小玉这一身香气不对。”
银光消失，傅白莲的凤眼恢复如常，对灵锡说道：“她这身异香并非吃药吃出来的，而是天生自带。”
“这不可能。”
灵锡想也不想地否定了傅白莲的说法，“我刚捡到小六的时候，她身上并无异香。”
“被封印了。”傅白莲回想起方才浮现在眼前的模湖画面，认真道：“原先，小玉身上就有香气，只不过被人设法封印住了。”
“既是被封印住，那小六身上应该有术法气息才是。我捡到小六的时候，她身上并无任何术法的痕迹。还有就是……”
灵锡眉头拧紧，“我是在凡尘界捡到小六的。”
要真是身带异香，又被人封印，怎么着都是修真界孩子才有的待遇吧？
怎么可能好好的修真界不待，弄去凡尘界去了？
“凡尘界？”
这一下，轮到傅白莲惊讶了。
“是在凡尘界捡到的？”
灵锡点点头，“而且，我捡到她的时候，她刚出生不久，身上只有一块记载生辰的牌子。一切都与凡尘界的婴儿无异。”
因此，灵锡自然而然把她当成凡尘界的普通孩童看待。
“那当时四周可有人？”傅白莲抬手比划了一下，“有没有遇到个身穿黑衣，手拿一颗金色镂空香囊球，身材颀长的男子？”
“哪有什么人？”灵锡连连摇头，“要是有人的话，小六也不会差点就被饿死在破宅子里了。”
当时，他还以为是玉瑶的亲人有事要办，暂时把她放在破宅子里片刻。
见她小小一团，毫无自保的能力，独留在草木深深的破宅子里面，他心下不忍，担心她会被兽类叼走了，就隐身在一旁守着。
这一守就是两日，四周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到最后，他终于确定，这孩子是被人抛弃了，没人要了。实在看不过眼，就把她带回青徽宗了。
“可，我方才看到的画面是……那一名手持金色镂空香囊球的黑衣男子，进入一座破宅子里，在小玉身上留下了一道术法。”
留下这一道术法之后，对方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但小六身上确实并无术法的痕迹。”
若是有的话，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闻言，傅白莲迷茫了。
他想来想去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索性抓起玉瑶的手，打算亲自查探一番。
虽然他学艺不精，但是探查一下封印什么的，还是很行的。
一缕细微的灵力随着傅白莲的引导，缓缓过渡到玉瑶身上。
在她周身经脉里转了一圈，确实如灵锡所言，没有任何术法的气息，更无一丝封印的痕迹。
“如何？”灵锡关心问道。
傅白莲懵圈了，不可置信道：“难道真是嗑药嗑出来的疑难杂症？”
闻言，灵锡幽幽叹了一口气，“都怪我！要不是我一心想着做生意，青徽宗也不至于连块糖都买不起，小六也不会去吃药丸了，搞了这么一身麻烦出来。”
“唉！”傅白莲拍了拍他的肩膀，耿直道：“此事说来，确实是师兄的责任比较大。”
灵锡一噎，看了傅白莲两眼，再次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