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出了皇宫,苏久儿掀开窗帘,望向身后巍峨的皇宫,突然想到了方才在御书房里,帝渊对小皇帝的严厉以及小皇帝惊慌的目光,不由得回身问道:“王爷,你如今还在位,朝廷中的大臣被你震慑的也不敢搞小动作,何不让皇上也享受一下寻常人家孩童的快乐呢?我这个外人看着皇上整日里沉迷朝政的模样,都心疼了。”
“他若生在寻常人家,想怎么样随意,本王管不了。可他既然生在了帝王家,又坐上了那把龙椅,就要为天下人尽责。”
帝渊将苏久儿从车窗边拽回来,与她目光相视,“皇上虽然还小,但朝廷中虎视眈眈之人众多,有多少人想把他拉下来取而代之。本王在一日,便能镇压他们一日,可若本王有一日不在了,他终究还是要独自面对。与其到了那时痛恨自己能力不足,倒不如现在本王对他严厉些。”
“久儿,外人不懂也就罢了,本王不屑和他们解释。但是本王不想你也同他们一样,认为本王是谋朝篡位、残害侄儿的奸臣。”
苏久儿呆呆地望着他,听着他说的这番话,久久没有回应。
这还是第一次,帝渊表现出极其信任她的姿态,同时也希望自己可以相信他、支持他。
想到刚来到这里时,她还是小狐狸的模样,跑出摄政王府,在街上听人议论帝渊。
谁都知道摄政王的名声。
不说别的,单说民间流传的话本子,十本里面有八本都是在讲摄政王的事迹。
流传之广,连门口的三岁孩童都闻之色变。
说摄政王是个狠辣无情、说一不二的主。
其中传得最厉害的,还是帝渊如何在血雨腥风中扶持小皇帝上位的故事。
五年前,先皇驾崩后,余皇后就联合母家即刻起兵,包围了皇宫,势要拉小皇子下台,拥立大皇子为皇帝。
摄政王当时二话不说,提着剑、领着兵,浩浩荡荡地奔向皇宫,与叛军对峙,“余氏,这皇位本王敢给,你们余家敢坐吗?!”
这一句话,就令余家心神大乱,跟随的叛军也逐渐军心不稳,弃甲倒戈而降。
毕竟,帝渊战神的名头在他十七岁时,就已经响彻整个琅琊王朝,乃至整个苍穹大陆。
余氏造反最终失败,帝渊拥立年幼的小皇子称帝,自己为摄政王,在小皇帝及冠之前,地位可等同于皇帝。
于是渐渐的,民间便有了“只知摄政王,不知真天子”的童谣。
只是其中内情如何,就不是普通小老百姓可以探知的了……
就是因为这段故事,令苏久儿一直对帝渊有一种杀兄弑君的偏见,也就导致了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她一直以为帝渊是那种十分变态的人,甚至害怕被帝渊活剥了狐狸皮。
然而到了现在,他们一起历经了那么多的磨难,对彼此虽说没有深入的了解,但浅显的认知已经不再停于道听途说的表面。
至少在她看来,帝渊对先皇,他的皇兄,十分忠诚和信赖,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要扶持小皇帝登基,甚至还留下了太后。
想起这些年帝渊遭受到的外界的质疑和谩骂,苏久儿就突然鼻头一酸,很心疼面前的男人。
“你为什么从来不解释?”
帝渊扯了抹无可奈何的笑容,“本王解释了,他们也不一定会听。更何况世人总是会将人往坏的方面想,所以在认为本王是奸臣之时,所有人都会同意,一起讨伐本王。然而若是本王解释了,总会有人唱反调,本王可没那些闲工夫一个个解释个他们听。”
“噗嗤!”苏久儿突然笑了,这才是她认识的帝渊。
桀骜不驯但又心怀悲悯。
回了苏府之后,苏久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房间找出帝渊的签名。
虽然青柏说过不能擅自售卖皇家之物,可是马上要出征了,若是拿着在边疆附近换钱的话,战火波及,一个个都穷困潦倒的,还真不一定能换的出来,所以提前多备点儿盘缠总是万无一失的。
苏久儿做了一番伪装,虽然还是女儿身,但脸上画了两个硕大的黑痣,又在脸颊晕染了腮红,看起来又丑又滑稽。
正规的当铺肯定不能去了,得想个法子找个做地下交易的。
苏久儿在大街上躲躲闪闪,终于找到一个从外表看起来很普通的当铺,当然并没有写着大喇喇写着“当铺”二字,是苏久儿凭借多年的经验,判断出来的。
进去之后,苏久儿直接从怀中拿出帝渊的签名放到桌子上,冲着掌柜的方向摆正。
那掌柜的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眯起眼睛看纸张上面的内容,大喇喇地写着两个字——帝渊。
这不是摄政王的名讳么?!
“这位姑娘,你这是……?”
“来你这当铺当然是要当东西了。”苏久儿在现代也曾当过东西,对这方面有所了解。
当东西时一定要挺胸抬头、盛气凌人,看起来就不好惹,再做出一副自己当的东西十分值钱的样子,最好是什么传家宝、命根子之类的,要不是缺钱根本就不会拿出来当。
这样的话,当铺的掌柜才可能会重新思虑东西的价值,不敢给太低的价。
然而此时的当铺的掌柜有些不知所措,他实在没遇见过拿签名出来卖钱的,而且还是摄政王的签名。
“姑娘,你怎么知道我这是当铺的?而且,你可知道这上面的签名是谁的?”
“废话!你这当铺隐藏得再深本姑娘也能给你薅出来,还有,我的东西我能不知道吗?”苏久儿屈起食指,在签名上敲了两下,“帝渊,这不写着的么?!”
“那姑娘可知道,这是谁的名讳?”
这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姑娘啊?!
苏久儿看掌柜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智障,她将自己五大三粗、一字不识的模样贯彻到底,强忍着不耐继续道:“摄政王帝渊,这签名就是他亲自写的。他说这签名价值万金,我呢,也不用你给我那么多,只要九千九百九十九两黄金即可。”
苏久儿说罢,掌心朝上,伸到掌柜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