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关是通往岭南和镇南王府的最后一道关口,关口百里内坐落着大片连绵起伏的山脉,形成了一道险峻的天堑,崎岖难行,易守难攻。
这日,堪称险峻的山道上竟然罕见的出现了一辆马车。车前两匹骏马‘呼哧呼哧’的喘息声打破了一路行来的平静,显然已经疲惫至极。赶车的车夫在随行少年的示意下,忙不迭的发出了“吁——”一声长音。这几日昼夜兼程的赶路,显然不只是马,连这个经验老道的车夫都有些受不了。
这辆马车从外看虽然不慎起眼,里面却铺陈了层层舒适的软垫皮毛。但即便如此,也不能阻止崎岖路面带来的上下颠簸之感。明珠闭着眼努力忽略这种被颠得有些头晕的感觉。已经在这座山里行了六日,她有点摸索出缓解这种恶心不适感觉的方法了。静下心不去想,只要再忍几日就能走出这座山脉了。明珠在心里安慰自己,都已经到了这里,忍住……
一定要忍住啊。她伸手捂住有点翻腾起来的胃,洁白的额际因为不适冒出了点点虚汗。就在明珠咬紧牙关之时,却忽然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闭着眼靠在垫子上调息了片刻,明珠勉强忍下那股不适感,启唇对外问道,“为什么要停下来?”
“小姐,马累了。”车外一道不咸不淡的陈述语气传来,细听之下,还能察觉话中的僵硬感,“要不要在此处调整休息一下?”
明珠闻言掀开了帘子,一阵山风便迎面灌了进来。同样是秋季,岭南的气候比之江南冷了不少,迎面而来的冷风吹散了些许晕眩感,她紧了紧颈上围着的貂绒,下了马车。
“还有几日到镇南关?”一身锦帽貂裘,因着年岁小,高贵非常的气质中还带了玲珑的稚气感,偏偏这个少女的一言一行与她稚嫩的面容完全不同。
候在车架旁的车夫四下里看了看这熟悉的地貌,笑道:“姑娘无须担心,这前面就是镇南关口了,比您预计的天数还早到两日!”
车行老板是个厚道人,见明珠出手阔绰,就安排了一个既会功夫又有经验的车夫护送她去镇南府。这个车夫,人称马千里,在江南至岭南这条路上行了少说也有二十年,对此处的路线早已熟记于心,遂次次寻了最快的捷径,一路直奔镇南关。
这么一来,倒和水路过来的时间相差无几。
“如此便好。”明珠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群山,点头道,“那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有了雇主的示下,马千里便牵着车前的两匹马儿到一旁喂起草来,所幸这里有一处茂林,草木丛生,不用费力去找喂马的粮草。
“想不到到镇南关除了官道和水路,还可以从这天险旁翻过。”马千里和齐夜一人牵着一匹马走到林子旁,他嘀嘀咕咕的念了几声后,终于承认了一个现实,这条路是对的。想不到他马千里当车夫当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知道有这么一条捷径。不过这条捷径虽然省了不少时间,若是他知晓这里的地势,也绝对是不敢走的。
马千里回想起方才行来的一路仍心有余悸。山道如此崎岖,他只能全神贯注的指挥着马儿,哪有空分心。趁着这回空闲,他看了身旁这个年轻人几眼,这个少年应该是不认得路的吧,为何会知道有这么一条山道?
想不通啊想不通。
既然想不通,他也就直爽的问道:“诶,小哥儿,你是怎么知道这山道上有这么一条近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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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站在山头往下看,这条山路虽然陡峭,但却是唯一一条可以缩短路程的捷径。
“你是怎么知道这条路的?”
齐夜走了过来,停在了明珠的身侧,山上凛冽的寒风被他挺拔的身躯挡住了大半,他没有一丝半点隐瞒的意思,澄澈的目光在山道上徘徊了一会儿,道:“师父告知的。”
这条路非常隐蔽,若不是怕耽误去军营‘校检’的日子,他也不愿走这条路。不过冒险走这条路显然正中明珠下怀,若不是‘雇主’要求,如今身为护卫的齐夜,是决计不会罔顾她的安危的。
他的师父是谁?竟然知道这么一条隐蔽的路?明珠的脑海中想了很多,却识趣的没有追问,若不是他指明了路线,他们也不可能提早来到这里。
“我们已经赶了十日的路,下面有个村子。”
“你的意思是?”他一路上不愿与她交谈,明珠看在眼里,如今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她不由得抬眸,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齐夜的眼中有些复杂:“既然已经提前到了,我们可以去村子里休息一日。你——”
“不需要。”明珠毫不犹豫的打断他,“继续赶路吧。”
齐夜看她态度坚决的转身就朝马车走去,有些愣神。
如此日夜兼程的赶路她不累吗?
明珠上了马车。帘子落下的那一刻,她的脸上露出了可见的疲惫与忧色。
镇南关离这里不过三百里,再坚持两日,他们一定能够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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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辆马车终究是下了山,往山脚下的偏僻小村子里驶去了。
日夜兼程的劳累再加上岭南严寒的气候,洛明珠不过是个毫无武功的平凡小丫头,且自幼娇贵非常,能坚持到现在已然是极限。
听着她沉重的呼吸声,齐夜皱起了眉头。
她病了。
带她来岭南,果然是个错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