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稍微安静了下来。
李易清巩固着逝境里获得的符字力量。
梦师御则是继续研习着“纸人术”,同时开始制造更多的“豆兵”,既然没有了兵,梦将军就打算随身携带数万士兵。
白素璃在消化着逝境里从白娘子身上传染来的力量。
而林仇,或者说雪妃,则是开始孜孜不倦地修炼幻术,有了青娘子的血脉改造,她修炼幻术可谓是一日千里。
四女都寻到了方向。
可夏阎的方向却依然有些乱。
因为,他的力量太杂了。
刚开始或许还注意不到,可现在越是往后,就越是如此。
心魔道,功德道,武道,文道,兵道,前世力量,法术,气运......他什么都沾,可却什么都无法再往前深入......
对比一下,李易清是文道,梦师御是兵道,白素璃是前世力量,夜南绝是武道,林仇则是法术。
可夏阎,却什么都有。
他两次去逝境,感悟极多,这些感悟直接被他灌入了血旗的三旋之中。
顿时间,血旗开始发生变化,一股圆融之感,从夏阎心底生出。
从今往后,他可以更加随心所欲的动用血旗,并且能够利用血旗进行参悟,从而收获一些超过血旗本身的力量。
“今后,我该修行兵道了么?”
可与此同时,一道道念头浮现在他脑海中。
【姓名:夏阎】
【真气:大宗师.见昆仑:(102400/102400)】
【羽化条件:心魔道】(未满足)
【羽化条件:功德道】(未满足)
【羽化条件:兵神道】(未满足)
兵神道:万千兵甲自随身,地上行走我无敌。
掌控至少三卷顶级兵阵,以及一方兵道之旗,身携十万不灭之军,可见此道之路。
兵神道入门条件在几道中并不算高,但上限却极高。
所掌兵阵和兵道之旗越多,携带士兵越多,则会越强。
“第三条羽化之道,又出现了?
兵神道......”
夏阎有些无语。
之前他苦苦寻道,结果一条道都没有,现在却是道越来越多。
按理说,他直接挑一条道走便好了。
可是,其他道上的一种影响却在传来。
就好像他站在一个三岔路口。
三岔路,三条道路...
每一条道路,都正传来强烈的吸引。
这种吸引原本是有好处的,因为当你走在这条道上,你会被被这引力推动着加速前进,从而速度越来越快。
这就是见道的好处...
也正是因为见了道,所以才能更快地提升,从而达到羽化。
可,三条道,三道不同的引力,无论夏阎走上哪条道,他都注定会被其他两条道影响,从而变得步履维艰,甚至在择定的道上走歪了。
...
黄昏时分...
“相公,吃饭了~”
远处传来林仇的声音。
四女里,林仇厨艺最好,白素璃其次,梦将军能煮熟,李姑娘会煮焦。
片刻后...
小屋里,夏阎与四女围坐着。
他右侧是李姑娘,左侧却是白素璃,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四女的一种隐隐排序了。
李姑娘竟是隐隐成了大妇,白素璃则是第二,梦师御第三,林仇第四...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排序。
饭后...
梦师御和白素璃收拾碗快。
李姑娘则是随着夏阎外出漫步。
按照顺序,今晚是她与梦将军陪相公一同睡。
两人在月光下漫步。
李易清问:“相公有烦心事么?”
逝境五十年,“相公”两字也早已叫熟了,如此叫来也不算有多别扭。
两人都默认了“李太傅只是司马白的老师,而却是夏阎的妻子”,可即便如此,在想起曾有过这曾关系时,却也会略微为夫妻生活增加些小乐趣。
“没什么...”夏阎轻声道,“娘子专注自己的道便好。”
李易清轻声道:“我快突破三阶了,也许今晚,也许明天...”
“那今晚?”
“今晚什么呀?”
“今晚,娘子还是专注...”
“可不行,我害怕师御妹子被相公吃了,可要为她分担一些呢。”李易清轻轻笑了起来,不过这种话已是她语言的极限了,她脸上红了红,又贴近在了夏阎身侧。
...
...
时间一天天过去。
在第三天的时候,李易清突破了三阶宗师,本命法宝是一支灰色的笔。
这笔的作用很简单,甚至简单到令人怀疑它是不是本命法宝...
简而言之,就是增强符字的力量,同时削减对灵气以及“白色阵营”的依靠。
李易清很喜欢这支笔。
另一边,梦师御的第一批纸人也造出来了,若说豆兵是兵,这些纸人就是将军了。
...
...
相比在努力的她们,夏阎则是直接放空了自己,他坐在溪流前,双手垂膝,看着远处。
他烦恼无比。
入夜,他也没有回屋,而是依然坐着。
今日侍寝的是林仇,林仇看着相公在外,心情有些莫名地压抑,她生闷气地一个人钻到了床上,可这一躺躺到天亮,夏阎也没回来。
林仇委屈极了,想抵赖,说今天还是她侍寝。
可白素璃直接拒绝了。
林仇更委屈了。
又一天入夜,天明...
白素璃也躺了一晚,而没有等来夏阎。
林仇突然就不委屈了。
第三天,李姑娘和梦将军是侍寝,可也没等来回屋的夏阎。
林仇一点儿都不感到委屈了。
几女看着溪水边坐着的相公,想要上去问个清楚,但却被李易清拦住了。
“相公也许在参悟什么,我们安静等相公就行了...”
三女轻轻应了声,皆是投以担心的目光。
...
...
时间飞逝。
没多久,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这一个月里,外面发生了许多事,但五人所居之地却是深山老林,再加上五人刻意地回避着各种事,自如在世外桃源。
过去,夏阎还会去打探各方消息,可这一个月以来,他却枯坐在溪前石阶上。
因为他知道,努力已经没用了,无论是去吸取灵气填灌本命法宝,还是挖掘新力量,都只会让他在越缚越紧,就好似被万千乱麻缠住的人,越是挣扎,那万千乱麻就越是会死死地将人勒住,甚至勒死。
他需要时间想清楚,以及做出决断。
可现实里,时间太短。
他决定去逝境。
“小白,帮我个忙。”
“相公说什么呢。”
“你送我入临安逝境,然后离去...我一个人在逝境里待会儿。”
“啊?”白素璃愣了愣。
这一个月来,众人对临安逝境的分析其实并不少。
譬如,想要长生,那就很可能需要被皇帝赐封,继而承受香火,毕竟在那个时代,神灵肯定是拥有更长寿元的。可是香火也许会和五方大帝冲突,而导致天火焚殿、凋像被烧的“意外”。
譬如,逝境之中其实会随着时间流逝而产生妖魔复苏,但如果外来者足够强大,则可以彻底改变这种进程。但无论如何改变,在第五十年的时候,妖魔复苏都会呈现出某种爆发性的趋势。
可是,“外来者足够强大”哪儿那么容易呢?
无论多强者,在进入逝境,那一身力量都会被“过去”剥夺,而成为凡人。
所以,想要入逝境,只要带上李易清,那几乎是可以稳稳“通关”到五十年,五十年的时间足够做很多事了,无论是长生还是去和白娘子交流。
“相公不带李老师吗?
而且...若我不在,白娘子根本不知道会从哪儿出现呢。”
“无妨...”夏阎道了声。
白素璃有些不知所措。
其他三女也围了过来。
李易清问:“相公,你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夏阎轻轻点头,然后又道:“没事的...”
李易清欲言又止,看向三女道:“我们应该相信相公,就让他去吧,我们在这儿等他。”
片刻后...
五人分别,夏阎独自踏入了临安逝境。
...
入了逝境,他通过卖字,赚到了租房费。
又通过几个月的时间,他买了一间农舍,舍后有山,舍前有田,田前有河。
之后,他则开始勤勤恳恳地种田。
虽说桃花运在这里不起效果了,但因为夏阎本身气质不凡,还是惹来了不少说媒的红娘,可夏阎都一一拒绝了。
他每一日就这么种着田,至于那些力量,他全部刻意地遗忘了。
他甚至努力地将自己正身处逝境中这件事遗忘。
之所以有这个底气,是因为他推断出了一种极大的可能。
那就是,白娘子获得了某个“记录之前逝境经历”的方法。
换句话说,只要白娘子醒来,就会认识他。
转眼,时间过去了五年。
少年郎也变成了皮肤显黑,神色沉稳的男子。
而这男子的打扮也成了彻底的庄稼汉。
夏日炎炎,他卷着裤管,撸着袖子,扛着锄头,在田地里耕种,若有收获,则是自留一些,其余的拿去卖了,若是收获不多,则是写些字去卖。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叫夏阎,每日沉浸在纯粹的劳作之中。
这一天,他正坐在屋檐下,却见远处匆匆走来几人,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练家子,练家子身后还随着三四个汉子。
夏阎认识,这练家子好像是临安附近的一个恶霸,别的浪荡子都叫他“香豹哥”。
香豹哥,这个“香”字是因为他之前在某个青楼里做过镇场,身上沾染了胭脂水粉气息,所以叫“香”。
而但凡能在青楼做镇场的,背后自然还有大关系。
很快,香豹哥就领着一群人来到了夏阎屋门前。
他也没说话,后面一个汉子走出来,大大咧咧地道:“现在世道乱了,你能够在这边好好种田,完全是我们小刀门的功劳。可我们也不是白帮你们,这样吧......”
他那带着凶光的眼睛扫了扫夏阎以及屋子,道:“一个月,交半两银子的例钱。”
夏阎回屋,扣扣搜搜地寻了半天,才凑出一袋铜板交给他们,这倒不是他没钱,而是既然投入了在过日子,那就得有个过法。
钱不露白,钱不放在一处,这也是个简单的道理。
果然,那汉子见他凑了很久才凑全,不像是有钱的模样,于是数了数铜板儿,见数目对上,便对香豹哥点点头。
在那汉子收钱时,香豹哥一直眯眼打量着这庄稼汉子,忽地问:“你一个人住?”
“是,种种田,维持生计。”
“我帮主家有一个妹妹,在收些男仆,我见你相貌端庄,不若与我回去......”
名为男仆,实为男宠。
而小刀门帮助那妹妹也是个在乡坊里出名的人物。
之所以出名,那大抵是因为她又胖又丑,还有喜欢相貌俊俏的男子。
香豹哥近距离看了夏阎的相貌后,觉得虽说皮肤糙了点黑了点,可绝对符合那位帮主妹妹的品味,带回去也算是多个“进身之阶”。
至于拒绝...
呵呵...
可香豹哥话音才落,夏阎便抬手指了指天,讷讷道:“马上下雨。”
“什么?”
香豹哥愣了下。
旋即,旁边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这会儿是晴天,这么下雨?”
“这老闷子不会是个傻子吧,哈哈。”
老闷子是周围人对夏阎的称号,只因为夏阎一心种田,平日里也不和人交流,而无论周围有哪家姑娘看上他,甚至主动派红娘来联系,他都木讷地直接拒绝了。
这其中可是有不少相貌姣好的,甚至家世不错的良配。
久而久之,老的一批姑娘嫁人了,可新一批长大的姑娘却又有看上他的。
于是,红娘们一次又一次地上门,又一次又一次地被直男式拒绝。
故而...夏阎就得了个“老闷子”的称呼。
紧接着,夏阎随手在空中写了个“雨”字。
随着最后一笔落定,原本晴朗的天空忽地阴云密布。
香豹哥以及那些汉子们脸上神色变了...
再接着,雨水骤然落下,好似天穹水库的阀门被打开了。
暴雨倾盆,如注而临,冲刷着大地。
香豹哥喉结滚动,他是混江湖的,自然知道些东西...
他看着暴雨里澹然而立的男子,急忙复盘了下自己刚刚有没有说错话,或者态度上有没有什么问题,数息后...他忽地一个巴掌抽在脸上,道:“小的不知是高人在此隐居,只是奉了门规办事,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说罢,他又狠狠看向身后小弟。
小弟们也急忙自抽嘴巴子。
抽完后,香豹哥又恭敬地把夏阎那一袋子前递交回去,然后陪着笑慢慢离开。
夏阎收起钱袋,轻轻叹了口气,“得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