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岚事先找人准备好了一艘小船，搁浅在湖滩上，还用水草在上面挂了几束，自己故作意外发现它的样子，一脸惊喜，招呼着两人过去。

白羽道，真是巧了，我们想要船便有了一艘，岂不是天在助我们。

那可不是，吟岚还有些心虚地道，今日我们定能寻到那稀世秘宝。鸢珀嬉笑着把船推下水，看船只在水上晃了几下，没漏水也没沉，这便是还能用了。

能用就行，他们也不挑剔，一个接一个跳上船，由吟岚用个够粗够长的树枝在岸边一撑，小船就从水边往湖中央滑去。船上的感觉和陆地上不一样，虽说船底有块板，不是波动的水，鸢珀却还总觉得脚底下发虚，毕竟船上多少有些晃悠，不像陆地上，踩在脚下的就是实的地。

不过这也没什么，只是个小湖而已，而且还有白羽和吟岚在，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哪知这船本来就是个坏的，也不知磕到哪里碰到哪里了，一开始看的时候坏的不明显，水这么一冲，船底裂的口子越来越大，冰凉的水也慢慢灌进来。鸢珀想这下完了，堂堂云巅城公主，今天就要沉尸河底，还拉着另外两个人，一个是白羽族的族长，另一个是黑龙族的少爷……这样看起来死的也不亏啊。

吟岚当机立断从船上跳进河里，黑龙会水，淹不死，在水里翻几个滚都行。白羽知道自己羽毛除了梳洗之时，其余时候都不能沾水，沾了水便是失了风度，瞅准了机会张开翅膀，浮在半空中，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还没等白羽去捞鸢珀，就看见她缓缓往水底下沉去，跟块石头一样。

白羽懵了，吟岚一个猛子扎下去找她，无奈湖底光线不足，黑龙在湖里游了几圈没找着人，倒是真让他捞上来几具尸骨。

公主！公主！吟岚浮上来喊了几声，没人应他。

完了完了，公主被他们玩丢了，这要是让云巅城知道……只怕就得直接翻脸了。

白羽盯着湖面看了一会儿，忽得翅膀一拢，往湖里头扎去，也顾不得身上羽毛是湿了还是挂上了水草，什么风度什么优雅，都抛在脑袋后面，人才是最要紧的。

吟岚变回黑龙原身，只露着只龙脑袋在水面上，看白羽上上下下来回好几次，羽毛都湿透了，白羽还瞪他，说你净会看戏，也不说帮忙找找人。吟岚说我委屈，在水下本来就看不清，再下去搅和一通，岂不是给人添乱？

最后就在天已经开始黑了，吟岚在想着要怎么跟云巅城交代这件事，让他们去湖底捞人的时候，鸢珀突然就从湖底浮了上来，大口喘着气。

她手里举着个盒子，一边叫着：你们看！我找到秘宝了！

什…什么？还真有秘宝？吟岚想自己明明就是随嘴一说，三人来玩一趟寻个乐的，哪里能想到鸢珀还真捞了个什么“秘宝”上来。

白羽不关心秘宝，只关心她有没有呛着水，有没有冻着，想脱下衣服给她披着，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的衣物也都湿透了，便催促着两人赶紧回去换身干净衣服。鸢珀不急，她非要先把这盒子打开看看才肯回去，白羽没办法，只能依她。

三个人围在一起，神秘兮兮的。盒子上还有一把小锁，已锈得不像样子，吟岚一扯就把锁头扯了下来，盒盖子一弹，就这么打开了。

“我还记得那秘宝……只是一堆被水泡了不知多少年的旧首饰，也不知是哪个人丢进湖里的。”吟岚苦笑着，“总比你差点淹死在温泉池子里好点儿吧。”

吟若在一旁瞧着他们俩说话，心里就跟打翻了油盐酱醋一样，不是个滋味。除了少族长和族长夫人，还真没哪个女人能让他吟岚这么上心，就吟若来了到现在，功夫也不算久，光是为了她而进进出出忙活的下人就有三波，吟岚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可别是爱屋及乌，一个不见踪影，另一个便代自己亲姐姐——她想着想着，心中已有了掂量。

“公主现在觉得可还好？”吟若凑到床前去，脸上笑意盈盈。

鸢珀只扫了她一眼，礼貌地答了一句：“已没什么大碍了。”

她下一句却是对着吟岚说的：“族长是要留殿下在阁中过夜吗？殿下一介女子，恐怕不妥吧。”

“黑龙阁里那么多空房间，叫人收拾出一间不就得了。”

“只怕下人照顾不周，呛了水本就容易生病，万一夜里头又不舒服可不好了。”吟若朝吟岚眨着眼睛，“不如请殿下移步去我府上，同为女子，照顾的也能更细致一些。”

“……不必了。”鸢珀小声说道。

吟若没理她，依旧看着吟岚。

“还是不麻烦长老府上了，长老本就要为族中处理那么多事务，又要照顾公主，别到时候忙不过来，又平白添了许多麻烦。”

“可族长还得照顾少族长，恐怕也忙不过来吧。”

“吟梦大了，她自己的事情自己能照顾好，不需我这个做父亲的太过操心了。”

“……既然如此，吟若就不多说什么了。”

她又多看了鸢珀一眼，笑也未笑，又朝吟岚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

吟若一走，鸢珀就对着吟岚挤眉弄眼：“你家那位长老似乎对你的事情挺上心的啊，这都管。”

“她？她就这样。”

“哪样？”

“她本来就爱管我的事情，我从小就不爱理她，现在倒是越来越变本加厉了。”

鸢珀好奇起来：“怎么个变本加厉法？”

吟岚似乎不大愿意提，但还是说了：“她就在前几个月，到黑龙阁里来，处死了两个说闲话的侍女。”

“说闲话的确该罚，但她长老不至于来族长府里，处死族长的侍女吧？”

“她自知僭越，又颇为诚恳地写了一封道歉的信上来，又自罚在黑龙阁前跪了一晚，我若再说什么，就真的像是在为难她了。”

“唔……”

“况且，”吟岚眯了眯眼睛，“她哥哥吟颂是长老之首，兄妹两个在族中说话都颇有分量，她平时犯一些小错，或是言语上欺负了梦儿，我能说的便说一两句，不能说的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归是要给她几分面子。”

鸢珀懂吟岚的难处，有些事情的确是身不由己，哪怕是族长也是这样。长老势大本就有隐患，只是九族之中，血统当道，若没有族长一脉的血统，长老哪怕再厉害也无论如何做不了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