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夫人托着烟杆儿,扭着腰肢,领着两人来到了府邸深处的一处地下甬道。
甬道逼仄,往下蔓延,尽头是个黑漆漆的大石板儿。
当!
烟杆儿敲了敲石板。
石板“哗哗”地抬起,露出其后的空间。
温度,一下子低了下来。
邹夫人挥了下烟杆儿,雾气缭绕八方,而这些雾气里生出一只只手,将墙壁上的烛火全部点燃。这力量夏阎见过。果然,那一日在北莽腹地帮助曹琼的就是这位邹夫人。本命法宝和法宝并不同,后者存在消耗,得少用,前者宛如躯体,需多用,这邹夫人就是尽可能地在多用能力。
烟雾里,手影消失。
面前的空间,瞬间亮了起来。
是个密室。
其间竟是冰晶闪烁,透着幽蓝森冷的光华。
“请进。”邹夫人抱胸支肘,嫣然回首,悠然出声。
夏阎应了声:“嗯。”
三人步入。
密室中气温很低,和外面的炎炎夏日相比,这边简直是寒冬腊月。
夏阎目光一扫,却见四周墙壁上贴着诸多“冰字符”,显然这低温是“冰字符”发挥了作用。这“冰字符”之前是产自林家,现在是产自书院。
而密室正中则是放着两口棺材。
当!
烟杆儿轻轻敲击了左边棺材的棺盖,发出清脆的声音,而那棺盖则“哧”地一声滑开了,露出其中的景象。
棺中堆满了寒冰玉髓,玉髓上躺着一把怪枪。
枪,长有丈八,在枪尖的两侧却有两个怪异的断痕,好似原本连着什么。
邹夫人指着那怪异长枪介绍道:“这是我在逝境里得来的...
这兵器的两边,原本还有一弯月牙。
加了那弯月牙,才是完整的兵器。”
曹琼见多识广,便道:“莫非是远古时代一种名为戟的兵器?”
邹夫人道:“不错,正是戟。
刺如枪,噼如刀,砸如棍...
这是古怪的兵器,也只有上古时代才会有人使用。
只不过,这把残戟却是把凶戟,若非静置在这无人的地下寒窟里,这戟早就要蛊惑人拿起它,然后去杀戮了。
实话说,这戟是我在逝境中捡漏捡来的。
但我保证,那持戟之人,极可能是羽化境的存在。
因为......这戟是穿破云层落下来的,当时宛如惊雷厉电,瞬息落地,惊起地震山崩。
妾身也是拼了命才抢到,然后用从那逝境里得来的遁符赶紧离开,随后直接撤出了逝境,这才能安然获得。”
曹琼道:“难道是...北地最可怕,也是最特殊的......北方大天神逝境?亦即黑帝颛顼逝境?传说中天地倾覆的起点,灰雾灰河甚至是灰海的源头?”
“嗯。”邹夫人点点头,“其他逝境都是随时进入,但黑帝逝境却是需要机缘开启的。
而那一次逝境开启,我刚好在侧,旁边还有个北方祖巫,也与我一同进去了,结果是我得了把我用不到的兵器,而他得了一瓶什么药。”
蛇缠龟...
夏阎脑海里直接闪过了这三个字。
这可是他和绣姬孽缘的开始,没想到...这孽缘的跟脚就通在那什么“北方大天神逝境”。
曹琼道:“那这肯定是羽化境的兵器了,可惜断了...
只不过这兵器能蛊惑人拿起它,然后去杀戮?这是一把有灵的且受了伤的魔戟?”
邹夫人道:“应该不是灵,而是个不甘离去的恶鬼...我曾经尝试着和它交流,但一无所获。
想来原本它的主人含恨而死,就连器灵也不甘...
但兵器折断,器灵也疯了。
呵,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的古代究竟发生了什么。
...
但无论发生了什么,也和我们没有关系。
我们面对的是来自北方的敌人。”
她幽幽地吸了一口烟,在寒冰窟室里吹出一口气,然后昂起雪颈,侧看着夏阎道,“阎大人,妾身是瞧着你本身便是走的魔道,所以才想着此物或许有些用处。若是你看得上,就拿走吧...”
能蛊惑人去杀戮么?
夏阎童孔微凝,然后走到那棺材前,抬手抓住那丈八的残戟。
就在他五指握住的时候,脑海里宛如有悲鸣的哀歌响起,一只只黑烟化作的魔手从那冰冷的戟杆上争出,死死地吸住了那胆敢握住它的手,继而顺着夏阎的手臂往上攀爬。
其色,其势宛如腐朽墙壁上产生的浊色裂痕,宛如古老宗教圣歌之中那充满罪孽的部分,好像最绝望的地狱里那些渴求人间的恶鬼之手,又好似那不甘离去、不甘就此消失的执念之手...
强烈的杀念,从枪上传来,好似一团装满了病毒的USB插口,插入了电脑之上,顿时间,这电脑里便充斥着名为杀念的病毒。
夏阎握枪,仰头,整个人沐浴在黑烟里。
空气里,一股澹澹的煞气威压开始形成。
“夏兄!你没事吧?”曹琼露出担心之色,夏兄本身就已经够魔了,穿了睚眦吞头甲,这是魔上加魔,如今在握着这从逝境得来的神秘残戟,那不是魔上加魔再加魔么?
可她担心只维持了数息。
夏阎睁开双童,童孔里色泽清明,哪有半分被蛊惑了的模样?他挥了挥这残破的魔戟,道了声:“多谢邹夫人,这武器我很喜欢。”
“夏兄,真的没事吗?”曹琼问。
“没事。”
邹夫人也怔怔地看着他,上一刻还一副要入魔的样子,怎么突然就没事了?顿时,阎大人在她心底又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纱衣,而吸引力更增半分。
呼...还好他没事。
邹夫人骤地一愣,她恐惧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开始自我攻略了,她竟然开始担心这男人。
怎么办?
怎么办?!
邹夫人娇躯颤抖,她觉得这男人简直恐怖,为何魅力会强到这种地步?还是说世上真的存在一见钟情?
她看了看身侧的曹琼,发现后者看阎大人的神色也很柔和。
曹琼感到邹夫人的目光,也微微侧头,两人对上,然后便看到了彼此眼中同样的忧虑和疑惑。
这时候,夏阎道:“我想去院子里试试,可以么?”
邹夫人如大梦初醒般道:“哦,此物已归夏兄,如何处置自听夏兄安排。至于演武场,我府邸东边倒有一处...请夏兄随我来。”
夏阎:???
刚刚还在称呼阎大人,怎么一转眼就也跟着称呼夏兄了?
或许是看出了夏阎的疑惑,邹夫人笑道:“你我在北地也算是一同战斗过了,算得上生死与共,既是情投意合,叫一声夏兄也不为错。”
曹琼道:“我们这般的老人越来越少了,能遇到一个可以相交的,真的是少上又少。”
邹夫人轻叹一声:“是啊...一转眼,千余年过去了,过往之事还似历历在目。
这些年,便是看了许多事,见了许多人,心底真正装着的还是最初的那些事...
也许,只有我们这些年龄相彷的人,才会懂得彼此。”
夏阎:???
他前世和这一世加起来也就活了二十几年啊...
就算把逝境里和小白与青娘子的那些年加起来,也还是四十年都不到。
曹琼忽道:“既是情投意合,不若结拜!”
邹夫人愣了下,忽地意识到这是曹琼想出的破局之法。
旋即她小意地看了一眼夏阎,心底想着:曹琼倒是想了个好办法,结拜也好,如此可直接断了与他鸳鸯交颈、榻上云雨的心思,也可免心魔生出。
本来,她还在一直在想着该怎么办。
毕竟古井无波之心一旦被打破,极难弥补。
若是再见几次这男人,邹夫人担心自己沦陷,日夜相思,甚至情根再种。
而这和她原本的计划以及生活态度完全不符...现在既然曹琼提出了结拜,她便是看到了破解欲念心魔之法。
将色欲变为亲情,便可解决。
“妾身和夏兄一见如故,若是夏兄不嫌弃,愿认夏兄为兄长。”邹夫人微笑着道。
夏阎:???
旋即,他侧头看向两女。
却见两女童里皆是秋水脉脉,春波荡漾,皆看着他。
而在他回头时,两女竟都微显羞涩地低下了头,好像不敢对上他的目光,就如同在刀光剑影的厮杀场上迅敏地回避了对方的杀招。
夏阎心思一动,明白过来。
因为桃花运III的缘故,两女对他皆已动心动情,若是不能用其他关系取而代之,那么...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是投怀送抱,塌上云雨,日夜笙歌;要么则是今后少见,甚至是不见。
而“结拜”,则是两女选择的关系。
夏阎也很头疼“桃花运III”,可这“桃花运III”却又真的很管用,只要往人堆里这么一走,那是应有尽有,要信息有信息,要宝物有宝物,甚至说不定还能策反敌人...
现在,既然可以避开桃花运的副作用,他也愿意。
于是,道了声:“我与两位,亦是一见如故,那今日便义结金兰。”
说罢,他打算正式喊两位“老姐姐”了。
可“老姐姐”还没喊出口,邹夫人已是开心道:“夏大哥!”
夏阎:...
他欲言又止,再欲言时...
曹琼直接插入道:“夏兄...其实,小妹还有位结拜兄长,那兄长便是大魏武帝,是这数千年来唯一羽化的人。
若是夏兄不嫌弃,我们便把庞大哥也加进去。”
说罢,她从怀里取出了半块玉,道:“这是同心玉,只要从储物袋中取出,执着,便能够知道彼此所在。
我与庞大哥各执一半,现在...我将它再细细分开,那么,便是四人义结金兰,可好?”
“武帝?”
邹夫人显然听过那位恐怖存在镇压天下两百年的名头,便看向夏阎。
夏阎想了想,这是天上掉下个武帝大哥么?
而且,若是能有同心玉,那今后他若是去往羽化的世界了,也算是有个了“指南针”。
于是道:“好!夏某对武帝也是久仰,既如此,我们便结拜。”
旋即...
邹夫人领着夏阎,曹琼来到了一处花海。
灵果,灵酒纷纷供上。
三人焚香祭拜中天大天神,然后结拜兄妹。
夏阎是二哥,邹夫人是三姐,曹琼则是四妹。
而那位早已羽化的武帝便是大哥。
三人结拜后,原本那含而未启的“男女情绪”顿时变了质,化作了兄妹之情。
今后,当邹夫人在想到夏阎时,心底有的只会是“这是我二哥”、“做妹子的亲近二哥怎么了”之类的心理。
有了这种情绪做支撑,她们就可以熬过欲念心魔的煎熬了。
旋即,邹夫人取了一块玉牌交给夏阎,今后天下刺客见此玉牌,当都可收受调令。
...
...
午后,夏阎离去,说要在城里走走,而曹琼依然相伴。
邹夫人则是有事务处理,而未曾离去,此时...她感受着自己心中的情绪变化,又为自己施加了诸多清醒的法门,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中魅术或相关的力量...
良久,她轻叹一声:“二哥可真是能迷死女人...只是不知二哥所说的两个半又是哪两个半?
今天可真是亏,平白无故还多了两个半的嫂子。
不过,能被二哥自己承认的女子,该是什么样的女子呢?还真是好奇...
要不,问问绣姬?”
邹夫人想到绣姬忽地又皱了皱眉,她不太喜欢和那个臭脾气的老女人打交道,每天那么居高临下,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虽然她是有着看不起的资格,可凭什么?
她和绣姬明显有些恩怨,基本是...一山不容二虎的那种。
玉京,绣姬在,她就不待了。
而数百年前,绣姬来北地刺杀“大魔神”后尽,也偏生就不在龙城落脚。
念头闪过,邹夫人又开始调兵遣将了。
两军交战,她这边亦是开展着情报战。
因为在这看似风平浪静、团结一心的龙城里也藏着奸细。
同时,她还要开始为二哥造势,以让二哥所期待的论道早日到来。
...
...
夏阎万万没想到他就这么收了两位老祖做妹子。
他收起了“睚眦吞头甲”和“残缺的魔戟”,穿着一身便服,与曹琼来到处酒楼。
在自家妹子面前,他也不装,直接点了三桶饭,三桶菜,然后吃了起来。
曹琼瞪着眼。
旁边的人也都看的目瞪口呆。
饭后,夏阎微饱。
街上的人不认识他,也不认识曹琼。
只不过夏阎的强壮、散发着恐怖气势的身躯,却让男人们频频回头,心中暗赞:好一个勐士!
也让女人们频频回头,若是没有成婚的、或是没有心上人的,便顿时心脏“彭彭”直跳了起来,心中想着:好一位郎君!
然而,夏阎却有些担心梦师御,于是看着“跟屁虫老祖”道:“梦将军何在?”
曹琼道:“在西五段,兄长随我来就是了。”
她听说过一些事,又笑道:“二哥是受了小皇帝的托付吧?说起来,小梦和小皇帝还是在我眼皮底下相爱的...”
说着,她微微侧来,把麒麟阁的事儿和夏阎一一说来。
夏阎:呵呵呵...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了西五段。
这西五段,一百余里,两侧望去皆不见边缘。
此时,墙头除了值守的玉龙营士兵,还有墙后屋舍里的一个个伤员。
气氛压抑而沉重,透着一股边塞的悲壮之感。
残阳浴血,将辉光投照在血迹未干的灰黑墙垛上。
“来者何人?”士兵上前询问。
曹琼道:“通传一声梦将军,说是麒麟阁里故人来访。”
那士兵还要说什么,可曹琼屈指,掌心直接浮现出了几道利剑法相,那些法相随心所欲地游走,这等程度根本不是天阶,甚至是普通的宗师能够驾驭的。
玉龙营的士兵也是有眼头见识的,更是知道“麒麟阁”是何处,便恭敬地道了声:“两位稍动。”
随后,他匆匆转身汇报去了。
片刻后,一个银甲女将从城墙上匆匆而下,那女将双目发红,发丝微乱,在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女子时,眼中露出欣喜之色,快速走来,道:“婆婆,你怎么来了?”
曹琼慈祥地看着她,道:“丫头,我和兄长来看看你。”
“兄长?”
梦师御这才看向了另一边的夏阎。
只不过,这一刻的夏阎既没穿那招牌的锈甲,也没有用本体模样,梦师御硬是没看出来他是谁,只是觉得这男人的眼睛很勾魂,怕是能勾去不少女人的心。
但她心有所属,便是这男人的眼睛漂亮十倍,一百倍,她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动心。
一生一世,她只爱一人。
愿洗四十万英魂之恨,愿报父兄之仇,然后与那人白首到老。
“见过前辈。”梦师御的心古井无波,只是恭敬道。
夏阎目光微动,落在她肩甲的一处伤口处,微微皱眉,然后彷着曹琼的语气,瓮声道:“丫头,你肩上的伤怎么来的?”
梦师御道:“启禀前辈,前些日子北莽攻城,以诡兵开道,我骑白虎下城冲杀,却没想到那白虎被一个从地下钻出的诡兵斩杀,而我也身陷重围,左冲右突,才杀了出来,中间受了点伤。
前辈不必担心,师御只是不小心着了道,并无大碍。”
夏阎轻轻“嗯”了声,而他目光里,却依然能见到梦师御肩头那伤口竟还在渗血,显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伤口,他童孔微缩,心底有一丝怒火升了起来。
曹琼也看出来了,她底蕴深厚,很快从乾坤袋里取出了一瓶药,告诉梦师御怎么涂抹。
而夏阎忽道:“梦将军不介意我们这两个老不死的在城上协守一段时间吧?”
曹琼愣了下。
梦师御也愣了下,然后道:“多谢前辈,晚辈求之不得。”
夏阎看向曹琼道:“小妹,可好?”
曹琼道:“单凭兄长安排,小妹随着便是。”
“嗯...”
夏阎应了声。
梦师御知道婆婆是位高人,但不知道有多高,而这位婆婆的兄长显然也是高人。
可是,即便高人再高,在这南北之战的战场上却也都要小心翼翼。
因为一山还有一山高,个体的力量终究比不上群体。
她连声道谢,然后和曹琼一左一右,伴着中间的强壮男子,步步登楼,边走边道:“此番北莽独孤氏族寻了一种地下擒人的树根状诡兵,抓走了不少我大炎士卒,想来已经杀害。
北莽大巫,祖巫皆未出,只是诡兵就已令人防不胜防...如今,我们决定以守为主,待到看清了,再行出手。”
夏阎忽道:“那诡兵抓了人,不会杀害的,而会制作成新的诡兵,此谓以战养战。”
梦师御一愣,惊道:“当真?”
夏阎道:“诡兵并无理智,只受操纵,所以...大炎士兵也可称为材料。”
梦师御瑞凤眼中闪烁着怒火,厉叱道:“这些狗贼!”
随后,她又道:“前辈,您的信息至关重要,如此一来,我们要调整作战反感,尽可能动用战争器械完成远程攻击,而避免士兵的近身交战......我先去传高其余十八段的守将。失陪片刻。”
夏阎道:“丫头,去吧。”
“多谢前辈。”梦师御匆匆而行。
夏阎则和曹琼站到了墙垛前。
两侧,皆有站姿挺拔的士兵,角落里则是放着不少军用大弩,弩上传来符字波动。
远处,灰蒙蒙的大地,无边无际的黄沙,延绵暗沉的山脉...
曹琼道:“兄长意欲何为?”
夏阎道:“等着论道...论道前闲着也是闲着,不若就在此处帮着丫头守一守城。”
曹琼点点头道:“应该至少要一周时间,三姐那边才能安排妥当。”
“等便是了。”夏阎随口道。
片刻后,黄昏逝去,夜幕降临,漫天星辰,光汇成河,静谧而潺潺地流淌着,照耀着边塞城关...
军中餐饮很简单,都是一盆一盆的上,内里大多是混炖,但肉并不多。
梦师御和士兵们吃同样的食物,只不过有些羞于拿给婆婆和前辈。
夏阎也不好意思在这儿吃,毕竟他一顿怕不是要吃掉几百个士兵的伙食,于是中间离开片刻,回了蝮蜜岛,吃饱了这才返回。
而待到他再度来到城墙上时,却见到星光下那灰雾之中忽地显出一个巨大的轮廓。
轮廓无声无息,从远处走来。
值守的士兵们顿时发现了。
“那是什么怪物?走起路来为什么没有声音?”
“是灰雾的诡物么?可是...灰雾里的诡物并不会靠近龙城,这是怎么回事?”
士兵们纷纷戒备,而在那轮廓靠近到一定程度后,更有一名千夫长弯弓搭箭,背后浮出丈许法相,一箭射了出去...
嗖!
那箭直接穿过了轮廓,没有丝毫接触的声音。
众人都愣住了。
而很快,那轮廓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是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身形若虚若实,手中抓着一根用骨头做成的狼牙棒,个头几乎和城墙齐平。
可无论什么攻击,都只会从它身体里穿过,而不会对它造成任何伤害。
很快,一个又一个这么的巨大的怪物出现在了龙城的城墙外,但就那么拄着,也不出手,什么都不做,只是狞笑着看着城墙。
而难以遏制的恐惧感,却已在士兵之间弥漫开来...
“这是大魔神的巨魔。”曹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