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高丽的目的却不是想要侵吞北夏的江山,他们对于北夏只是一个方寸之地,还没有蛇吞大象的自信。
他们的目的是借道北夏,以攻波弋国。
可一旦高丽成功的使波弋国成为他们的属国,北夏南北的出海之路就都被斩断了,所以北夏当然不会借这个道。
好好的一个喜庆日子,怎么就接连出了这样的事情,皇子到底是福泽深厚还是祸难不断呐。
“皇上,莫将军已经在上书房等着了,北庆王也从外面赶了回来。”
“皇上,莫将军已经派人来催了。”
“半个时辰后,朕就过去,告诉他们等着。”宫泽坤还是想等莫然醒过来,这样起码他可以放心的去处理事情。
“皇上,娘娘这里有奴婢和徐太医看着,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皇上还是先去见莫将军和王爷吧。”
一旁的岑儿说道,她是见过几次莫南的,知道他为人稳重内敛,轻易不会慌乱,可这次竟然催促起来,一定是有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俪妃醒来,肯定是会想要见朕的,朕这样离开,她会失望的。”他神情凝望着双眸紧闭,面色苍白的莫然。
“奴婢自是会告诉娘娘的,皇上不要让莫将军久等了。”岑儿又一次开口说道。
宫泽坤想了一下,又问了问徐太医,知道莫然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危险,这才安心的离去。
“娘娘醒了就立马派人通知朕。”
“是皇上。”
宫泽坤走了之后,莫然又是猛烈的咳嗽起来,竟还咳出了血,但还是没有彻底清醒过来,一直迷迷糊糊的。
岑儿心惊,拉着太医来到外面,悄声的问:“徐太医,娘娘这毒……”
“姑娘放心,下官对医术还是有把握的。”
“那徐太医可有猜测的人选?”她看徐太医对这毒很是熟悉,而且这种偏僻的毒药,寻找起来应该是不容易的。
按着这个找到下毒的人,应该是可行的。
“姑娘莫要问,莫要问……”他摇了摇头,不想再言语什么。
岑儿见状很识趣的回到了内室。
而在花居殿里
祈儿的满月礼虽然被打断了,但庭妃此刻的心情却是不错。
“青叶,本宫让你去问的俪妃怎么样了?”她靠卧在软榻上,让宫女给她的指甲涂着蔻丹。
“回娘娘,俪妃娘娘中了毒,至今未醒,徐太医已经在里面三个时辰都没有出来,怕是凶多吉少了。”
庭妃听到这,嘴角轻轻笑起来,说:“她会醒来的,不过,不是现在。”
庭妃原不是一定要给祈儿办这个满月礼,这只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还有一件事,是可以绝了俪妃的宠幸。
“娘娘怎么知道俪妃会醒?毕竟南漆之毒……”
“什么?南漆毒?”她打断了青叶继续想说的话。
“是呀娘娘,奴婢去打听,卿俪宫的人说徐太医诊断的,俪妃娘娘中了南漆毒,生死不由己,要看天意如何。”
庭妃的思绪彻底乱了,她是给俪妃下了毒,毒在酒里,是雪蟾毒,极阴至寒,她的目的就是让俪妃再也怀不了孩子。
俪妃要是喝了,会昏迷三天,但却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青叶打听来的却是俪妃中了南漆毒,那毒她是知道的,表兄带兵时去过岭南,差一点儿就中了这个毒。
她是亲眼看着俪妃把酒喝下去的,怎么得中的不是雪蟾毒?
“青叶,你可打听清楚了?卿俪宫的人亲口说的?”如若是真的她的计划,就彻底被打乱了。
“奴婢问的很清楚,她也说是亲耳听见徐太医说的,徐太医的话八成不会有虚假。”青叶没来汇报之前,还以为俪妃的毒是庭妃下的,毕竟她今早的行为确实是有些诡异。
但现在庭妃惊讶的表情也不像是装的,何况她也没有必要在一个小小奴婢面前遮掩什么。
“你照看好皇子,本宫出去一趟。”
说完庭妃急急匆匆的出了花居殿。
她在宫里七拐八拐的走进了一间看似已经废弃了的屋子。
从外面看,窗棂是破损的,还落满了厚厚的灰尘,覆在窗户上的纸像补丁一样粘在窗户上,没有一点儿挡风的作用。
门上窗扇上的红漆也以早都脱落,露出里面原木的颜色,也是污黑不堪,说不出的荒凉。
如果不是到过这里,任谁都不会相信,这样富丽堂皇,奢华绝对的北夏皇宫里,还会有贫民窟一般的地方。
地上也满是已经腐烂了的落叶,还有掉落的碎瓦片,庭妃现在顾不得这些,几步就走进了那间屋子。
“吴婆?”
“吴婆?”
吱嘎……
屋内的箱子突然打开了,从箱内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没有一丝血色。
“哪个不长眼的,又来打扰我老婆子睡觉。”
箱子里的就是吴婆,放着床不睡,偏偏睡在箱子里,不过庭妃看了一眼脏乱发黑的床铺,还有些青毛在上面,不比这个箱子好多少。
“你这婆子,今早给我的药不会有错吧?”庭妃见她这样也没有好话,冷声问道。
“吴婆的药在宫中几十年了,从未有过错,肯定是你错了,你错了……”
她颤颤巍巍的从箱子里出来,从怀里掏出一瓶金色的瓷瓶。
“雪蟾毒,妇人沾染上一滴就会终生不孕,婆子的药,最管用了,不会有错。”
庭妃见她这样笃定,又问:“你不会把别的药错给了本宫吧?”
“婆子是老了,但不至于老眼昏花,什么药还是看得清的。”
“可是……”可是俪妃没有中雪蟾毒而是中了南漆毒。
“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
“婆子我给你药已经是看在先帝的面子上,你再来烦我,婆子就让你自己尝尝这药。”
庭妃今早拿着的那封信是太上皇亲笔御写,何家机缘得到,她进宫时父亲交给她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可她万万没想到,信中所称的宫中可以扭转乾坤的人竟然是一个半截入土的婆子。
可庭妃再问什么,吴婆就是不说一个字了,她也没有办法,又是灰溜溜的走了。
吴婆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叹了一口气,又是一个宫中的可怜人呐,求而不得,求而不得……
她在宫中几十年了,经历了三代帝王的统治,一届又一届的宫人来了又走,自己这里渐渐的荒凉起来,物是人非。
不变的是,宫里的凄凄惨惨。
也罢,婆子我今日给她这药,也算是还了那人最后一个人情吧。
只是,作孽了……
庭妃回到花居殿,怎么想怎么不对劲,那药是她亲自放进酒里的,也是她亲眼见到俪妃喝下去的,怎么中途就被调包了?
庆幸的是,掉包那人和自己是一个目的,但她之后的计划就无法开展了……
“娘娘!卿俪宫又有消息了!”青叶匆匆跑了进来。
“怎么?”
“俪妃醒了。”
话说昏迷了半日的莫然,终于幽幽的睁开了眼,她第一个动作是想把身上的被子掀起来,可发现胳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岑儿?”
岑儿站在桌子前不知道在弄些什么,听闻他的声音,更是一顿,转瞬即是大喜。
“娘娘!娘娘醒了!”
她这一声可是招来了卿俪宫的宫人们,纷纷欢喜起来,递水的,递帕子的,有两个主张先去通知皇上的。
“欸,別,先别去,先把徐太医叫进来。”徐太医一直在外面守着,岑儿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按住了那个要去通知皇上的。
“奴婢去叫徐太医。”
“娘娘已经无事了,下官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该去通知皇上了。”徐太医进门就看到了莫然的脸色,虽然还是苍白的,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骇人的青色。
“徐大人,您.......”
“娘娘,下官的职责就是保您在宫里无忧。”
“谢谢大人。”
这边上书房里,莫南和梅良瑜就着高丽的事情上有了分歧。
“何家不能出人去攻打,何宁空有武力,没有头脑,根本不能与高丽一站,臣当自请出战!”说话的是莫南,他一听高丽竟然是要攻打波弋国,就算他已经脱离了波弋国的管辖,那也是心里忍不下的。
梅良瑜却不同意他带兵去攻打,“皇上,莫将军虽然战无败绩,但他毕竟是波弋国的人,理应避嫌。”
“避嫌?本将军为了皇上打仗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现在来跟我说避嫌?”莫南听他这样说,心里也是来气。
他不说是首要功臣罢了,再说,皇上登基的时候,众属国里,那波弋国可是第一个站出来表态支持他坐皇位的。
“莫南,你也知道良瑜不是这个意思,他也是为了北夏着想。”宫泽坤站出来为他们讲和。
“他为了北夏就能来怀疑我吗?”
宫泽坤心里其实也是想要莫南去的,毕竟现如今整个北夏的军队都是有莫南掌控,其中不乏他从波弋国带来的旧部,个个都是以一抵十的猛将。
再说了,波弋国与高丽的关系,梅良瑜此番去调查,他们并没有什么暗下里的勾结,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梅良瑜会不让莫南带兵。
好在此事今日还不急着定人选,先选上先锋首将,再选大将也不迟。
正好这时,卿俪宫的人来了。
李德全一脸喜色的进来了,说:“皇上,俪妃娘娘醒了!”
宫泽坤心里一直担心着莫然,心思总是飘忽,再加上他们二人的争吵实在是烦人,他一听莫然已经醒了,连忙把他们散了,起驾去了卿俪宫。
“皇上您慢点,刚才卿俪宫的人禀报说,娘娘方才醒过来,您晚去会也无妨。”李德全只觉得自己的脚步甚至赶不上皇上的一半,宫泽坤的步子大的就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宫泽坤听了他的话,脚步停了一下,转头问道:“让你去查的,是谁给娘娘下的毒,查出什么来了?”
要说查出什么来了,到还真有,但他也不敢说,毕竟宫里现在就只有两位正经娘娘,这一位出了事,那一位逃脱不了干系,果真,他一查还真查出事来了。
一位在宴席上端酒水的宫女说,她曾在御膳房见过庭妃娘娘,那时候宴席刚刚开始,酒还没有上。
这虽然不是什么实凿的证据,单就凭着一句话,加上皇上对俪妃的宠爱,废妃逐冷宫还真有可能。
可庭妃身后是整个何家,她是何家的正房嫡女,何家可是抱着她能登上后位的心思,要是到最后,庭妃没出事,何家知道了是自己告发了庭妃,自己的日子怕不会好过。
说到底,俪妃还是没个背景,莫将军是北夏臣子,波弋国又远在千里之外,身边没个依靠,就是好欺负。
“回皇上,奴才查了半天,除了查出来,那毒是下在酒里的,没有其它线索了。”他最后还是决定站在庭妃的一边,毕竟她有强大的母族。
“要你何用!这样的事情都查不出来!”宫泽坤心头一阵烦闷,“去传朕的口谕,此事交给北庆王去查办,须得秉公无私,不管查出谁来,都要如实上报!“
李德全松了一口气,应了是就去找北庆王了,这个时候,他应该还没有出宫门,走快一点儿就能赶上了。
“然儿,怎么样,还难受吗?”
宫泽坤进到卿俪宫的时候,莫然刚刚喝完徐太医开的药,方才放下。
”我没事了,就是身上还有些乏力,不过不碍事。“
他也听出来了,莫然的声音还有些虚浮和无力,语气也是轻轻的,不像平日里那般有活力。
”然儿,是朕不好,把你放在后宫的众矢之的,害的你被人......“
”没什么,我明白的。“莫然轻轻的话语打断了他的话。
”毕竟最毒妇人心。“
女人心狠,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