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邢德,镖门伍家,长子清远,心系水家独女千恋,二人情投意合,千恋甘为情郎背信悔婚,开罪武林一霸西门世家。西门断水家生源,巨富商贾终没落,而千恋、清远二人却已不知去向。
这是河南河北一带父辈乡亲们多少知道一些的旧事。
对于谣传的当事者水千恋而言,“伍清远”是比“伍仇天”更来得震撼的字眼。那是一切的根源,所有爱恨情仇的开端,是联系女魔头和一个16岁情窦初开少女的孽缘。
那一年,清远无故失踪了,千恋也离家。六年后,江湖上出了个名叫伍仇天的男人,和他的仇天门。像跟随他相继消失一样又相继出现的千恋,不久也在天山无恋神宫渐树声势。
痛入心髓的仇恨,不会随着时间消失。
但由爱而生的恨,只要恨不消,爱亦犹存。纵使奸猾毒辣如千恋,仍不过是多情执着的女子罢了。“凡负我之人,我便要喝他的血、吃他的肉”,面对那残忍的抛弃自己后仍自翊“仇天”的人,千恋只有恨。
“你还在仇什么?你的仇有我的深么?有我这无故遭侮辱的人来得深么?”
可是面对只留牌位的“伍清远”三个字,千恋却如抽空了怨气的皮囊,有些虚弱的坐回宝座上。
“他真的已经死了啊……我亲眼看着他跳下断崖……带着满足的笑容……”
不愿再看堂下的伍不惊一眼,千恋一挥手命人将其押去北苑关起来。三夫人也哭哭啼啼的想跟着,却被几人拦下,强行送回自己的宅院。璎珞起身,看看神游不知何处的大宫主,又看看冷得结起冰的娘亲的脸,转身追向不惊被带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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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苑只是普通的小宅院,四间瓦房和不很大的一片庭院,盖在神宫的最北端,三面临峭壁悬崖,只一条小径连往正殿,用作软禁最合适不过。
伍不惊住进最宽敞的主卧,两旁派去照看的丫头都是大宫主的近卫十三堂之一‘勉堂’的人,小苑出口的月亮门也守着‘卒’和‘相’。虽然自投罗网的伍不惊没打算逃跑,但即使想跑也徒劳无用。
三夫人每日要在苑外徘徊个十七、八次,无奈大宫主有令任谁也不能靠近。不过偶尔从敞开的窗口看见儿子的脸,让三夫人确定儿子还活得好好的,也就安心了。
伍不惊不止活得好好的,还活得如鱼得水,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无聊”,偶尔心血来潮还会哭爹喊娘一番来折磨同苑人的耳朵。
不过……
“你别太过放松得意,大宫主不过一时心软才没下手。”璎珞偷偷潜进不惊的房里,朝着眼睛一亮、向自己扑过来的小鬼怒斥。
“姐~你真过分~人家帮了你大忙哎!”不惊在姐姐身上乱蹭。
璎珞把他拎到一边坐好,冷下脸问:“你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跑来?”
“我早就说了不要回昆仑……姐~~人家舍不得离开你嘛!”
“你——”璎珞无奈叹气:“难道那位护法没出现,要带你回去?”
“出现了啊!”不惊很没样子的半摊在床上,上半身左右晃来要去,两条腿也到处乱踢:“不但千痕来了,居然连阿月也来了!!他们两个一向合不来的,居然为了抓我一起行动……真没想到,我的一句话对阿月这么有影响力啊!”
又是那个“阿月”?
璎珞有些好奇的问:“你对他说过什么话?”
不惊被问起自己的丰功伟绩似的突然窜来,两眼放光的咧嘴笑道:
“那时候,围攻昆仑的时候,阿月要带我逃走就和千痕吵架——他们两每天都要吵。我突然兴起,就说:‘阿月,你知道为什么咱们仇天门会被灭吗?就因为咱们的两大护法——风水不和’!”
听了这话,左护法风银月当场石化,水千痕倒依旧耷拉着眼皮状似未睡醒的斜卧在藤椅上。
“难道……难道……真是因为我?”风护法失神自语:“因为我与水护法不和,所以……所以才降祸于我仇天门?才害死我门主?一切都是因为我?
苍天哪……大地呀……我对不起门主啊……(以下略)”
就在风护法绵延不绝的感伤中,围攻上来的各大门派已把三人藏身的小屋围住。一直睁眼睡觉的水千痕突然跃起,给伍不惊喂下药物后,扯着神智犹在不清的风护法遁走。
“是……是吗……原来那个阿月是另一位护法啊……”璎珞忍住嘴角肌肉不断的痉挛,挑重点领会了不惊的话。
“可是……阿月居然真的相信了哎!”不惊抱着肚子在床上滚来滚去的狂笑不已——每每想起那晚在益权盟要接自己回去的风、水二人的表情,不惊就忍不住要捶地的冲动。
千痕是怎样都无所谓,倒是阿月,明明跟千痕站在距离五步以内的地方就忍不住要跟他干一场,临到要破口大骂的时候却猛然想起‘风水不和’的字眼,又硬生生把话吞回去;想离开那人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却必须一同去救少主于水火之中——责任重大,不得推脱——不惊看到风护法憋得都快哭了。
璎珞没去理不惊抽筋似的笑究竟是为什么,自顾思量着:
仇天门虽是死了门主、失去大半门徒,但骨干力量犹在,这事恐怕信守庄和西门聂他们已经知晓,就不知他们打算如何应对。至于无恋宫里……大宫主是否也得到了消息?
不过,以大宫主对仇天门的了解自当清楚各中真相,只是她的目的一直就只有仇天门主一人,因而在其死后便以不再将仇天门当作回事。
只是如今,不惊被囚在天山,仇天门人必会来救援。倘宫里不知此事,则不惊被救的成功率自然更大些,可……
“不惊,既然两位护法都去接你,又怎会放你一人跑来天山?”
不惊早止住大笑,在桌边坐下啃着苹果答:
“其实只要摆平阿月一个人就可以了,千痕懒死了,根本不会来看住我。所以我跟阿月聊聊过往,忆忆当年,他就喝醉了。然后我就出来了”
他不在意的耸耸肩,喝口茶,然后转向璎珞道:
“姐~你都不问我这一路有多辛苦!从昆仑山下搭车到这儿来又找不到路,人家赶车的看我是小孩子还不理我!我爬上天山来的时候有好几次掉进冰窟窿里,差点冻死哦~姐~人家好想你~”
拥有可爱脸庞的不惊撒起娇来谁也抵抗不住,璎珞让他溺在怀里磨蹭了一阵,他又突然爬起,兴冲冲的从小包包里掏出一卷画轴,现宝似的道:
“姐~你看你看!这个,是老头以前叫人画出来的姐的画像哦!”
璎珞翻开画轴,顿时心里一惊,那是一个酷似、却又不像自己的妙龄少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