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啊,戏命者这玩意还真神奇啊。
“老头我手臂都撸酸了,你居然还没死?”
南命师捏了捏有点酸软的手臂,如此说道。
而藏在仪式层界中的林鸿才,衣衫破烂,周身是伤。
他眼中不可遏地闪过惊惧。
这南命师的战斗能力,太不讲道理了。
是的,久经风雨的他,也会感觉到惊惧——
若非有戏命与承难的双天命,林鸿才觉得五个他都得被打成软趴菜。
林鸿才也看出,对方正在肆无忌惮的展露自己天命——破军者。
它最核心的能力便是荡尽虚妄。
在南命师那近乎炫宝般的展示中,林鸿才得到更多的信息。
天命行者:破军者
天命所允:夫有一人,横扫千军,逢幻遇谜,荡尽虚妄,期颐老叟,宿结沙场——薛燮。
这便是南命师薛燮的最初天命。
当他脱掉‘窥命者’后,命师之缚消除大半,而他也展露出昔日的峥嵘,宣泄着那种恐怖的压制力,令林鸿才窒息。
只要与他对垒,那种必输的信念,如因果般干涉着战斗。
而那只要敌人越多越强,他就越强越盛的气势更是让人心寒。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技能与特效,仅有平平无奇的搏斗,就足以胜过万千。
丝毫不夸张的说,此刻的薛燮在林鸿才眼里,远比他是命师时要难缠。
因为对方的天命,完全克制了他的手段。
“老前辈的力量,实在令晚辈心折。”
听见林鸿才的话,薛燮,也就是南命师嘿然一笑:
“嘿...所谓的戏命者我也大概搞懂了。
“玩弄一切的命运,包括自己,不得不说,小林你演示的好哇。
“不过挨了我这么多揍,就算没死,也很难顶吧?
“承难者这天命,在老头我看来就是个受虐狂专属称号,好像口中不含个东西就他妈不会干架了,当初那贼老天要给我扔一个这逼玩意,我瞅一眼就直接扔了,让他赶紧给我换一个。
“但承难者也有个好,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憋出来的力气也是让人侧目,所以小林你接下来准备...拿什么手段来对我回击呢?”
薛燮不再进攻,他捏着手臂如是问道。
“自然是——
“请老前辈在这里稍待片刻。”
藏于仪式层界中的林鸿才说道。
他双目散发明亮,脑海中的仪式刻印如电路超负荷般,闪如游龙。
——仪式超频
“仪式·星辰...
“囚星天狱!”
同一时间,林鸿才的承难者之纹也大亮!
他这阵子来遭受的所有苦难,于此化为他的力量源泉。
紧接着,薛燮便见整片星海向着他收拢,瞬间困住自己。
仿佛整片星海的压力,都席卷在他身上。
对此,他也终于感受到了一点棘手...
实际上,不是南命师薛燮不想速战速决——
只是林鸿才,或者说老星主这独一份的天命,太寄吧恶心。
用他粗鲁的理解力来说,这鬼天命就是干啥啥不行,搅屎第一名。
所谓的戏命者,在林鸿才的展示下,他也看见那层朦胧判词——
天命所允:英雄一路,却也迟暮,徒劳一身,不得所愿,一生回望,似如戏子,得此逆反,游戏一朝——戏命者·方天志/林鸿才。
迟暮徒劳,不得所愿,逆反游戏——
此三者便是天命之力,让作为对手的南命师薛燮,感觉到麻爪。
越打越气馁,甚至让作为对手的薛燮,心生摆烂之感,是为迟暮徒劳。
每次快抓到林鸿才这老小子时,都会意外让他跑掉,此乃不得所愿。
而感觉到可以一击必杀的时候——
在承难与戏命双重能力帮助下,就被这小子他妈逆转了。
不仅能绝处逢生,还能锁血蓄力。
只能说这双天命叠加状态的效果,属实足够离谱。
刹那,南命师能共情到外域,那些老东西的复杂情绪了。
为什么他们看华域的行者们眼睛会红,并且感叹华域之人打架不讲武德。
这他妈哪是不讲武德啊,是根本没法打!
而这,也是华域从上到下的战斗风格。
除了极少数派,其他人战斗前全都是做出了谋划,想好了后路。
人均出门都是两个行李箱起步,一箱是底牌,一箱是后手。
这怎么打嘛?
他妈的有人开挂啊裁判,操你妈!
最后就是现在,他这回好像真被困住了?
不信邪的薛燮沉下面庞,全身泛起金属颜色。
伴随着天命破军的力量,打出极强一拳。
然后...就没然后了。
毫无波动。
而薛燮感觉到林鸿才的气息正在快速脱离,去往别的地方。
如此,他只能扯起嗓门:
“小林且慢,咱再问一句,你是不是被老星主胁迫做这些事儿的啊?”
他只得到了一句莫名意味的回复:
“或许吧,老前辈。”
林鸿才说完,气息消失于仪式中,只留南命师在这囚笼内。
然而,薛燮似乎并不焦急,反而挂着一点莫名微笑。
整个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悠哉哉的不知等着什么。
他甚至还哼着小曲——
......
医院外,此刻四周除硝烟再无其他,连个人影都没有。
衣着破烂,身上带着各种淤青的林鸿才看着此情此景,脑海稍作一转。
便知综事局已经“放弃”了这边区域。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牺牲,将有限的力量投入到更有作用的地方。
至于其他部门呢?
他们至少在花城里,不配参与现在的事情,连打辅助的资格都没。
能保全自身,救济下附近,就算尽忠职守了。
因为他们——档次不够。
盖因花城,或者说华域这些年来,除开六御府...
最出彩的便是观测中心与综事局。
也因此大多城市可以没有其他部门,但不能没有他们。
而这两,承担着各城市支柱的角色存在。
究其原因,是因为他们各自都有能力,独自捣鼓出秘仪——
这便是众综事局与观测中心的底气,在那大洞事件之后。
纵使分别归天朗阁与观星台统辖。
然大多时候,他们拥有着极高的自主权,在所属辖区的地方。
大洞事件之前,六御府统辖的次级部门,或多或少都会被授予秘仪,与拥有使用密仪的权限。
然而那次事情后,家底子薄了,次级部门也跟这两玩意基本绝缘。
而能自己整出秘仪的这两部门,就像一群杀马特里面的最头筹,葬爱家族的王者一般,显得那么奇葩,那么别致。
林鸿才取出终端,屏幕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好在用料硬朗,还能使用。
看着观测中心最后一段警报的信息,林鸿才估算了下时间,自语道:
“秘仪层应该已经被破了吧。”
说着,他身前出现一道星门,便要跨步进入。
但在这时,一道声音让他止步。
“老林,想去哪儿呢?”
林鸿才寻声看去,一道虚影出现在不远处,来者正是白修远。
“白?”
“嗯呢!”白修远和熙应声,仿佛老友出门偶遇一般。
“你天命怎么给奘啼了,有够胡闹的。”林鸿才摇头,情绪莫名。
“啊哈,这不是感觉水太浑啦,我一个人拿捏不住,真担心带着这玩意就死在这儿了,就先给我家丫头玩玩嘛。”
白修远说着只有华域行者们,才懂的一个冷笑话。
昔年刚有天命称号,出现行者这玩意的时候。
每个人都是带着高兴与好奇的开始捣鼓。
研究自己的,研究好友的,研究他人的,开始搜集资料。
如果说,华域普通人的骨子里有着一种种田属性。
那么华域的神秘圈人士,就有着一股子的专研愣劲。
只要是没见过的,新奇玩意的,能发掘的,可以研究的,且勉强死不了太多人的,那他们必然三下五除二的制定好策略,然后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脑子的出脑子,群策群力的摸个清楚。
因此,他们在折腾自己与他人天命中,逐渐发现了许多有意思的东西。
比如——
每个天命称号,都会有特定的能力,而这个特定的能力,出自于判词。
可以把这份判词,当做天命对个人的承诺,也可以视为一份诅咒。
那么领受到不好判词的人们——
瞅着隔壁抽到好签的老头,笑的像个菊花怎么办啊?
又或者,这判词看着腻歪怎么办啊?
再或者,瞅着自己好像必死无疑怎么办啊?
干他娘的捣鼓啊!
不然等死吗?
大洞事件都活下来了。
那么危险的局势都渡过来了!
咱们还怕这是自己敲碎天命与天运,才出来的玩意么......
华域老东西们,那骨子里不信命的劲儿,就这么生根发芽。
而后还别说,真给他们研究出了点门道。
在几个奇葩的带领下,有两样头筹被他们钻研出来。
那就是——天命继承与天命更替。
其中白修远说的冷笑话,便是天命继承。
最先发现天命继承的,是华域昔日的一位‘应运者’。
通过这位应运者的研究作死下,他确认天命并不是伴随一生的。
当自身的行为,思想,决心,处境等出现相悖变化,天命便会悄然远去。
而如果赶在这之前,天命行者们自觉力有不逮,或者发现更好的人选时,是可以选择将自己的天命继承给他人,在自己还有一口气的时候。
同理,如果自己死了,天命会返于冥冥。
这无疑是捣鼓界的重大科研发现,实质性的给华域多了一份底蕴。
然后呢,这位应运者就尝试把自己天命,扔给一个垂涎已久的后辈。
就在应运者认为,自己摆脱判词的宿命,可以去种田的时候——
你猜咋样?
在某一天,众老头自己玩闹的颁奖典礼的台上,他被自己口水呛死了。
而他天命判词的两句:‘终于高光,死在惊趣’也在此应验。
那位前应运者,成功的以自己性命,又做出了两个重要的研究结果。
除开死亡,即便自身与其天命相悖被抛弃,又或者传承与他人,有些东西都会是注定的,虽在彼时四命师观察下,天命离身客观上减少许多的注定,但那股力量还是让人难以忽视的。
故此,折腾天命卡bug的人瞬间少了,只当做一个感觉自己不行时,便尝试给后辈的手段,但即便如此,他们后续也发现——
后辈想接过天命,也是很费劲的。
有许许多多的天命在原主身上没问题,但到了新人身上时,后辈却完全遭不住,故而到后来,连天命继承都不再随意,必须精挑细选。
他们对此的认为是——
判词与继承人存在不适配,才会导致各种横死伤亡事件频繁发生。
盖因,即便是同个天命,对个人的判词,都会有所区别。
至于那位死在颁奖台上的应运者,则受着老头们的瞻仰抱拳。
如此,对于这个话题,林鸿才无动于衷。
你个白老头,在这骗鬼呢?
他甚至不惊讶白修怎么出现在这里,还是灵魂体的状态。
这是源于多年友谊让彼此再熟悉不过,对方哪能那么容易被自己毒倒?
“你想去寻回肉体,还是解救南命师?”林鸿才询问。
他身前的星门消散,似乎又不那么着急离开了。
见这一幕,灵魂体的白修远肯定道:
“两者都有,并且还是刚刚那句,想问问你,准备去做什么?”
林鸿才没正面回答,只是说:“去完成我该做的事情。”
“哦...”白修远秒懂,旋即拉起谜语:
“拜童教那些事情,你参与的多么?”
“不多,”林鸿才摇头:
“小金倒是很多。”
白修远的灵魂体搓搓双手:
“你也够惨的啊——
“需要帮助么?”
林鸿才再次摇头,似乎很珍惜片刻宁静与和老友的交谈:
“余下不必,再说,你天命都没了,拿回肉体啥也不是。”
“操,瞧你说的,”白修远眼睛一瞪:
“老子没了天命,还是很能打的好不好!”
“但你锁不了血,不像我。”林鸿才笑着补刀,他看了眼天色:
“司律殿已经介入,这片地方只有我们这些人,常人出去应该不难,你拿回肉体抓紧安排吧,秘仪·彩虹桥就不要抠搜着,这玩意到你手里,这些年就没见你给它全力使用过,抓紧把普通人转移出去,我觉得很多约定会被违背。
“南命师被我的‘囚星天狱’困着,而且是在我仪式超频,加上承难者天命双重效果下施展的,很难从内破除。
“我因为仪式超频,加上与老前辈打了一架,现在身受重伤,目前非常强,我得去了。
“你的肉体我给你护着,你直接过去就行,自己保重,老白。”
说罢,他身前星光之门再启,林鸿才踏入其中,消失无影。
看着离开的林鸿才,白修远笑容消失。
灵魂体的他,面无表情的来到自己病房前。
他的本体正被冰块给封印着。
他想也没想的,灵魂体直接钻入体内。
下一刻,冰块内的白修远睁开双目,冰层消散。
起身的他瞬间吐出墨绿色的血液,仪式反噬开始。
然而诡谲的是——
按理来说,他的仪式会像被抽掉关键积木的高楼一般,开始快速坍塌,但是他吐完这口血后,却什么也没发生,而在无形的命运中——
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运转着,凝聚着。
但是,白修远却在抗拒着。
用心念仿佛在说——
时候没到。
他弯腰拉开病房的抽屉,从中拿出一台内部终端,拨打一个人的电话。
“肉体回归了?”电话那头是琛久的声音,他又补充:
“我刚刚安排完内部事情,马上赶到观测中心。”
琛久说着,他核对了下时间,马上反应过来问道:
“林鸿才那边你没拦?”
“嗯呢,”白修远嗯了声,他快速说:
“我跟他打了个照面,那时候灵魂体嘛,打不过。
“然后问出些事情,他目前既有自愿也有裹挟的情况,并且有自己的想法,估计他这些年甚至到现在,都有在磨洋工,从而拖延某些事情。
“不过这只是我的个人判断。
“不出意外的话,老林在有着‘代号行动’的约定下,估计还有其它方面的誓约签订,因此他在不得不做的情况下,疯狂钻着空子。”
闻言的琛久嗯声,示意白修远继续说。
“拜童教的事情他说没怎么参与,至少他是这么说的,那个金崇敬大概率不是林鸿才的人,我们这些年都被误导了,拜童教很多事情与他有关。
“金崇敬究竟是背叛了林鸿才,或者从始至终就不是老林的人,而是老星主方天志的人,甚至是别人的人,这说不好。
“找机会你来拿住他,好好交流下。”
琛久沉默几息,插了句:“你可真他妈会使唤人啊。”
白修远明智避开这话题,不要脸皮的继续道:
“老林现在的实力对别人来说很危险。
“承难者的能力,在这个情况下被完全激发了,通过南命师的拳脚。
“我很怀疑南命师是有意为之,他不可能不知道承难者的优缺点,薛燮内心有什么小九九,我暂时不得而知。
“林鸿才让我全力启用秘仪·彩虹桥转移普通人,花城的基本盘看来是保不住了,你尽可能运转彩虹桥开始转移人群,综事局和观测中心那边的事情拜托你了。
“我得跟在薛燮这个老头身边,看他捣鼓什么。
“你不用担心没天命的我能不能掺和,我有手段。
“如果可以的话,就拉一把林鸿才,至少死在这里,我觉得挺可惜,真有问题就扔到司律殿去审判,再不济,狱禁宫当黑奴也能弥补点损失不是?”
寥寥几句,白修远将与林鸿才的对话翻译给琛久,并加入他的理解。
而琛久那边也会意,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
这逼他妈的是叫自己,去跟林鸿才“碰个面”?!
琛久瞬间牙齿疼,他生气的说:
“老子只是个没有什么战力的均衡者——
“你他妈让我跟满状态的林鸿才去聊天?
“聊啥啊,聊我追悼会上菜单么?”
琛久灵魂三连,白修远大声赞誉:
“这不是好事吗!
“你要不是弱鸡,老天哪会选你昂~?”
——啪
电话被掐断。
白修远嘿嘿笑着,慢慢地,他收敛笑容。
他走到病房另外一边,仪式波动逐渐散发——
仪式·白藏。
房屋内气温骤降,充满肃杀。
而后他便看见,在仪式对冲下,房间内有一片奇异的虚空被包裹着。
那便是林鸿才的杰作——囚星天狱。
白修远仔细端详片刻,果然发现问题。
这囚星天狱对内是防守拉满了,也做的很到位。
但是,原本对外的防御,却脆若纸张。
就好像说着,来个人,快捅破我那层。
白修远摩擦着下巴,却没有这么做。
他坐在病床上,翘着二郎腿不知在等着什么,眼中不时闪过思索之色,仿佛有何种想法正在酝酿。
而囚星天狱内,原本稳坐钓鱼台的南命师——
从老神在在到略有不解,再到此刻的很是困惑:
“妈的,怎么还没人来捞我...
“老子又算错了?
“不应该啊,肯定是华域的命运太复杂!
“还是外域孩子们好啊,命运那么清晰,以后再也不蹚浑水了。
“傻逼命师能力真麻烦,操——”
......
林鸿才遨游于虚空中。
仪式·星门,乃观星台成员常用仪式,其代价小,效果好,是每位核心成员都需掌握的,也是标配能力,它具有转瞬即逝的迁移能力,而按常理来说,他应该很快便到目的地,然而他却有意无意的放慢了速度,遨游空间中。
下一瞬,他的星门似乎受到某种牵引,空间穿梭中的他被拉了出来。
回归现实的林鸿才,看眼自己所处的位置,是在花城一处广场。
离观测中心尚有二十多公里。
林鸿才看着十多米外的熟人,他露出点笑容,就是对方干的!
琛久抱着一个保温杯,面上些无奈,扯着嗓子说声:
“以后打死我,都不跟白修远这老东西搭台子了。
“喂,老林,意思意思得了。
“你不知道我一路用着能力,又是均衡天上飞的,地上跑的...
“急赶慢赶才准备去那边,结果又被白修远那杂毛使唤。
“费老大劲才把附近空间的传送能力,都变成我这水平,不知道有多累啊。”
林鸿才没说话,听着对方絮叨。
这便是琛久的天命——均衡者。
可以把一切他能联想到,感知到,确认到的万物拉成与他相同的水平。
倘若必要的话,他也可以拉到对方的水平,只是代价莫大。
而琛久本身的战力,非常不值一提,他什么都会,什么都废。
中年无风湿了鞋,那都是常规操作。
但就是这样一个老政工,当年阴死过一个外神。
当年,琛久用他的:俺寻思你跟我一样菜之力——
然后他带着几个小年轻,给外神体体面面的送走了。
至今那外神的素材,还在为华域发光发热,尚有存余。
“你来拦我是个错误的决定。”林鸿才如是说。
琛久旋开保温杯嘬口回复:
“那没招,花城还能牵制你的就那几个,老白现在半废巴拉的,就算有承难者,可你也是,而你现在还双天命呢,你们拼命起来,最多两个一起躺板板。
“薛燮倒是最终能打过你,但显然那老头的目标不是你。
“小奘虽然是天命行者,但底子不够。
“至于其他人嘛,不说也罢,估计不是藏着,就是你这边的。
“只有我这个老胳膊老腿,现在能跟你玩玩。
“老林你也别费劲了,你现在用啥力量我就有啥力量。”
林鸿才倒是很认同:“确实,但这也是好事啊。”
他这话让琛久愣了下。
旋即琛久便感觉到,均衡天命感知中,对方那如火山一般的力量瞬间消去。
而后,林鸿才往虚空一探,拿出一根棒球棍。
布满皱纹的脸庞,此刻像菊花绽放:
“均衡嘛,这很好,我只是个老头。”
说着,他抡起大棍,步履飞快的冲过去!
这一下给琛久整精神了,他咋呼一声,直接保温水杯往旁甩,撒腿就跑!
一场滑稽的村头老大爷干架,就这么稀里湖涂的开始了。
这其中却又透出一种——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味道。
就很怪。
......
观测中心。
金崇敬整个人被控制住,通过他的命运轨迹,艾尔莎看见了诸多事情。
不过有些,却被某种力量所阻挡着,也有些因为不重要被放弃。
筛筛选选,挑挑拣拣中,剩下的可谓是精华,也非常劲爆。
凭借着神念空间的交流,左道基本可以同步知道这些事情。
金崇敬这人,是被林鸿才一手提拔出来的。
但他最终并不完全效忠于林鸿才。
因为在有一天,他也加入了代号行动。
——『萌芽春生』
找上他的不是别人,在金崇敬的那条轨迹线中,闪烁着星辰之力,加上其中的对话,无不显示对方的身份是——老星主,萌芽春生的发起者。
老星主似乎并不满意林鸿才的进展,又或者他有了新的想法。
他完全介入花城,并且找上了那时成为林鸿才心腹的金崇敬。
老星主只言一句——『你有野心,我能帮你』。
金崇敬同意了,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成为那个无间道主角的时候...
有一天,林鸿才找上了他,说了这件事情,让他惊骇莫名。
就在以为自己要被剔除出去的时候,他看见林鸿才像是换了一个人。
甚至连声调都换了,对方说:『我暂时在他身体里面,原因你无需知晓』。
从那以后,林鸿才仿佛如文学小说里面的分裂人格一般——
白天是天使,维持着花城的运转与正常。
晚上是恶魔,暗中授意着拜童教一切的事务。
再往后,也就乏善可陈了,艾尔莎继续搜寻其它轨迹。
不久,有趣的事情再次发现——
金崇敬曾经替老星主办了几件事情。
他将老星主的肉身放进了安平四时之中,也就是那座秘仪里,原因未知。
为了完成这件事情,金崇敬疏通好上一任秘仪层管理员后,将对方安排去别的地方任职,而后路上杀死了他,最后换一个不知情的管理员上来。
那个人叫陈泽,没什么背景,许多年前从南部州的一个小城市调来,然后一直干到现在,事情到这结束。
金崇敬似乎对林鸿才的情绪很复杂,既有尊敬也有不满。
尊敬的是对方的专业和力量。
不满的是对方曾经许诺过几年便走,却直至今日林鸿才都不曾离开。
他金崇敬在这个位置一待就是多年,年轻能干的晋升资历,被拖到了平平无奇,按照原计划,他此刻应该已经任职在观星台分部了,又或是局长一职。
金崇敬找林鸿才问过很多次原因,对方都没有说。
矛盾的种子便如此栽下。
最后则是老星主的上门,往后的他,跟林鸿再也没有这种对话。
之后这么多年,金崇敬自己也已经分不清,什么时候是所长本人,什么时候是老星主,因为他们“两人”在早期还会做几次介绍,到了最后这个也不做了。
金崇敬也渐渐地分不清,只认为所长就是所长。
到这里,艾尔莎做了个补充:
『这条分支的命运轨迹有些不正常。
『他可能被暗中施展了影响,修改了他的认知。』
『嗯,我赞同,不过这么做的理由在哪呢,有点奇怪。』左道说。
『确实,我再找找。』艾尔莎回。
命运轨迹中,最后一条被引导出来的线条,向着艾尔莎靠拢。
画面一转,前些日子——
金崇敬被林鸿才交代了一些事情。
林鸿才说:『事情到最后阶段,做好准备,童使出现意外,它被综事局的追杀,我没法动手,你想办法跟它联系上,如果联系不上,那就保护好李贾的躯体,他是这次最关键的锚点。』
金崇敬恭敬应是,他已经知晓接下来的计划——
拜童教的那位存在,借助李贾或者说黑影人,将突破进入现境,但为什么选择李贾,金崇敬没能了解到内情。
而后计划是,借助于她,来完成萌芽春生的测试行动。
金崇敬这时问:还需要准备什么,林鸿才说再等。
然后便是今天。
林鸿才让他带上执行组的人,进入进丽山,干预事象节点。
是的,金崇敬他们是知道,那是事象节点的。
至于怎么干预......林鸿才告诉了他。
『不惜一切代价进入其中,那个事象节点并非一次性的,在那个阶段,你们可以进去,进去后只需要做一件事情,杀死所有进入其中的人。』
如此,他去了,但失败了。
成就了现在的遭遇。
探索差不多的艾尔莎,收起窥命能力。
而金崇敬余下的那只眼睛陷入呆滞,似乎承受着被窥命的影响。
艾尔莎问了一句:『左道先生,这人,你有用吗。』
『没有,观测中心有老星主的躯体,估计是酝酿着大事情,得加快速度去阻止他,不管他有什么谋划,就我所知,那些神秘生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能遂他们的愿。』左某人虚伪发言。
神秘生物是不是好东西,左道不知道。
但少女这作态,明显就是冲着神秘生物过来的,这很明确,都不带掩饰的,更何况对方那个弑神者天命,基本可以望文生义。
而金崇敬这逼,原本授命进入事象节点中追杀左道三人,这也是不争事实,所以左道句句没有金崇敬,但句句都是说这人可以除掉了。
最后,不管林鸿才当时是他本人,还是老星主——
做出授意的是林鸿才没错吧?
那左某人我能搞事情的话,搞的就是你林鸿才,主打小心眼。
对于左道的话,艾尔莎也不知了解到多少层,但至少回复是赞同的:
『哦,嗯,好。』
她如此回复,冰霜之力急剧加重,金崇敬的生命气息瞬间消失。
观测中心,观测使,金崇敬,死于今日。
做完这些的艾尔莎,将身形转向观测中心。
『左道先生,接下来的战斗,恐怕没法携带你了,请你多加保重。』
『嗯,助你得偿所愿,艾尔莎女士。』小纸人如是回复。
这句话似乎让艾尔莎有些开心,她勾勒出微笑,将纸人放于此地。
她身化蓝光,直冲大楼而去。
但下一刻,她被一个老人挡住去路,对方就好像凭空出现的。
老者浑身充满不祥之气,半边脸布满了如绵密气泡一般的眼珠子。
“这位姑娘请留步,事情尚未到最后,你还不能打断。”
他声如洪钟的说道,那股灾厄之气勐然勃发,天地间的灵气不要命的涌入体内,天空中被影响的有点暗澹下来,旋即点点星光浮现,让人分不清这究竟是白天还是星夜,很显然,对方也是一位这个世界,修士体系的传承人。
忽然,观测中心大楼的正上方的空中。
传出玻璃破碎般的声音。
左道的小纸人看见天空钻出一颗极为巨大的眼珠子。
她突兀于此,俯瞰花城,但好像还没回过神来,那颗单眼有些呆滞。
而那只仰望的小纸人,仅对视不到十分之二息的时间,身上瞬间暗黄斑驳,如被咖啡倾洒后留下的污渍,接着污秽之气散发。
随后,纸人炸裂!
——这是左道自行掐断的。
老星主本尊,见艾尔莎死死盯着天空的巨物,他只得再次说道:
“稍等一盏茶时间可以么,一盏茶就够。
“之后它给你,任杀任剐。”
少女被这话吸引回来,却很认真的对老人说道:
“我是弑神者。”
说罢,那从开始都不显眼的天命,仿佛龙场悟道,散发令人侧目的威严。
天命行者:弑神者。
天命所允:世人愚昧,认畸做神,缘起灾厄,感其悲愿,授此天命,肃清六天——艾尔莎·托德里亚·巴哈姆特·德隆·瓦尔哈·卡尔萨。
那一瞬间——
以少女所立之处,天清地明。
以老人所立之处,星夜笼罩。
同片天空,泾渭分明。
一片浑噩不祥,一片六方清朗。
老星主眯起眼睛,低语一句:
“所以我讨厌意外——
“薛燮真的令人讨厌。”
......
观测中心,秘仪层,秘仪室。
‘李贾’被某种力量给禁锢在墙壁上动弹不得。
原本骂骂咧咧的他,此刻像是感受到了亲切的伟力。
他努力抬着仰伸脖子,旋即哈哈大笑着。
然而,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他,让他惊愕。
那个声音,在他左边的对面墙壁的肉膜中发出。
“笑你妈呢——”那个声音闷闷说道。
血肉筋膜中探出一个手臂,接着是头颅,然后是躯体,最后完全挣脱。
他身上挂着肮脏的血肉组织,观测中心的制服也被腐蚀的不像话。
然而他的身体却没有任何问题。
他是陈泽。
那个什么用都没有的秘仪层管理员。
说的再扎心一点,他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本应该如此——
陈泽捂着脑袋似乎有点痛苦,双眸有些浑浊,但很快,却被另外一种人格所占据,眼睛闪烁精光。
“神念寄宿这玩意真不好用,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那么喜欢。”
陈泽,或者说隐藏在陈泽体内的神念如此说道。
他仰望天花板,似能透过层层建筑看到天空中的大眼,也能看见老星主的身形,如此,‘陈泽’爆句粗口:
“老星主大撒昂?
“您牛逼就能来这里搞搞阵昂?
“你们观星台自己玩内部更迭的蝇营狗苟的玩意,玩到我地盘上...
“交摊费了也,呢班死扑街,呢班冚家铲。
“问过老子南部州州长吗? p>
“我是你们嫩爹啊——”
‘陈泽’说着,看向‘李贾’。
他好似端详一个神奇生物,片刻之后摇头:
“惨啊,被人下死手,若非掌管山川地运,还真看不出来。”
他如是想到,旋即产生一个有趣的想法。
‘陈泽’隔空对着‘李贾’一捏,一种力量侵入到‘李贾’体内。
黑影人当即发现,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权失去了。
‘李贾’双目神采失去,不过却有气息,如一个植物人。
做完这些的‘陈泽’似乎很是满意:
“不知是谁玩的这么漂亮,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希望于你有用,不知名的伙计,唔...
“现在还不是出去的时候,等再过阵子出去打烂这些懒趴。”
‘陈泽’开始了吃瓜看戏。
......
花城的老城区,此刻一片混乱。
而这混乱的根源,要从天上开始说起。
当远方那只大眼珠子出现后,许多人都好奇的去注视她。
最后得到结果便是陷入疯癫,不分人群的开始啃咬。
没多久,综事局各处借助着各种渠道,紧急要求所有人——
不要抬头注视天空,更不要注视天空中的那个存在。
但到了这个阶段,也没几个傻逼有时间抬头望天了。
因为那一瞬间的异常,导致许多人疯癫,幸运的人们,都忙着躲避那些疯子们,哪有时间看着天空?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整座花城真正的陷入混乱。
然而,却有一些人欣喜若狂,在花城各处聚集着——
徐曲看着屋内那些神色狂热的人,他苍白面容咳嗽一声:
“我主的荣光已然降临,诸位都是虔信之人。
“不待多久,便将领受无有轮回的极乐之境。”
他的话语一出,拜童教的疯子更加狂热。
不过他们却没注视到,徐曲眼神中深处的无奈。
——那位说的人,怎么还没到?
如有预言,大门外传来敲门声,在这处拜童教的民宅据点。
那些狂信徒无动于衷,徐曲打了个眼神示意手下去开门。
很快,一个身着便衣,佩戴口罩大墨镜鸭舌帽的人走进。
徐曲注视对方,而对方也摘下这些掩装。
来人正是左道。
在狂信徒们的注视下,他若无其人的走到徐曲身边,低声说:
“我是那位派来的,接下来交给我,他对你的效率很满意。”
徐曲眼中闪过轻松,他让开讲台主位,交给左道。
而左道很是自然,面带微笑的站上讲台,他打了个响指,心中轻念:
“术式·黄昏之海——”
......
废弃工厂。
杨修来到了这里,他面色木然。
如果有能透视的人便可看出,他的脑袋中被数只纸人寄生操控。
而他的灵魂——依然如是。
他来到废弃工厂的一层,那里有一群小纸人在等着他。
杨修木然的走过去。
小纸人们将一张命书抵在他身前。
那是——
——李贾的命书。
而上面的格局,更是出奇的诡异。
『重魂』『分魂』『迷失』『将死』『凶星』『诡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