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城一中。

左道重新回到图书馆。

不过现在的话，或许叫废墟危楼等称呼应该更合适。

他回来的目很简单，他想尝试复盘对方的心理动态。

用曾经世界的一门学科来说，可以称为犯罪行为分析。

与权虎桐妍分别后，他便马不停蹄的回到这里。

先是补充那枚堪比护身的报警装置，以及向现场人员，要了一份此次仪式中的失联名单人员。

最后凭着奘啼的出入权限，他在这里可谓畅通无阻。

而整个过程中，他的行头没少引人注目。

试想一名仍有些许稚嫩的少年，居然已经身着综事局的制服，这给普通人又或圈内人来说，都是不大不小的震撼，也会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这些对他来说，并不足以挂心。

小场面。

站在废墟，左道进入回忆。

现在的所在之地，是图书馆的入口。

他凭借记忆，开始一步步踏入废墟中。

而不久前发生的人与事，于脑海中逐渐复现。

“首先他的仪式展开，需要就近或者通过他人。

“之前在怀阳路施展的仪式，大概是通过操纵程泉来展开的，老信号塔了...

“迷雾仪式者许是因为要对抗内外综事局的力量，彼时选择让程泉过来除掉我，也在那个时候给程泉找到机会跟我简短交流，在这之后他发现我没死，进而怀疑程泉的问题，最终决定加快他们未知目标的进程，造成后续事件。

“如果这么推断，程泉信息提供的也无错误，幕后的仪式者这次是在图书馆附近，还是远处呢？”

废墟中，左道缓慢步行，宛如散步。

“假设在远处，那我就可以打道回府吃吃喝喝，着手处理自己内在问题了。”

左道自我打趣，实际上也的确如此。

“因此，只能根据此前在怀阳路家中时，对方施展的力度，与现在的进行对比，怀阳路是小范围，中学这边是覆盖整个校园。

“假定前者怀阳路时，是远程再通过媒介施展仪式，因此所能映射的力量有限，而后者可以作证他在校园，方能如此施为。”

思索中的左道，走到废墟深处。

现在的这里，是当时见到程泉所在的两个书籍区域交界处。

“那么，他会不会‘隐身’呢？”

左道勾勒出一点笑容。

他锁定了这个关键点。

如果对方拥有隐身的能力，那么不管来不来到附近，恐怕在追查方面都会很难。

“几率不大，毕竟有一个叫‘观测中心’的部门。”

重新回到花城一中的他，找到奘啼提前打过招呼的老干员。

而通过交谈中得知——

观测中心这个部门，平常的职能，是观察管辖区域内的所有神秘反应。

按照老干员的意思，这个部门虽然有时候会像天气预报一样出现问题，偶尔也会反应迟钝一些。

但大多时候，观测中心的人员将精力完全转移过来，那么某个区域内所有的“反应”都很难隐藏。

当然，这会排除自己人的“神秘反应”。

换言之那个迷雾仪式者，如果拥有“隐身”的能力，没道理不留下痕迹。

由此可以得出，隐身这概念在这世界的内行人眼里，并不吃香。

至少官方部门是有针对性措施的。

那么问题也就来了，或者说左道顺势联想到一个与自己有关的问题。

自己的纸灵是否也会被探查到呢？

“估计不会，最早使用纸灵时，是在怀阳路的迷雾仪式内，再后续是咖啡厅跟踪奘啼一行人，以我身份的敏感性，倘若被官方有所察觉，我存在不符合实际情况的能力，那么肯定会有所动作。

“换言之，这个叫做观测中心的部门存在某些情况，或者拥有一定的局限性，让他们没法真正做到明察秋毫，约等于一个粗浅的雷达状态，不过即便如此，后续的日常中我也得多加谨慎才行。

“至少在没完全洗白自己身上的能力前，不要展露超过他们承受能力的手段。”

左道如是想到。

在初步了解这世界的些许规则后——

左道发现，这世界的神秘能力虽说有点夸张，威能确实不素，但就像小说里面的邪功一般，一旦被找到了某个“点”，那么就会变得极其脆弱，甚至致命。

比如程泉。

受到了那种程度伤害，都仍然能活着便可见一斑。

然而在通过弱点造成伤害后，程泉又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用曾经世界，尚能施展没有失效的法术等类来做对比的话......

左道认为在稳定性上面，这里的术式与仪式，相比起来自己世界的体系，有着很大的差距，但这种考量研究仍然需要探索才可以全面的确定。

同时呢，他也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不管是奘啼亦或权虎等人，他们身上都没有修炼的痕迹。

这是很奇怪的地方。

好比一个人能动用天地的规则力量，结果只是一介凡俗...

说实话，这种发现多少有点吓人，至少对左道来说。

就算是号称最凡人的圣人要动点浩然正气，那还讲究点养气功夫不是？

可这鬼地方倒好，直接上科技与狠活了，多少有点世界观冲击。

左道摇摇头，自己初来乍到，缺乏许多知识，且再看看。

图书馆废墟绕了一圈，他再次回到原本入口位置。

“如果隐身进入再从容离开的可能性没有，校园里的普通人，又在对方仪式收掉后都消失的话，那么这个人能脱离出去的可能性，似乎只有伪装，或者混入队伍其中。

“李贾这边初步可以确定为内鬼，加之综事局进入校园搜查的时候，必然会有着大量的神秘反应混淆观测中心的判断，给对方造成脱离方面的便利，而这就是对方真正的撤离思路，倘若一切都成立。

“那么也说明，李贾或许不是唯一一个内应。”

左道目光微动。

思索至此，他想也没想的拿出通讯器。

摇电话——

......

综事局，会议室。

其中四人分别落座。

两位老者坐在一起推杯换盏，手上烟云不停。

他们乐呵呵看着不远的年轻人在你来我往，针锋相对，唇枪舌剑。

而来自不同部门一把手的老者们，就差拿出冰镇西瓜看戏了。

“所以——

“金副所长能告诉我，你们观测中心，最近是不是都跟你一样视力度数太高，然后眼睛瞎的不成样子了？”金副所长对面的奘啼抽着烟，眨巴眼睛轻声问，语气丝毫不见客气。

对坐的金崇敬推了推厚重眼镜：

“据我所知，部门里面有近视的并不多。”

“哈，那你们最近在干屁呢啊，啊？”奘啼吐口烟冷笑：

“且不说十来年到现在，那个没准变成老菜帮子的混蛋玩意一直没抓到，现在事情越搞越大不说，人家都快搞大人命，全城危机了。

“观测中心啊？监察天下异常反应啊？审视内部部门异常啊？华域的眼睛啊？

“十来年人家仪式什么特性你们不知道，还得我们摸索出来给你们才知道啊？

“现在呢？你金崇敬干什么吃的啊？”奘啼连续炮轰。

金崇敬面上不见变化，整个人充满着绝对理性：

“发生这些事情，我很遗憾。”

听到这话，奘啼像是彻底毛了，她烟头一弹：

“要是你妈被人干了你也这么说，我奘啼敬你是条汉子。

“合着刀不到您身上，就这？”

金崇敬眯起眼睛，虽然语气不变，但更加清冷：

“奘啼组长，请你注意言行。”

“注意你妈，老娘是综事局，上头是天朗阁，一脉相承的脾气，有意见你来跟我做一场啊，傻逼。”奘啼翻个白眼：

“李贾那人是你们的推荐，才让他从片区的普通干员，调任到神秘处理部门的，实际上就是在给你们做事，做着一线异常调查的活儿，现在人有问题，感情你们审查内部人员状态就是这么审查的啊？”

金崇敬陷入沉默，这个事情的确是他们的严重责任，没法回应。

观测中心的职能，对外负责神秘反应的预警、转达、协调。

对内则是定期检查各部门的身心综合状态，做出及时建议与处置。

他们的存在如同一个轴承，扮演承上启下的存在。

而这两点，现在的他们，都没做好。

就在这时，奘啼的通讯器响了。

奘啼的攻势也一缓，她接通后，听着电话内容，在会议室其他人眼里，奘啼先有点惊讶，随后表情逐渐玩味，直直盯着金崇敬，就好像在说——

等老娘这通电话挂了，你就得完犊子的神态。

因此，被一个站着道理，又蛮横的人给如此注视着...

养气极佳的金崇敬，亦忍不住推推镜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