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血?”
夏阎脑海里顿时回想起梦师御冰冷的话。
————我大炎有国贼,这国贼将叠甲之术教给了北莽...如今,北莽的横练大宗师,不仅有疯血炼体,还有叠甲之术。————
如今看来,这疯血未必是北莽独有,而是一种被称为“混沌血珠”的东西。
“兑换选项2。”
夏阎并未犹豫,选项3那就是看看的,至于真气,其他地方还能再获得,可这疯血错过就是错过了。
他闭眼于云露山中,深吸一口气,任由疯血融入身体。
茫茫之间,他忽地短暂地内视了一眼身体状况。
殷红的血于血管中静静流淌,似潺潺溪流,而不知何时,那红色之间多了一丝暗不可察的灰色...
当这灰色进入血流时,便是瞬间蛰伏起来,藏在红色血流的深处,好像是更为沉重一般...
其上灰泽但并不给人肮脏污秽的感觉,反倒是有一种天地未开的朦胧感。
随着血流的流淌,这疯血也扩散到了这具身体的各个角落,连接了经脉,窍穴,又抵达了紫府。
旋即,悄无声息地隐藏了起来,再无法被窥见,想来要在后续横练功法的修行中,才能激活。
“真不知道北莽从哪儿得来的这疯血...
只不过,这血确实可怕...”
夏阎回想起刚刚的厮杀。
他很确定,那位黑镜大巫已经战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不仅境界大跌,底牌尽出,甚至还被消耗了一波又一波...
而就在这般的情况下,就是因为疯血,他居然用纯粹的肉体扛住着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勐烈攻击。
无论制造出多么致命的伤口,他都能够很快恢复。
要不是他被心魔捆束,疯疯癫癫,难以控制自己的行为,这场战斗的结局说不定还要改写,因为就算在那时候,黑镜大巫还想着反击,甚至嘲讽地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没见过疯血吧?————
他能够问出这个问题,是因为他还有着最后的杀招。
只可惜,他并没有机会施展,就已经死了。
“现在,这血归我了。”
诸多思绪闪过,夏阎童孔凝聚,清明。
他已经吸收了这黑镜大巫的疯血,并不惧怕他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让他稍显失望的是【十九停】这门功法。
这门功法固然很强,可是却没有强到让他能够“安心”的地步。
在这次斩杀黑镜大巫时,【十九停】就和“普通攻击”没什么差别,根本没有到达一旦祭出就立刻扭转结局的作用。
甚至黑镜大巫也不曾为之动容,某种程度说明了这功法是上好的功法,但绝不是能够令强者震惊的功法...
而且,这门功法到了十五停就变得修行进度极慢...
夏阎摇摇头,安慰着自己:“也许,修炼到极致会产生质变。”
他随手再在尸体上补了几刀后,便俯身开始摸尸。
之前他就很好奇,这黑镜大巫是从哪儿变戏法般地变出那么多底牌的。
这一搜,结果还真搜出了答桉————一个兽皮袋子。
这兽皮袋子,约莫香囊大小。
夏阎谨慎地把袋子朝外,微微拉了拉,见没危险,又把玩了一会儿。
忽地,他心思一动,扩开感知区域,将一丝感知往袋中延伸而去。
“嗯?”
“袋中竟然另有乾坤。”
他细细感知,发现这袋子竟然连接着一个极小的空间。
略作探索,他就明白了这空间的模样。
这像一个正正方方的大箱子内部,体积约莫一立方米左右,四周有着冰冷的、且有些凹凸的金属墙壁,更离奇的是...在这密闭的黑暗里,居然还有一条缝隙。
缝隙是歪歪扭扭的一条线,外面隐约能见到些红光。
而他的意识无法穿过这道缝隙抵达外面...
夏阎毕竟是穿越者,对于乾坤袋,空间口袋一类的还是有些概念的,但在看到这墙壁空间,以及这缝隙后,他直接明白了,这绝不是什么“空间口袋”。
结合之前的所见所闻,他给出了个猜测————如果里世界真的存在的话,那么...也许这口袋连接着里世界的一个封闭区间,所以被拿来当做了临时的储物袋。
再探索了一番,发现无法获得更多信息后,夏阎转而将视线放到了这封闭大箱子的内部。
但内部可谓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稍作思索,他也明白了过来。
“本来地方就小,能放的东西也应该压箱底的保命之物,而这些物件早就被消耗殆尽了...所以空了。
除此之外,也许这空间不是很稳定,只能暂时存放物件,而无法长久,所以,黑镜大巫并没有放太多。
相比起来,还是我天赋之中的道具要好上许多,能够随时取出随时放回。”
“算了...”
他将兽皮袋暂放入怀中,想了想又从云露山上取了一个矮小的灌木,连同土壤一起送入了这兽皮袋。
他想看看,这一株活的灌木会如何变化。
而下一次再来,他会送一些动物进去,譬如说蚂蚁,或是山里的虫子。
做完这些,他快速处理现场,然后将带着兽皮袋来到了逢春谷后山的荒崖上,将袋子藏在了一处石洞里,再看天色,已然蒙蒙亮了。
“今晚收获不少,该回去了。”
...
...
一夜鏖战,让夏阎感到了一丝疲惫。
他睡到了月影宫软绵绵的床榻上,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早晨,白妈准时来叫床,看着殿下洗漱、穿衣、用膳后,则是御车带他往书院而去。
今日书院无事,惩罚也过了,但另类的修行方法让夏阎独自在书斋侧边的书房里练字,因为没学会符字,所以他也无法和同学们共处一室地上课...
时间转眼到了末时。
白妈又带着殿下回到皇宫。
这一次,她并没有回月影宫,而是御车来到了去往麒麟阁湖心岛的栈桥。
白妈记得,今天是殿下再去见那位梦将军的时候,而梦将军会给殿下一个答复。
“希望她会答应你。”
狐媚眼儿语气平静,给了祝福。
也许有时候,安静地在一边看着,也是一件快乐的事。
过去的殿下,她连多看一眼都嫌弃。
而现在的殿下,她却觉得值得去拥有他真正喜欢的人,去拥有幸福。
“谢谢你,小白。”夏阎应了声。
其实,来回路程之间,他已经补好了觉,待会儿就是去见梦将军的时候了。
他脑海里盘旋着“能不能去三楼再翻阅本横练的天阶功法”,毕竟有了“疯血”却不练横练功法,有些浪费。
白素璃听到他的感谢,努力地笑了笑,然后足尖轻踏,飞身踏上了竹舟,站在明亮的天光里,白衣无暇,俏脸上带着霜雪融尽后的温婉。
手执竹篙,搭在岸边湿土间...
待到夏阎上了舟后,竹篙一点,长舟迅速离岸,如电般激射湖心。
夏阎随意道:“小白,何以如此快?”
白素璃俏脸看着远方,头也不回,扬声道:“君心甚切,我岂能不快?”
夏阎点点头,赞道:“知我者小白也,那......就再快点。”
白素璃闻言,细眉一蹙,旋即持篙如持剑,右手狠狠地斜挥而出。
彭!
!
强大的气浪直撞水面。
轰隆声里,水柱冲天而起。
长舟也连带着飞了起来。
夏阎:......
啪!
长舟飞出二十余米,又落在湖面上。
夏阎想起自己不会武功,至少武功没那么行,于是急忙软下来,双手紧紧抓着竹舟的底部。
白妈回眸一笑,问道:“快吧?”
夏阎:......
白妈往前一步,左手拉着储君,右手再度悍然地挥出一“剑”。
真气白雾弥散之间,强大的气劲让湖风都拐了个弯儿,狠狠地撞在湖面上。
彭!
!
长舟又飞了起来。
跨出二十几米后,落下。
白妈再接再厉。
挥“剑”!
舟起!
再挥“剑”!
舟再起!
却见这长虹湖上,竹舟如飞鱼,不停地跳动着,往远处快速的前进着。
此等奇景,也是难得一见。
这岸边到湖心岛的距离不过一两里路,两人却走出了千山万水的感觉。
终于...
彭!
长舟飞跃湖面,直接落到了湖岸的泥土上。
白素璃放下一直被提着的殿下,冷冷道了句:“到了。”
夏阎直接趴在竹篙上,装出一阵干呕的模样。
白素璃又有些担心,左手急忙一个微旋,轻轻贴在了夏阎背后,将一缕真气渡入他体内。
夏阎哪里敢用真气去抵抗,急忙收敛全部气息,任由白妈的真气通过。
然后匆忙道:“好多了...”
他起了身,往前走了两步,道:“这也太快了...”
白妈铁灰着脸,狐媚眼儿看着天道:“这可是殿下您的请求...”
“也对。”夏阎不想纠缠,直接上了岸,然后装作一歪一扭地往前而去。
白妈愣愣地看着他。
她还以为殿下要发火呢,没想到什么话也没说,甚至连生气都没有。
夏阎走了几步,回头道:“过会儿,我们还这么回去。”
白妈愕然,板着脸。
然而,在夏阎再回头之后,她却是“噗嗤”一声轻笑了出来,然后铁灰着脸远远地应了声:“谨遵殿下口谕。”
笑完,那人却已去远,白妈站在船头,神色里这才坦诚地露出几分暗然......
...
...
“殿下,来啦?今天梦将军正在三楼看书,你去找她吧。”老宫女见到夏阎,很热情,作为她漫长人生里为数不多的乐子,老宫女很开心。
所以,她很客气地迎接着这位储君,然后催着他赶紧上楼去找姑娘。
而在夏阎拾阶而上后,老宫女则是一边云澹风轻地捧着大茶杯,一边竖着耳朵进行偷听。
冬...
冬冬...
储君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脚步,就好像入房前的敲门声。
而这一次,梦将军却没有如受惊的兔子,她依然维持着自己波澜不惊的神色。
父亲教导过她,为将者,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不过是个想和她生孩子的储君,何惧之有?
“末将,参见殿下。”
梦师御侧目看到夏阎,微微行礼。
她已经找到了与这个少年相处的方式。
夏阎点点头。
梦师御俏脸上生出肃穆之色,她扬声道:“末将已有决意。
只要殿下能够遵从承诺,那末将愿为殿下诞下子嗣。
在殿下将不影响末将修炼的方法拿来的那一刻,末将愿意立刻配合殿下,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殿下要如何做,末将都决无二言!”
此言掷地有声,透着一种在男儿之中都极为罕见的雷厉风行。
夏阎问:“皇妃呢?”
梦师御道:“自然愿做。”
说罢,她英气的眉毛一挑,问:“殿下还有其他什么事么?”
夏阎:......
梦姑娘,很擅长直接把天聊死啊。
不过,本是沙场百战将,何必要懂如何聊天?
他不在乎这个,他在乎的是“如何再寻个赖在麒麟阁三楼看书的理由”。
“殿下还有其他什么事么?”梦师御见储君沉默,继续追问。
夏阎道了声:“有。”
然后,他就自顾自地往前走去,直到走到了梦将军身侧,然后转向了书柜。
梦师御轻声道:“殿下,在你无法提供方法之前,请恕师御......”
可是,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夏阎道:“在生孩子之前,我们需要彼此了解,也需要时间来相处。”
梦师御摇摇头道:“并不需要...师御对君王的忠心,日月可鉴,岂需要相处才能建立?”
噗~~~~~
楼下忽地传来莫名的喷茶声,紧接着又是一阵压低的咳嗽。
夏阎:......
梦师御:......
两人如是偷欢被抓的小情侣,心有灵犀地往里走了走。
夏阎似是随意地抓起一本书,然后看了起来。
梦师御瞥了一眼,却见那本书的封面写着————【琉璃身】。
琉璃身,是一门天阶的横练功法,传闻来自佛门。
可据说...佛门在先纪就断了真正的传承,现在剩下的佛寺都不过是大猫小猫两三只。
【琉璃身】这种功法,完全是没有后续宗师法门的,顶多是个“踏脚石”,到了宗师后转修其他横练法门,可是...皇室都没有这种横练法门。
梦师御确定了...储君应该根本没看书,就是随便拿了一本,其真实目的可能是为了和她相处。
感觉怪怪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两人安静地看着书,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夏阎放回书,他已经将【琉璃身】记下来了,略作思索,他又悄悄地向着梦师御靠近了点。
两人间距离越来越近。
梦将军倔强地一动不动。
为将者,固守军营,不动如山,岂能因为对方靠近而乱了分寸?
夏阎也只是打算做个姿态。
可就在这时,虚空里忽地生出了一股柔力,好似有两只大手分别搭在了储君和梦将军的肩膀上,然后往中央轻轻交叉着一推。
两人便是瞬间贴到了一起,梦将军也跌入了储君怀里。
温软的胴体隔着劲衣的布料与男子宽阔的胸膛交触一起,好似有火苗落入了油心之中,一瞬间就要蓬起炸裂的燎燎烈焰。
几乎是刹那的交触之间,许多念头从梦师御脑海里闪过。
她这才发现看似柔弱的殿下,原来并非真像看起来那般。
殿下的体魄绝对不弱,这应该是之前习武所造成的。
正想着,忽地梦师御感到了什么,她双颊通红,小口微张,发出一声惊呼,将军风范也丢开了,然后看也不看她身后的男人,如触电的小兔子“嗖”一下跳开了,继而似疾风勐虎般冲了出去,边冲边喊道:“婆婆!
”
夏阎有些尴尬...
他今日凌晨诅咒了许久黑镜大巫的,但因为他的心魔没达标,所以自然就积存在心底了,而且还存了许多,此时也还是在的。而刚刚在这位女将军贴过来的时候,色念心魔不幸触发了,不受控制地做了些不可描述的无礼行为。
他自己也没想过还有这种事...
不过同时,更多的是庆幸。
幸好...当初他没有真的来强闯这麒麟阁,否则这守楼的老宫女怕不是会将他逮个正着。
“不能小看任何人啊...”储君默默地告诉自己,然后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底因梦师御而生出的燥热,继而开始冷静地为自己安排今晚的计划。
一,修炼【金刚不坏甲】和【琉璃身】。
既然【十九停】的攻击性没有那么顶级,那就要在防御上下功夫,今天遇到的黑镜大巫是因为心魔方寸大乱,精神恍忽,可下次再遇到强者,保不准人家也会极快出手,到时候他必须有着防御的法子,否则会吃大亏,甚至一个照面就被干掉。
二,去云露山打卡,顺便测试“毒物思人II”的效果,以求尽快寻找到稳定的、量大的、可持续发展的修炼资源。
三,继续诅咒那位未曾谋面的陌生人,毕竟...谁让封神榜可能握在他手中呢?
...
...
入夜后,夏阎躺在床榻,心底依然想着白天的情景。
梦将军的体温好似还在他怀里...
借着这股越来越无法化开的心魔,夏阎开始了诅咒。
这算是今晚的“开胃菜”。
嗖嗖嗖~
嗖嗖嗖嗖~~
一根根血字箭消失在虚空,诅咒向那位陌生人。
但陌生人显然很坚挺,一直没有倒下。
可具体是什么状况,夏阎也不清楚。
大半个时辰后,夏阎自己已经受不了了,以梦将军为心魔目标,让他只觉有些失控的迹象,甚至脑海里已经开始出现声音,眼前也开始出现幻景。
那些声音从黑暗的角落里而来,充满了诱惑。
那些幻景充满了对梦师御不可描述的想象,其画面,其声音皆是不可名状。
在又一支血字箭射出后,
夏阎只觉自己心中的旖念已经达到了极致。
同时,心魔也终于达标了。
他照常兑换了真气,使得真气往前再度挪移了“64”点。
刹那间,浮躁褪去。
梦师御......不见了。
夏阎心中一片清明。
工具人随着心魔的离去,被彻底斩去了,这已经是...第三次被斩去了。
“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修行。将【不坏金刚甲】、【琉璃身】尽可能地先修炼入门,如此可以弥补【十九停】的攻击不足。”
夏阎思绪清晰,他正要起身。
忽地,又一道信息涌入他脑海:
天魔门徒I————您吞噬了四次心魔,从而获得该气运。天魔会为修行设置障碍,会让人心底的各种遗憾转变成欲望,会让欲望转变为邪恶的深渊,任何修行之人都该避开心魔,更勿论天魔。因为天魔是疯狂的,黑暗的,邪恶的,就算您偶尔从她身上借来了强大的力量,那也是暂时的,有代价的,同时...您的双眼也会被蒙蔽。可是...您成功地吞噬了四次心魔,天魔对您生出了极其微小的兴趣,随意让您成为她的门徒。从今往后,您将更擅长邪道魔功,无论是修炼速度,还是发挥的威力都能得到一定幅度提升。对应的,那些正道功法,其威力和修炼速度,都会一定幅度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