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32

下午，偌大的李府竟变得有些拥挤起来。

姜天和哪吒盘坐在李府最高的鼓楼楼顶，将前院那些百姓的表现悉数收入眼底。

片刻后，李靖和太乙真人来到鼓楼下，李靖望着姜天和哪吒，脸上有着隐而不发的怒气，而太乙真人则是一脸的疑惑，他甩甩拂尘为两人搭建了一条直通鼓楼顶的白色桥梁，两人踩着白桥，一路走到了姜天他们面前。

“太虚仙长，能否请您告知李某一番，为什么要将我陈塘关百姓的财物粮食毁的干干净净！”李靖拱手施礼，但嘴中却是质问的语气。

姜天微微一笑，淡淡道：“我姜太虚一生行事，何需向他人解释？”

妈呀，这句大佬装逼出现率超高的一句话，终于被我说出来了。

李靖脸色一滞，随后隐藏的怒意忍不住的爆发而出，他怒道：“仙长，我求您来教导哪吒，是想要让您带他步入正途的，您这样凭借个人喜恶，便毁掉他人幸福的作风，岂不是……岂不是……”

“我替你补全后面的话，你想说，岂不是像极了妖魔？”姜天冷笑，“你知道吗，在方外，有一个新的宗教在兴起，它们宣扬的教义我很赞成，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们有今日的果，何尝，不是因为往日的因。”

“因果循环！”太乙真人闻言，小眼睛骤然瞪圆。

而姜天没有在意两人的反应，接着道：“我曾经听说过一句话，叫人之初，性本善。我想，哪吒起先这么单纯善良的一个孩子，居然被这些愚民们伤害成了这般模样，那我为什么要惯着他们？

你们难道不知道，一个孩子的纯真和善良，是多么宝贵的一种财富吗？我上午毁掉他们所有的财产，都是我手下留情，都是我看在你这个陈塘关总兵的面子上了。

如果，是我自己的孩子被这些人这么对待……我会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靖被姜天说的面色涨红，却没有一句反驳的话。他昨天从天上回来后，就听夫人和手下说了很多关于哪吒的事。

像是，哪吒经常偷跑出去，欺负那些百姓，时常因为力气太大，撞坏他们的房子之类的。

但是，最让他揪心与无奈的，还是夫人哭着说的那一件事。

夫人当时说：“哪吒第一次偷偷跑出去，你是不是知道，呆呆的，跑起来的时候，小肚子一甩一甩的，可爱极了。

但是，那天，他回来的时候，身上的干净衣服脏了，头发乱了，脸上身上都是泔水，墨汁，臭鸡蛋混合起来的臭味。

他哭着问我，娘，为什么他们要叫哪吒妖怪啊，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哪吒啊，哪吒……很乖的啊。”

听完夫人那一番话，李靖只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恨不得，提剑出去，一剑把那些伤害哪吒的混蛋们，一个一个劈成两半！

但是，他知道，那些人，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无知，才这么做的。不说，他能够理解他们的想法，哪怕他不理解，他作为镇守陈塘关的总兵，也不能因为这样的原因，就上街砍人。

只是……苦了哪吒了。

天真贪玩的年纪，却只能呆在这监狱一般的小小宅院里，一步，也出去不得。

姜天看着李靖的脸色如天上的白云一般来回变换，冷声道：“看你表情这么纠结，想来应该是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了吧？李靖，既然你想明白了，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把这些愚民，赶出去！”

李靖赶忙拜倒，恳求道：“仙长，把他们赶出去的话，他们会冻死、饿死的啊！不管他们做了什么，他们终究是我陈塘关的百姓啊！”

姜天冷哼一声，冷淡道：“现在不是秋冬季，冻不死的，至于饿死？呵呵，陈塘关里半数的百姓都以打渔为生，怎么，靠着海，还喂不饱自己的肚子？当然，如果他们硬是要留在李府内，就让他们签卖身契，让他们为哪吒做事！”

见李靖再次拜倒，姜天先一步道：“李靖，不要再为他们求情！我是看在你是哪吒父亲的份上，才和你说了这么多，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罢，姜天便一挥衣袖，将李府前院里拥挤如蝗虫过境的嘈杂百姓们，送飞到了府外。

“最后，再说一次，不要让我在李府里，再见到一个，不是哪吒仆人的陈塘关百姓！还有，如果，你想要瞒着我，为这些人放粮，我就让陈塘关彻底成为历史！”

姜天拉起在一边一言不发的哪吒，转身，一步踏出，消失在了李靖两人眼中。

李靖看着两人消失在空气中，忽然颓然的坐在鼓楼顶，无奈道：“太乙仙长，你说……这怎么办啊！陈塘关的百姓这样下去，会死伤惨重的啊！而且，如果有人将这里的事情捅到朝歌去……”

太乙真人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这件事，李靖不管做怎样的选择都是错的。他偷偷帮了百姓，那么以姜太虚的能耐和作风，绝对会言出必行。可，如果他不帮，那百姓会死伤大半，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朝歌也会知道，那么……

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到师傅的大计！

姜太虚只是做了这么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居然就要撬动天尊们的大计划，他是刻意逆大势而行？还是，真的如他所言，打算为哪吒出这口气呢？

太乙真人深呼吸一口气，看着姜天消失的地方，心底升起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

如果真的是为逆大势，那就太可怕了。

李靖见太乙真人久不回话，无奈的厚着脸皮道：“太乙仙长，我昨天见你曾经使用山河社稷图来硬抗了太虚仙长一剑，我想，你能不能，用山河社稷图，把这些受难的民众们暂时收容一下，待他们修养一番后，再做重建家园的打算。”

“不行，不行，这个，绝对不行！”太乙真人回过神来，用力的摇头，“李靖，我可不敢帮你，如果我真的帮你把他们收到山河社稷图里，我怀疑，那位姜太虚，会一剑斩了山河社稷图！

山河社稷图关系重大，我可不能让它这样折损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