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山町,这是陈明远留给林立的地址。
这些天,林立也不是光靠陈明远这一个渠道,来打听王磊的消息。
在小心翼翼的几次尾随后,林立便得到了王磊三人的所在住址。
在耐心的等了几天之后,林立,终于在一个雷雨夜等到了机会。
当夜,夜黑风急,雷雨大作。
林立从床上睁开眼睛,翻身下床,取下挂在墙上的蓑衣,悄悄的离开了居住的破屋。
他低着头,穿着蓑衣,踏着雨水,独自走在石制的街道上。
大雨冲刷着周围的一切。
街道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行人,在过去,黑水县也曾繁华一时,街道两边也到处都是商铺。
如今随着朝廷赋税的增重,外加上连年的灾乱,黑水县的铺子也早就关闭了一半,往日的繁华早已不在。
轰隆隆!
雷声更响,雨点更大了!
跨过一条长长的水沟,来到王磊家时,尽管穿着蓑衣,林立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
那是一个破旧的院子,院子旁边是用土墙垒起来。
林立绕着院墙环绕了一圈,在附近找了几块石头,垫在脚下。
墙壁不高。
随便找了个缺口,林立很轻而易举的就翻了进去。
院子正中央,有着一棵大树,还有一个石制的大水缸。
林立快步奔至正屋的屋檐下,捅破一层窗户纸,静静的等待闪电的到来。
闪电再次来临,林立则借着微弱的光亮,勉强看见屋内的情况。
屋里有桌椅板凳,显然不是卧室,而是堂厅。
林立立即折步往旁边的房间走。
将左边的窗户纸也给捅破,林立贴耳听了上去,里面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呼噜声。
雷电再次响起。
确认完目标之后,林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布,系到自己的脸上。
接着,他伸出手臂,捅破窗纸,沿着窗格,伸进里面,很快的摸到了里面的窗闩,小心翼翼的用手指顶了开来。
没顶几下,只听见“哐当”一声,窗闩掉落在地,发出了不小的声音。
林立心头一紧,连忙蹲下隐藏。
轰隆隆!
雷声响起。
房间里的人并没有惊醒,只是翻了个身。
林立悄然松了一口气。
而借着雷声的掩护。
林立小心翼翼的打开窗户,从窗户翻身而过。
床上躺着两个身影,林立看的不是很真切,只能隐隐约约看出是一男一女。
男的自然是王磊无疑,女的则是附近有名的寡妇,名叫凝香,长得颇有姿色,是王磊的姘头。
此时这二人全都光着身子,似乎是“酣战”过一番,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
不过林立此时并没有心情欣赏这一幕。
在迟疑了几秒钟之后,林立终于下定决心,缓缓从自己袖口里抽出一柄短刀。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获得刀具并不容易。
朝廷是严格管控的。
他也是多方委托关系之后,好不容易打造的。
默数五息。
林立终于行动了。
只见刀光一闪。
刀刃划破喉管,王磊被刺痛惊醒,鲜血从脖颈处汩汩喷出,一双大手迅速捂住他的口鼻。
王磊奋力的挣扎,想要呼救,血液却沿着伤口流进喉咙,呛得他连连咳嗽。
四肢的力量从他的身体里迅速流失,他双手抓着林立的手腕,眼神涣散,双脚胡乱的蹬着床边。
“救命,咳咳咳……”
鲜血倒灌进他的喉咙,他想要叫喊,接着就忍不住咳嗽起来,喉咙里发出了喝喝的声音。
最终,他的动作越来越微弱,双臂无力垂下,眼神涣散起来。
显然,王磊的确是死了。
这个恶贯满盈,调戏良家妇女,偶尔拐卖小孩的恶人终于死了。
死的不明不白,连是谁杀得他都没有搞清楚。
而或许是动作太大,王磊身旁的妇人终于醒来。
“你?……”
她迷迷湖湖,打着哈欠。
林立吓得从床头跳下,连忙从后面捂住其嘴巴,把短刀架在她的喉咙上,压低嗓音:“不许叫喊!”
妇人瞬间清醒,连忙点起头。
林立缓缓松开了手臂。
“啊!”
下一刻,妇人撕心裂肺的声音喊了出来。
“!”
下意识的,林立再度的捂住妇人的口鼻,然后慌乱之下顺手一刀捅了下去。
这是林立第一次蓄谋杀人,精神高度紧张之下,本不想杀她,但被对方言语刺激,干脆就一并杀了。
“我本不想杀你的,但奈何被你看到……”
“这不怪我,被你看见,要是你报官怎么办,我不就死翘翘了?”
林立跪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王磊他死有余辜,不断的调戏我二姐,还曾打过我,他不死,我的生活不能安宁,二姐也不能心安。”
“而且,你这荡妇,也不见得是好人,赵二狗的死说不定也和你有关,我这也是为民除害。”
“你平日里,肯定没少和王磊为非作歹……”
“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杀了你们两个都是为民除害……”
林立的心情逐渐的平静了下来,不断的给自己找着理由。
他其实非常的清楚,自己最开始的目标就是王磊,不杀妇人也没问题的。
现在想一想,自己当时包的严实,外加上天黑,那妇人绝对没有看清自己的模样。
就算看清了,哪怕报了官,这种事情,官府也不会管的。
最近城内城外每天都在死人,衙门的那些捕头捕快完全如眼瞎一样,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
但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杀了就是杀了,人死不能复生。
“原来,这就是杀人……”平静下来后,林立抬起自己的左手,放在自己面前,看了又看。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适应下去。
在这种时代,人不狠,就没法活。
这个时代,和前世那种讲秩序的社会完全不同,乱的很。
如果不想死,就必须要让别人死。
良久之后,林立站了起来,擦干手里的鲜血,小心翼翼的将短刀冲洗干净,再次回到了厅堂,胡乱的搜刮了几张银票,塞到自己的口袋里。
临走时,他又从柴房里找到一些木柴,胡乱生了一把火,把王磊和妇人的尸体堆放在上面,头也不回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