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笑什么？”

“本王只是在想，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你产生了我可以违抗律法的错觉？”

“因为王爷总是高高在上的，对什么都不屑一顾，说杀就杀，说骂就骂，整个朝廷里，王爷能找出来个不怕你的吗？”

帝渊思考般地点点头，倒也同意她说的话。

“但是王爷的权势和地位再怎么大，也大不过皇上，大不过琅琊王朝世世代代传下来的律法。”

帝渊突然握住了苏久儿的手，眼神幽深，语气也很深沉。

“本王既然是摄政王，除了享有仅次于皇上的权利之外，更应当担起身为摄政王的职责。本王之前打过的、杀过的，那是因为他们该打该杀，本王按照律法行事，有何不可？”

苏久儿看着帝渊的手，静默良久，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凝神远望，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杜云山果然在朝上发了难，不过帝渊也不是善茬，许了杜云山许多好处，三言两语间将他打发了。

但是帝渊回来之后，却说那些好处只是面上听着好听，实则落到手里，没有几个钱。

苏久儿哈哈大笑，直说他精明又腹黑。

这一天午后，帝渊去了郊外军营，苏久儿便去找了方大夫。

因着昨日帝渊对苏久儿的态度明显不同，方大夫也更加敞开心扉。

苏久儿也从方大夫那里得知，原来在他们相遇的第一日，帝渊就已经知道她的血可以抑制他体内的毒性，后来又一直把她带到身边，不仅好吃好喝地养着，还带着她去参加麓山围猎。

若是之前，她会以为帝渊是真心喜欢她这只小狐狸。

可知道了这一切后，她不得不怀疑帝渊的用心。

可是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帝渊实在不像是会伤害她的人。

苏久儿感觉头都要大了。

算了，等有机会了，一定要找帝渊当面说清楚。

“苏姑娘，苏姑娘？”

苏久儿意识回来，看着面前的方大夫和福伯。

“抱歉，刚才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苏姑娘在想什么？”

“我在想，王爷既然知道那只小狐狸的血可以抑制他的毒，为何不多取点它的血，以做备用？”苏久儿刚刚决定，可以先从这两人口中探探消息。

方大夫重重地叹了口气，状似无奈地说道：“那小狐狸刚来王府时，受了重伤，所以得好好养着。本想着等它好了，再取血。却不料王爷对它越来越上心，甚至为了它，直接惩罚了府中的两个嬷嬷，还乱棍打出了府。王爷自己看不明白，我可是看得清楚。我要是提起用那小狐狸的血给王爷解毒，他肯定不同意。”

苏久儿听得，掩在袖中的手一会儿紧一会儿松，心里也“怦怦怦”乱跳，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不过还好，我趁着小狐狸睡觉的时候，偷偷取回来一滴血，和王爷的血混在一起，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

苏久儿看着笑得贼眉鼠眼的方大夫，突然后背一阵发凉。

可恶的方老头，竟然在她睡觉的时候，偷偷去她的血，真是没有一点儿关爱小动物的自觉性。

苏久儿干巴巴地问道：“是吗？那结果怎么样呢？”

方大夫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他怎么觉得，苏姑娘很生气呢？说话都咬牙切齿的。

“我拿小狐狸的一滴血，和王爷的一瓶血混在了一起，结果还真有奇效，王爷的血竟然在渐渐恢复正常颜色，而毒素则聚集在了瓶子底部。”

竟如此神奇？

苏久儿自己都惊讶了。

只是她现在倒是有个疑问，有用的究竟是小狐狸的血，还是她的血？

临近傍晚的时候，帝渊急色匆匆地赶了回来，直奔苏久儿的房间。

原来今晚是上京城一年一度的惜花节，其实和风云会是一个意思，只不过风云会是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惜花节是专门用来伤春悲秋的。

对于读书人的事情，苏久儿向来不甚在意，甚至连兴趣都提不起来。

若不是帝渊非拉着她出去转转，她肯定是要窝在软榻上一天的。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我样样不精通，王爷拉我出来做什么？”

帝渊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低笑道：“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懂，才更要出来体会体会，别让人觉得朝中唯一的女官竟是个俗人。”

“俗人？”苏久儿甩开他的手，怒瞪着他，“王爷的意思是，嫌弃我俗了？！”

帝渊十分自觉地拍拍她的肩膀，轻声哄道：“怎么会呢？本王只是觉得你应该体验体验惜花节的风气，上一次的风云会错过了，这一次可不能再错过了。而且琅琊每年只在上京举办一次，意义自然不同。”

“我是体验不到这里面的意义了，倒是地牢中的杜小姐应该可以和王爷聊得过来。”

帝渊捏捏她的鼻子，“知道本王从未和她说过话，还故意说这话，你是不是酸了？”

“酸？”苏久儿瞪大了眼睛，一脸你在开玩笑吧，“我从来不会酸的。”

说罢，也不只是羞的，还是恼的，快步向前，甩开帝渊一大截。

帝渊看着她的背影，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走着走着，两人又并肩而行。

苏久儿眉头一直蹙着，想着要怎么问他关于血的事情，但是又怕问了，结果不是自己期望的那一个。

旁边的小狐狸重重地叹了口气，帝渊心中也叹了口气。

苏久儿有事瞒着自己，而且正在纠结要不要告诉他，这是帝渊目前的出来的结论。

他当然可以直接问苏久儿，可是与其他主动，不如让苏久儿主动敞开心扉。

两人一路走到一座小桥上，人来人往，但帝渊高大的身躯为苏久儿开辟了一块僻静之处。

苏久儿望着河水里漂流的花灯，最终还是问道：“王爷，在你心里，我这样的……，是妖怪吗？”

“自然是人。”小狐狸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了口，可不能再给吓回去了。

帝渊有些着急地出声，“退一步来讲，就算你真的是妖怪，但凭你对本王从来没有谋害之心，本王就不会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