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只是因为自己是妖魔

“人生之事，从来就没有两全的法子。”

那棵树倒下的声音，震耳欲聋，连蔓蔓貌似是痛苦貌似是愤怒的吼声都盖过了，可波波偏偏就听见了离她们不远处的鸢珀自言自语。

“还愣着干嘛？快来搭把手！”回过神来，鸢珀已在叫着她们过去。

藤妖发了狂，又从地下抽出数十根小腿粗细的藤蔓，悉数以天崩地裂之势涌向蓝陌。

海妖已没力气躲开了，他想动一动，至少死的不窝囊，可那条在海里一直所向披靡的长尾已成了他最大的累赘，蓝陌伤的太重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深海里，还是那一天，对着青石，听母亲一遍又一遍地啜泣，他突然挺后悔的，也不知自己该后悔什么。

这时，黑暗与朦胧中有一道白光如璨星穿过，被琉璃牢牢握在手里，那是他的晨星。两个同样一身是血的男人隔着藤妖，一坐一立，一个面对着死亡，一个手里握着死亡。

波波见到了她有生以来最难以置信的事情。

手握着纯白长刀的男子竟如炎夏的一团干草一样突兀烧了起来，不只这些，他从右手指尖开始化成蓝色的火焰，而这种同化到了肩膀就停止了，最后几乎半边身体都变成了蓝焰，比蔓蔓那副妖魔模样更加恐怖。

甚至有什么东西崩裂折断的声音从他体内发出。

波波下意识看向樱，发现樱也是一脸震惊，另一边鸢珀眸中映着蓝光熠熠，却拉下兜帽，将上半边脸全部遮住。

晨星刀刃上覆了火，更如活过来了一般。蓝陌瞧见蔓蔓背后的蓝光，轻笑了一声。

藤蔓已快缠上蓝陌的蛇尾，蔓蔓也发出不知是高兴还是疯狂的叫喊，她已露出妖魔的本性，贪婪嗜血，再回不去了。

琉璃挽了个漂亮的刀花，带出一圈淡蓝的残影——用他的左手。

“蓝焰将军，果真名不虚传。”

不知是谁赞叹了一句，像是鸢珀，也像是蓝陌，不过波波全部注意力全被那个浑身燃着蓝焰的怪物吸引着，他如离弦之箭，身后追着蓝光，只一瞬便跃上半空。

刀名晨星，刀光也如晨星，华光满天，不知几何。人随着刀光如流星般从半空坠落，刀尖直指藤妖，一击毙命。

蔓蔓感到背后的杀意，匆匆停下动作，转移目标，然而已来不及了。

“啊——”

藤妖依旧怒吼，只是这次带着绝望与痛苦。生前所有亦如过往云烟，在眼前飘飘而过，抓住不得，困住不得，终究随风散去了。

活了一辈子，几百年，她知道了不少，明白了不少，最终却只有三个人真心对她好，可他们都死了，甚至死无全尸，现在她也要死了。

据说妖魔生来带着诅咒，谁对妖魔好，谁就不得善终。

因为她是妖魔，妖魔就得死，可为什么他们都是这个世界上的，在人类眼里，妖魔就必须死呢？

人类也会饿了便吃，渴了便喝，自己这么做又有什么不对？

只是因为妖魔会伤害人类，而所有能够伤害人的都要死？

因为人类所牺牲的生命，又何其多？那为什么人不该死？

蔓蔓想恨，可不知道恨谁，最后只能恨自己，谁让自己是妖魔呢……

琉璃落于地上，蓝焰消失，站都站不稳，无奈狼狈跌倒。可他还没忘记说一句：“兄弟，真的谢你。”

琉璃知道，若不是蓝陌舍身来救，自己肯定落得一个死无葬身，所以这句“兄弟”，是给蓝陌的。

波波忙活了半晌，出来竟是半夜，也不知他们在地下过了多少时日。

蓝陌与琉璃伤势过重，最后还是没撑住，双双晕了过去。两个大男人真不是一般的沉，她们三个女子花了好久才将人挪出来。

没了蔓蔓，地下也空荡荡的，结界也没有了，遍地的人偶残骸也没有了，要不是亲身经历，亲眼见过，波波都以为这黑市从未存在过。

鸢珀不知从哪找来一辆小推车，正正好好并排放下两个人。她从未干过这种粗活，刚开始显得很是笨拙，就差让两个伤患伤上加伤。

好在她学起来够快，樱和波波再在后面帮忙推着，总算赶在天亮前把二人送到了医馆。

樱在地下时就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不愿说话，心事重重。

“唉……捡回一条命啊……”鸢珀累极了，也不顾什么形象，直接瘫坐在地上。

波波也学着她坐下，两人靠在一起。

疲倦渐渐爬上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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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妖魔：人类中的叫法。妖魔实际上是人类与低等智力生物通过各种方式产生的后代或者融合体，有一部分嗜血嗜人肉，大部分没有正常的神智。妖魔首先是神王手下的七宗所创造出来的人类与非人类生物的结合体，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有一部分流落在外，为祸人间。人们不知那是什么，便称之为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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