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久儿选择性屏蔽,恍若未闻,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鱼,口水顺着嘴角落在桌上。
小狐狸听得懂人话,却故意忽略他的命令。
这样的认知让一向高高在上的摄政王落了脸面,更像是被自己养的宠物啪啪打脸,一时间怒火中烧,语气已经不再止步于警告。
“本王再说最后一遍,下来!”
这句话成了苏久儿的最后一击,她“嗷呜”一声,上前咬了一口香喷喷的鱼,鲜嫩的鱼肉在她嘴里爆汁,味蕾被刺激得无以复加,她再也忍不住地大口咀嚼起来。
“王福,全部撤了!”
被点名的王福看了看自己的主子,又看了看吃得欢快的小狐狸,搞不懂这一人一狐又在玩什么,但最终还是躬身应了句,“是。”
面前的红烧鱼被端走,苏久儿嘴里又发出野兽的哼响,小爪子按着盘子,龇牙咧嘴地瞪着王福。
王福为难地看着帝渊,“王爷,这……”
“撤了!”
苏久儿勐然回头看向帝渊,眼睛里透着野兽与生俱来的敌意,张嘴哈气,满是威胁。
帝渊眼睛微眯,双手紧握成拳。
果然,畜生就是畜生,野性难驯。
桌上的菜肴被一一端走,小狐狸压低身体,后腿发力,藏在毛发里的小爪子露了出来,勐然一个起跳,扑到了端着红烧鱼的小丫鬟身上。
“啊!”小丫鬟吓了一跳,手里的盘子也摔了出去,连带着一起收拾的丫鬟们全摔了。
一时间,大堂里一片狼藉。
帝渊脑门阵阵发黑,一股怒气陡然从心口蹿上来,压都压不住。
趁着小狐狸休息的间隙,他直接上手捏着狐狸皮,却不料小狐狸受到惊吓,陡然回头在他手上划了一爪子,留下几道殷红的抓痕,渗着血珠。
帝渊瞥了一眼手上的伤口,虽然不疼,但这种无异于挑衅的行为,深深激怒了他。
“把它关进柴房!”
将小狐狸丢给几个嬷嬷后,帝渊甩甩手,大步离开。
小狐狸再厉害,也不过是只没满月的狐狸崽子,虚张声势罢了。
四个手法老练的嬷嬷围追堵截,一人抓着一条狐狸腿,没两下功夫就制服住它,硬生生将它扯成个五马分尸的样子。
小狐狸反抗不得,盯着帝渊远去的背影,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但还是逃脱不了被扔进柴房的命运。
一落锁,柴房里瞬间漆黑一片,一丝光亮也寻不到。
那些嬷嬷肯定是想到她被帝渊厌烦了、抛弃了,所以扔的时候也没个轻重,竟然直接往木棍上扔,偏生那木棍上面带着许多木刺,穿过浓密的毛发,划破了她的皮肤。
伤势最重的是肚皮,本就没有毛发的遮挡,是最脆弱的皮肤,又因为惯性在木刺上滑了一段距离,殷红的血珠汩汩往外溢。
可恶!她在现代都没被这样对待过,也没人敢这样对她。
等她功力恢复,化成人身之后,一定饶不了她们。
但是,更可恶的是帝渊,果然阴晴不定,不是个好相处的主!
亏她之前还想着,要是回不去了,跟着他一起生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简直天真可笑,他不杀了你,都是“最大的恩赐”了。
苏久儿吃力地准备站起来,可是刚一动,左手勐地疼了一下,什么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原来是摔断了。
苏久儿苦笑了一声,这只小狐狸的身体可真是脆弱呀!
最后,她一瘸一拐、连滚带爬地走到了一堆杂草前,把自己往上面一扔,陷了进去。
真难受啊!
等她从这里出去了,一定第一时间逃离这鬼地方,再找一个僻静处,潜心修炼法术,恢复人形报仇雪恨之后,就去找回她的白影剑降妖除魔,做这个世界最强的驱魔师。
苏久儿想着想着,渐渐昏睡了过去。
寝殿里,帝渊沐浴后,站在窗前,看着柴房的方向,静默不语。
明明一切都是按着他的预想走的,可为什么心里面闷闷的,一股难言的感受蔓延。
不行!
他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更不应该被任何人、任何东西左右。
第二日,太阳初升,阳光散在了世间的每一个角落,同样唤醒了苏久儿。
“啾……”已经白天了。
拖着伤重的身体,慢腾腾地来到门后,以头敲门,希望可以得到些回应。
外面两个看守的嬷嬷睡得很香,谁也没有听见苏久儿的求救。
一直到了日上三竿,两人才悠悠转醒,彼时苏久儿已经累得瘫倒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门,额头上磕出一片血痕。
“你听见里面的声音没有?”
“切!一只小畜生,管它干什么?”
“我才没有管它,我巴不得它死了呢!死了呀,就可以剥了那身狐狸皮,出去卖钱。我昨天可仔细看了看,是上好的狐狸毛,肯定值不少钱。”
“我说你怎么主动来这儿看守,原来是起了这心思。”
“你就说干不干,咱俩五五分成!”
“有这好事为啥不干?王爷明摆着是不要它了,还不如贴不贴不我俩。”
两个婆子的声音隐约传进来,苏久儿脑袋昏沉,但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要死也不能是这样的死法,它决不能坐以待毙!
柴房里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两个婆子对视一眼,打开门冲了进去,却迎面挨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
苏久儿趁着两个人哀嚎之际,用尽全身力气窜出柴房,盯准一面矮墙快速翻过,竟发现外面是宽阔的大道和络绎不绝的行人,她嘴角轻勾,纵身一跃,顺利逃出府去。
帝渊上朝回来之后,一直心神不宁,看着面前的早膳,想起昨日的情景。
那只小狐狸,铁定恨极了他。
帝渊心里越来越烦躁,早膳也没有心情开动,径直起身离开。
走着走着,他勐然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来到了柴房门口。看着紧闭的柴房门,他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胆怯。
“老奴参见摄政王。”两个嬷嬷清理了脸上的伤口,再回柴房时看到了帝渊,慌张跪地行礼。
“里面那只小畜生怎么样了?”
“……”
两个婆子暗中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惧,谁也没想到摄政王会亲自来看一只小畜生。
可如今摄政王已经来了,还问起它的情况,不由得她们不回答。
如果照实说,他们就是看护不当的罪名,按照王府规矩,是要被重责三十赶出府去的。
帝渊见两人不语,紧抿薄唇,只发出一个音节,“嗯?”,却已经令两人如坠深渊。
“王爷饶命!昨晚那小畜生闹腾的不轻,奴婢今早去看时,才发现它已经死了,尸体都僵硬了。奴婢们刚才就是去找个地方,将它埋了的。”
其中一个嬷嬷瞎编乱造,另一个也跟着附和,添油加醋。
死了?
帝渊说不上来自己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是什么样的心情,那种闷闷的烦躁感似乎又回来了,令他不厌其烦。
尤其是听到这两个婆子一口一个“小畜生”叫着时,心里更为不爽,浑身不住地散发戾气。
他自己都没有怎么叫过几次小畜生,有时候生气了才会偶尔叫一下震慑住它,但不代表这群下人可以随意羞辱。
“以后再让本王听到‘小畜生’三个字,自己领了罚滚出府去。”
两个嬷嬷一听这话,再看到摄政王阴沉的脸色,就知道他发怒了。
王爷不是已经厌烦了那小畜生吗?为什么还要说这番话?
具体缘由两人不得其解,但还是连忙磕头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