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还记得这个名字, 正是因为她, 李奶奶曾经狠狠地骂过李易江不分轻重，因此，她对苏子曼自然没有什么好印象, 并没有请她去家里坐，只七分客套三分疏离地问：“你找易江？他还在加班, 工作上的事儿还是去单位说比较好。”

“并不是工作上的事儿，我是专程来找您的。”

李夫人见她双眼红肿, 怕李易江又和她有了什么牵扯, 立刻提高了警惕，表明自己的立场：“你来找我？什么事儿呀，长话短说吧, 我刚送走儿媳, 又约了人挑喜帖样子。”

苏子曼忍下胸中的情绪，垂下了眼睛：“阿姨, 我知道您忙, 我也不想来烦扰您，可实在是走投无路，我的父亲患了重病，穆嫣妹妹对我有些误会，李局怕她生气, 我怎么求他他都不肯帮我，还因为穆嫣不喜欢我和他在一个单位要放弃升职的机会立刻调走，我想去跟穆嫣妹妹道歉解释, 他也不许，如果李局愿意帮我父亲，我愿意自己调到别处，绝不影响他的前途。”

李夫人听完一下子就愣住了：“你们到底有什么误会，易江才要因为你调回市局？”

“上个月我在工作中受了点伤，同事们把我送到医院之后李局来看过我，代我在手术风险单上签了字，还帮我垫付了医药费，我和我的父母特别感激他，就给他打了个电话，想请他去我家吃饭，我前一天才做完手术，白天睡得久了没注意时间，打电话的时间有些晚，是穆嫣妹妹接的，不知道哪一句说的不对，惹她不高兴了，第二天李局对我的态度就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十分厌恶的样子，接着又传出他要调任的消息。他那么优秀，念书的时候我是喜欢过他，可是也一直都明白和他之间根本不可能，也知道他是穆嫣的男朋友，从来都没有过非分的想法，这一点几年前我就和李局的奶奶说过，虽然当时特别难堪，可从来都没有怪过穆嫣妹妹误会我，和李奶奶说那些，我能理解她，真的。我只希望您能帮我劝劝李局，我可以为我造成的误会向穆嫣妹妹道歉，请他救救我爸爸，上次我们同学的爷爷病危，也是他帮忙请的专家，除了他我没有别的可以求助的人，我找过他很多次，可都没有用，他一定很听您的话。”

没等李夫人说话，她又哭了起来：“我爸爸受过很多的苦，他当年坐牢是被冤枉的，那时候我妈妈生病，他为了凑药费，晚上也要多打份工，有天夜里下班，在家门前的小巷子里遇到邻居正欺.辱一个醉酒的女孩，他胆子小，立刻逃开了，那个人却追上来警告他别说出去。后来那女孩报了案，公安过来调查，二十多年前的技术没法进行dna比对，有几个人指认我爸爸在那个时段进了巷子，邻居知道我们家的困难，就干脆威逼利诱，对我爸爸说就算他把他讲出来也没用，他可以找到不在场的人证，识相点顶罪的话还可以拿到一大笔钱。我和妈妈弟弟，因为这件事一直被人在背后说闲话看不起，被学校里的同学笑话，就是因为这个我弟弟才从小就厌学，认识了坏人后来走错了路，我爸爸一直很自责，好不容易等到我工作后家里的条件好了一点，本来想好好孝顺他，他又偏偏出了这种事儿。”

“李局怕穆嫣妹妹生气怎么都不肯帮我请专家过来，我就只有拜托另一个同事的姐姐安排专家会诊，医生们说脑膜瘤大多是往外面长，我爸爸的却是往里面长，而且数量特别多，他们没有见过这样罕见的病例。”

女人总是心软，李夫人叹了口气：“你放心，等李易江回来我就跟他说，尽快叫人过来。你也别哭了，早点回去照顾父亲吧。”

“阿姨，谢谢您”苏子曼欲言又止“我怕……这事儿都怪我，穆嫣妹妹不喜欢我很正常，不是她的问题。”

李夫人见多识广、十分精明，没等她说下去便打断了，简明扼要地说：“你放心，他不敢。只是你以后也要避避嫌，李易江要调回市局不过是个谣言，倒是你，换个分局上班说不定会更好。”

苏子曼立刻会意，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谢谢阿姨，我调去哪里都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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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易江刚一进门，就看到母亲正一脸怒意地坐在沙发上等着自己。

“怎么这样生气”他极少见到母亲露出这种表情，想起她一整天都和穆嫣呆在一起，心中一紧，脸上却笑着问“穆嫣惹您不高兴了？”

“我哪敢生她的气呀，我都怕一个不小心没伺候好她，等我老了你给脸色看，从此再不管我！”

“这是从何说起，她干什么了？”

“我问你，你到底是因为什么非要调回市局去？”

据说儿子的智商一般由母亲遗传，所以聪明的丈夫总会附带一个精明的婆婆，这个说法或许不全对，但李夫人就是最不好糊弄的那类人，她一早就觉得儿子突然说要调回市局的原因没有那么简单，却从他那儿问不出真正的缘由，她的儿子她了解，一定早就交代过女朋友，所以旁敲侧击地问穆嫣也不会有用。

同情归同情，同为女人，她一眼就看得出这个苏子曼不简单，并不全信她的话，现在未必，早几年前说苏子曼在觊觎什么绝对没有冤枉她，但是有一点苏子曼一说，李夫人就立刻信了，那就是李易江急着调走的真正缘由。

李易江只当穆嫣说漏了嘴：“我能是因为什么，上次不都和您说过了吗！穆嫣人单纯，想什么说什么，要是哪句说得不对您也别多心，她很善良，不可能有别的意思。”

“她善良？善良的人会见死不救！别说苏子曼还救过她，就算是路人，能帮的自然要帮！今天因为担心苏子曼让你调回市局，明天就能因为担心张子曼再让你调回去，这样总把你的前途当儿戏，还有完没完！”

“您怎么知道苏子曼的事儿，她来找过您？穆嫣并不知情，她要知道，自然是要帮她的。”

李夫人冷笑了一声反问：“你和穆嫣中午才见过，她真的不知道苏子曼的父亲生病的事儿？”

李易江不确定母亲的消息到底是从穆嫣还是苏子曼那儿听到的，一时怕说错话，只有转移话题：“我不是不肯帮她，老费是这方面的专家没错，但省内有那么多三甲医院，那么多优秀的医生，为什么非得要他赶过来，您不知道他有多忙，他看一个病人至少要一个多小时，加班加点一天也至多能看十个，好多病人为了让他看，从全国各地赶过去排着队等，一等就是好多天，那些困难的住不起院，生着这样的大病晚上也只有和家人在医院的大厅里打地铺，特别可怜。按我们的交情，我叫他他肯定来，可来回至少两天，苏子曼的父亲又没确诊，单单为了他一个，让十个二十个的重病患多等两天，这是不是太过分了！她要真想去让他看，自己坐车去北京不就好了，我至多帮她打个电话，叫人家过来这样的要求太过分，我做不来。”

“那会儿穆嫣表姐的舅姥爷生病你为什么上赶着叫他来？那时候他就不忙了？就没有重病患者等着他救了？”

“自己的亲戚怎么能一样，穆嫣是我什么人，苏子曼是我什么人！”

“她表姐的舅老爷也成你的亲戚了？你这到底得有多巴结她呀。她表姐的舅老爷家那么有钱，而且北京还有亲戚，开车、包机都可以，多方便，才该自己去。苏子曼家那么困难，父亲生着病还人生地不熟，这么点道理你会不懂？不要强词夺理，你妈还没老糊涂，你帮不帮苏子曼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穆嫣的主意太大，说一句就是一句，你这样完全被她掌控在手心，指东不敢去西，我实在不能不理！”

“我什么时候被她掌控了？她多听话。”李易江终于不耐烦。

“还为了她跟我急了是不是？”李夫人看了他一眼“别看你奶奶现在喜欢她，李易江你信不信，要是我跟你爸爸你爷爷奶奶说了你为什么不去军校，为什么要调走，他们全都不能同意你们的婚事！”

“您这是想干什么！都是听谁胡说的，苏子曼？我现在把她叫过来对质，她是谁啊她，您不信我只信她！”

“我没有全信她，那个苏子曼我并不喜欢。咱们家和穆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订了婚再退，这样的事儿自然影响不好，何况你是我的儿子，我肯定希望你幸福，希望你娶到满意的人，可是穆嫣这样的性子我实在不能容忍，明天会和她谈谈，好好说说她，女孩子闹闹脾气，仗着自己年纪小撒撒娇也是正常，可不能过分到影响你的前途，你这样没出息地怕她生气，任由她不识大体地胡闹，我很失望！”

一听到母亲要教训穆嫣，李易江立刻头大，再也不敢顶嘴，放软了口气：“妈，您觉得她不对她就是不对，我去替您教育她行不行？”

“你就糊弄我吧，我并不想和她的关系变僵，也不一定非要在嘴上训她，这样，你给老费打电话，让他尽快过来给苏子曼的父亲看病，一个人家实在可怜，另一个也借此事灭灭穆嫣的嚣张气焰，让她明白，合理的愿望我们都可以满足，但是想进李家的门，任性妄为、不分轻重的那一套绝对不行！”

“我不会帮苏子曼，更不会和穆嫣分手，随便你们同不同意！”李易江觉得母亲太过分，摔门就走。

刚走出家门，李易江的手机就响了，穆嫣的心情正好，听到他的口气不对，便笑嘻嘻地问：“不会还因为欧阳炀的事情生我的气吧？小气死了！”

“没有，你在干吗呢。”李易江极快地掩住了声音中的情绪。

“在看哪里有漂亮的山景。你那么忙，让我和阿姨两个人筹备婚礼，你都不知道，我怕阿姨嫌我要求多，好多想法都不敢讲。阿姨问我喜欢什么的时候，我只好说‘您满意哪个就是哪个’，我是不是很乖呀。”

“嗯，真乖。”

“那几个策划案我都不喜欢，草坪典礼太普通，凯撒的室内泳池刚刚重新修过，比标准泳池大得多，我想到时候做暗场，宾客们坐在两边，泳池上搭一个摆满了花的通道，在泳池的尽头放三块大大的led屏，先放我们之前拍的mv，气氛刚刚好的时候，几对伴娘伴郎先依次入场，然后所有的灯光全部暗下来，只有一束光追着我们，泳池的水映在四周的玻璃上，一定很漂亮，你说好不好？你答应做我的男朋友，也是在泳池边呢！”

“好呀，你高兴就好。”

“可是我怕阿姨不喜欢泳池婚礼，怕她嫌我麻烦，你去跟她说，说是你想这样，我是因为听你的话才同意的。”

李易江笑了笑：“她又不傻，一听就知道不是我的主意，咱们俩结婚，你喜欢的才是第一，不用怕这怕那。”

“也对哦，你之前还特意嘱咐我，千万要在阿姨的面前表现出‘李易江的工作最重要’，我还以为你妈妈不会同意你请两天假连上周末陪我去外地拍片头的mv，喜欢也没有说，可阿姨后来还主动说让你请假，我想选山景，最好有吊桥的那种，我问过人家，虽然只有五六分钟，可也要拍好久，摄影师化妆师服装师一大帮人也都要跟着一起去的，你快点定好哪天可以请假，我好和人家联系。”

李易江怕这时候请假会引起李夫人更大的不满，只好说：“现在的天气那么热，过两个月再去也不迟。”

穆嫣却不依：“我不怕热，我们在一起、分手、又在一起、订婚、初吻、初……都是在夏天，我喜欢夏天，我想明年夏天结婚，你非不同意，冬天结婚已经很遗憾了，mv一定要在夏天拍，留一辈子的呢！而且夏天的山景多美，秋天叶子就该变黄了。”

“刚刚才夸过你乖，又不听话。”

“我只要在长辈们面前乖就好啦！这样以后我们吵架，大家一定都以为是你不对！只会骂你！虽然你讨厌了点，奶奶和阿姨却都那么好，谁说婆婆难相处，我多幸福呀，奶奶和阿姨都喜欢我，得到家人祝福的婚姻才算圆满！”

穆嫣在电话那头的兴高采烈让李易江忽而鼻子发酸，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她们当然都喜欢你，我明天回去请假，你看哪里好我们就去哪儿。”

放下电话，李易江就立刻跑回了家，一进门就冲着李夫人笑。

“我还以为你从此就不回来了呢。”见到李易江推门出去，生气之余，李夫人也微微有些后悔，既然他先回来示好，她也就顺势放软了口气。

“我饿死了，今天晚餐吃什么？”李易江知道不能一上来就说情，只好先改变气氛。

“都这个点了还没吃饭？之前不打过电话说就在单位吃了吗。”

“外头的饭那么难吃，哪能跟我妈做的比，我就随便对付了几口，想回来再吃。”

李夫人的气稍稍平了平：“从小就挑食，我下午炖了排骨，拿出来和笋尖青椒一起炒给你吃。”

李易江其实在单位吃得很饱，为了哄妈妈高兴，装出喜欢的样子又吃了一碗半，听到儿子夸张的奉承，李夫人自然明白所为何事：“我并不是非要为难穆嫣，我虽然生她的气，却也知道儿媳和女儿不同，不可以轻易教训，一旦结下了怨再也难解开，最后两头受气的还不是你？别的事儿我都能依着她，她高兴了对你更好，我自然就高兴。可原则性的不可以，不能无休止地纵容下去，让她以为自己可以牵着你的鼻子走。有两件事不能商量，一你不调走，把苏子曼调到别处去，男人最重要的就是事业，因为穆嫣不高兴你和某个女同事在一个单位就放弃升职，这也太说不过去。二给苏子曼的父亲找医生，她这个人我虽然不喜欢，也不希望看到你和她再有任何瓜葛，但有一点，人家很孝顺而且的确可怜，平白无故地把她调到别处总是不好，帮这个忙也算安抚。再者也借这件事儿让穆嫣知道，你不会毫无原则地全听她摆布，如果她懂事明白，那么我绝不会再提，该怎么疼她就怎么疼，半个字的不是都不和爷爷奶奶还有你爸提，但如果她又闹，那我只好和她讲讲道理。”

见李易江默不作声，李夫人又生出了不满：“怎么？担心穆嫣生气？”

李易江了解母亲的脾气，知道这事儿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也知道穆嫣就算不闹也会多想生气，只好两边一起瞒下来，他不愿意妈妈不高兴，也想让穆嫣一直高高兴兴：“怎么会，苏子曼这个人心机太深，没事儿就爱挑拨，还总来麻烦我，所以穆嫣才有一点点介意。她并不知道苏子曼的父亲生病的事儿，虽然有点介意，但她还是很感激苏子曼曾经救过她的，如果知道，我不说帮苏子曼，她大概也会催我。”

李夫人不再说话，只摇头笑了笑：“大晚上的吃那么多，立刻睡觉肯定消化不好，我去给你做碗蔬菜汤。”

“不用了，我还有事儿要出去。”

“你该不会是去找人家苏子曼算账吧？”

李易江笑了笑：“谁和个女人计较，我约了陈越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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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曼，我有事儿跟你说，你现在出来，到你家门前的巷子等我。”李易江一坐到车上，就给苏子曼打了电话。

有一百种让他帮忙的办法，苏子曼却偏偏选择了最愚蠢的那一种，不但不识相，还让自己的妈妈对穆嫣有了这样的成见，比欧阳炀更加可恶，如果她不是个女人，他一定狠狠地揍她一顿，他再不去警告她，她不知道还要生出什么事端。

李易江到的时候，苏子曼已经等在了那里，她早就料到他会找来，说辞都想好了。只是没有想到他一上来就说：“苏子曼，有件事情我想请教你，我刚刚皇城从开到你家，实在想不明白，绑架案发生的那天，你怎么会让司机拐进被劫持的那条小道，既是摄像头拍不到的死角，也不是去你家的方向？”

苏子曼一时不明白：“你说什么？”

“当年办案的人里只有我之前就认识你，知道你家在哪儿，所以也只有我注意到一个疑点——为什么你会让司机把车子往被劫持的那条路上拐，你并不是认错了路，皇城和咱们学校在一条街上，你又没搬过家，走了六年的道儿会认错？别说你，穆嫣这种没有方向感的也不会指错那么熟悉的路。我曾经问过司机，他说你为了给他指路坐在副驾驶，全程并没有说过几句话，只对着后视镜发呆，这样就排除了只顾着和穆嫣说话，指错了路的可能，还有，你是警校出身，比我这种念普通大学的受过的训练更专业，连我当久了警察都能一眼看出什么车辆可疑，你一直盯着后视镜会没看出来？”

苏子曼不由地抖了抖：“你什么意思？”

李易江看了她一眼：“这话我该问你！因为只是小小的疑惑，所以我没和旁人说，而且我特意了解了一下，你和那四个人完全不可能认识，又差点被灭口，所以排除了是共犯的可能。可我想不明白既然不是共犯，你为什么会有那样说不通的行为，因此我当时也曾旁敲侧击地问过你，你当时的回答让我为怀疑了你十分内疚。我把你错认为穆嫣，发现弄错了之后情急之下又把已经受了伤的你推倒在地上，害你伤的更重，你醒来先是说喜欢我，我和你说了真相后你除了难过，一句也没有指责我，还说理解，还为给我带来困扰向我道歉，我想，这么善良的女孩我都怀疑实在太不堪。”

“还有，你说你自己是穆嫣，真的是为了救她？”李易江冷笑“如果你不是警察，我相信，可你是，你不可能不知道绑匪在那种情况下会先杀谁。但我依然感激你，穆嫣没见过那种场面，你不站出来承认是她，她只要说错一句话就可能惹怒那四个亡命之徒，让他们提前撕票，你会周旋，如果不是你，我们也不可能那么快找到你和她。在那种情况下想要保命我能理解，谁也不会为了非亲非故的人高尚，所以尽管知道你站出来不是为了救她，我也依然十分感激你，就算不是那样的动机，你也的确救了她。因为内疚和感激，这些年来我才愿意一次次帮你。”

“可是我直到最近才渐渐发觉，你并非我想象中的那样善良懂事，如果这起绑架案的发生和你有哪怕千分之一的关系，你就不是救她，而是差点儿害了她。”

苏子曼吓得脸色发白，连连说“真的不是这样的，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李易江还要接着问，手机又响了。

他迅速换了语气：“刚刚不是发过了晚安短信，怎么还不睡？”

“李易江，你不在家在街上吗，怎么你那边这么吵？”

“我和陈越东在说事情，快点睡吧，乖。”李易江还有话要和苏子曼说，匆匆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他来不来？”和穆城坐在一处的陈越东问穆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