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玉瑶垂下眼，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她面容的时候，微微侧头避开，澹声道：“做都做了，伤害已经造成，难道你还妄想着与我上演一出父慈女孝的戏码吗？”

白阅动作微僵，静静地凝视她许久，眼前的少女眉眼间是有别于阿桃的坚强果断，眼神清澈坚毅，他心中疼痛加剧，低声道：“是啊，伤害已经造成了。我这一辈子做错太多的事情了。只是……”

他呕出一大口鲜血，声音越发微弱，“只是……可否让我厚颜无耻地……提出一个要求……我……我……真想让你叫我一声阿爹……你……能满足我这个将死之人的要求吗？”

“能……叫我一声……阿爹吗？”他目露哀戚，白如青葱的指尖轻触她的脸颊，恳求道：“就一声……可以吗？”

玉瑶唇瓣微动，许久之后别开眼，低声道：“对不住。”

她叫不出口。

一旁的灵锡等人微微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些什么。

白阅听到她的话，勉强勾了下唇角，“你无需感到抱歉……是我……是我强人所难了……”

他看向灵锡，伸出手，灵锡见状，走上前蹲下身，握住他的手。

只听他断断续续地说道：“多谢你……多谢你将小桃子养大……还将她照顾得这么好……我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以后……以后恐怕还要麻烦你帮忙……帮忙……照顾她了。”

“快别这么说。”灵锡垂下眼，望着他说道：“你是小六的父亲，自然应该由你照顾，怎么能将所有责任扔到我身上？你再坚持坚持，我们带你去找大夫……”

“没用的。”白阅嘴角不断有血沫流出，缓缓摇头，“别白费力气了。以后……小桃子就能拜托你了……”

他转过头，视线落在玉瑶的脸上，虽然对方仍是虎啸的模样，但落在他眼里却仍是当时在集市上遇到，贪吃的小姑娘模样，更是密林里神采奕奕，狡黠活泼的样子。

他勉强撑开眼皮，抬手耐心地帮她擦干净了脸上的血，一点一点，蹭得干干净净。就像她刚出生那时候，他满心帮她打扮成天下最好看的孩童一样，仔细将她的碎发别至耳后。

“我家小桃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白阅笑着赞叹了一句。

玉瑶鼻子一酸，目光微移，并不看他。

白阅也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似要把她的模样记在心里。

“阿爹对不住你……若有来世……”他眼前逐渐模湖，声音若有似无，“不要再做阿爹的女儿了……”

话落，手蓦然无力垂下，眼角的泪缓缓滑落，变成珍珠掉落在地上。

玉瑶心中一惊，看着怀里失去生息的白阅，张了张嘴，许久之后才发出声音，低声道：“你别死……”

她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样，小心牵住他的衣袖，额头靠在他胳膊上，声音略微颤抖道：“你别死啊……你还没补偿我，我还没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