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妃的身孕终是稳定下来了,太后也从德寿宫里来看她,面色苍白的模样,直教人看了心疼。
“庭妃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还怀着孩子,下台阶还不让人扶着,这次幸亏是没事,万一有个什么意外,这八个多月……你说亏不亏,难不难受。”
太后对她是很满意的,这次她的意外太后难免会说教一番。
“臣妾受教了,万幸是孩子没事,不然臣妾真的是罪人了。”庭妃也是后怕的摸着肚子说。
太后拉着她的手,也是说了一番心底的话:“你也别怪哀家说的多,你也知道哀家无子,当年才过了皇上到跟前扶养,皇上又去了波弋国那么多年,跟哀家也不亲。说到底也还不是亲生的。”
“这话哀家也就给你说说,当年哀家就是因为掉了一个孩子,就再也没有怀上。”太后惋惜的说。
“所以呀,你千万要注意身子。”
庭妃本就紧张这一胎,又听太后这样一说,连忙点头:“臣妾谨遵太后教导。”
太后又交待了几句,而后吩咐庭妃不必回花居殿了,只在正元殿里修养,等身体好了再回去也不迟。
莫然听闻庭妃要在宫泽坤的寝殿里修养,倒也没有向他发脾气,只是把他在偏院的衣服,用具收拾了一起,打包让李公公给带回去。
“怎么了李公公,我还没封妃指使不动你吗?”莫然说的不阴不阳,让李公公吓的打了个哆嗦。
“莫姑娘哪里的话,皇上吩咐了一切听姑娘的,奴才现在也当姑娘是自个儿的主子,只是……”
他看了一眼莫然打包的东西,哭着脸说:“姑娘是皇上心尖上的人,看到这些东西皇上肯定不会怪姑娘,可奴才就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莫然也只是有些气他,庭妃能住进他的寝殿,而她还没进去过呢。也就是使个小性子,磨一磨他。
但要是平白无故的让别人遭了殃,她也是不愿意的。
“姑娘,要不奴才把东西都放在这里,不归置回去,等皇上来了,您亲自给皇上说,这夫妻嘛,还是得说明白,是不是?”他见莫然不说话,趁机说到。
“那……放那吧……”她听到“夫妻”两个字没由来脸红了一下,没再耍小性子,同意让李公公放下了东西。
李公公这才放下心来,放好东西就回去了。
莫然打开宫泽坤的东西,虽说他是皇帝,但他的东西着实没有几样,还不如她平时的用具多,统共也就这么一个包袱。
里面的一个香囊却扎了她的眼。
是个紫金底子琉璃花的纹样,针脚细密,图案也灵动,比起她的绣工来说是好了不知几倍。
庭妃送的?还贴身带着。她拿起来闻了闻,也没多香嘛,接着随手扔到了桌子上,还拿茶水浇了上去,看了一会儿又觉得不过瘾,她拿起来给扔到门外去了。
绣的好又怎么样,这下不也没用了。
她颇似得意的看着地上被她摧残过的香囊,这才满意的坐在椅子上等着宫泽坤到来。
没想到先来的人不是宫泽坤,而是梅良瑜。
“莫姑娘好大气性,这香囊是又惹着你了?”梅良瑜从容的笑着。
“我也就撒撒气,这个东西还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呢,毁了正好,眼不见心不烦。”莫然站起来给他倒了杯茶。
梅良瑜:“莫姑娘,我来不是喝茶的,是来恭贺你大喜的。”说着拿出了一个长条形的盒子。
“这是什么,可以打开吗?”莫然看着这件礼物盒很是好看。
梅良瑜却是把盒子轻轻向后一撤,躲过了她要打开的手,“我走了再打开。”
她疑惑的看着他,他别过了她明丽的眼神,“我就是来送个礼,送到了,那我便告辞了。”
说了这句话,梅良瑜还真的就走了没有一刻停留。
又看看桌上的长木盒,上面雕刻着荼芜花的纹样,是突起的浮雕,花朵上下参差分布,花叶相称,栩栩如生,可见雕刻者功力不差。
莫然拿起来刚想打开这个长木盒,宫泽坤就迈着两条长腿走进来了。
“这是要把我扫地出门呐?”他一进门就看见自己的东西被放到了桌子上,还翻的乱七八糟的。
又走了一步,感觉脚下软软的,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是个香囊。
随手捡起来,刚想问莫然这是谁的,她却先开了口。
“可真是有情有义,这个香囊都这样了皇上还要捡起来,舍不得?”听着她不阴不阳的语气,宫泽坤方才想起来这个香囊原是庭妃送给他的。
他赶紧又把香囊丢下去,还特意扔远了一些。
“然儿,我不记得那是她给我得了,这不,已经扔了。”
“谁知道你当着我的面扔了,会不会回过头再捡回来。”其实看见他自己扔了莫然心里还挺痛快的,但该拿捏的还是该拿捏一下。
“那我拿回来烧给你看。”宫泽坤作势要把它捡回来。
莫然拉住了他:“诶,诶诶,算了,谁稀罕你烧它,想捡就捡,不拦着你。”
知道她这是给了个台阶了,他也就顺着说:“我不捡,谁喜欢谁去,反正我不去。”
“然儿,你可当真要把我赶出去?”
莫然听了也不回他,硬梗着脖子坐在椅子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行,那我一会儿就走。”宫泽坤拿起他的东西收拾起来。
答应的那么痛快,还说不在意庭妃呢。
“我走了就住回正元殿了,哎呀,就一张床,我得去问问李德全,这我睡哪呀?”他故意当着她的面说。
“诶……”
让他回正元殿,那不就是把他拱手让人吗?她可没有那么傻 。
“我……还能留你几个晚上。”但她也不能太给他好话听。
“行,然儿说几天就几天。”
宫泽坤放下那一包东西,过来圈着她,“过两天就是立妃大典了,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当宫里的主子了。”
“也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妻子吗?嫔妃也就算个妾,哪能算妻。”莫然嘟嘟囔囔的。
宫泽坤没听甚清,但看她满脸的不满也知道她是在抱怨什么。
“然儿,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问我?还是有什么要求?”
“宫泽坤,是不是皇宫娶亲只有皇后才能走正门?”莫然听闻突然抬起头问他。
“恩?”他不知道为何这样问,“是这样的,皇后从正门入,仪仗毕还要在金銮殿接受百官朝拜。”
“我要从正门进宫。”不是带着疑问和商量的语气,是斩钉截铁的坚持。
宫泽坤微皱了一下眉,但很快就回了原样,低头问她:“为什么一定要从正门?”
“不行吗?”
“你知道的,迎你入宫的身份是俪妃,毕竟是妃……日后你为后时,我会另给你一个仪式。这次要是走正门,会给你招闲话的。”
“你是觉得给我招闲话,还是,你根本不愿意?”
“你怎么会这样想?”宫泽坤觉得她有些无理取闹。
“那你让我走正门。”莫然还是很坚持。
宫泽坤不知道为什么她就突然那么坚持要走正门,明明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
“正门偏门又有什么区别,重要的不是你嫁给我吗?”
“没有区别那就让我走正门。”
“然儿,你……”宫泽坤心里感觉有些无力,要是别人这般模样,他大可一走了之,这是莫然不行。
那是为他死去又回来的小狐狸,是他的小姑娘呀。
“好了,让你走正门。”他最后还是妥协了,有些无奈的说。
莫然嘴角涩涩的的,明明他都答应了,可她听了心里并没有很高兴的感觉。
短短四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完了,终于到了大婚之日。
“姑娘,这个苹果你拿好了,在轿子上可千万不能吃。”
“……”
“还有脂粉,岑儿得给你扑的厚一些,这妆可是要一天的。”
“……”
“钗子也要戴紧一些,万一掉了可就不好了。”
“……”
“诶,盖头呢?姑娘的盖头,赶紧拿来,别误了时辰!”
莫然一大早就被岑儿急急忙忙的叫醒,郑重其事的打扮了大半天,左一句右一句的交代了半天,头都大了。
“岑儿,你不用那么紧张的,你看我,我都不紧张。”她看着岑儿忙的是一脑门子汗。
“姑娘!这可是你大婚的日子,女人最重要的日子,怎么呢不重视呢!一会儿莫将军还要来给你添妆,背你上轿呢。”
“哥哥来?什么时候?”莫然只听进去了她后半句话。
想起来,自己也是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哥哥了,她住在宫里一切都好,就是见哥哥不太方便,这几月也就见了那么几次,还是匆匆几句贴己话就走了。
“姑娘,一会儿莫将军来了,你可不能高兴知道吗?你得哭,哭嫁才是好兆头。”岑儿又在一旁交代着她。
“哭不出来怎么办?”莫然歪着脑袋看着她。
“那姑娘就假哭,反正这哭声得传出去才是。”岑儿拿来了盖头,一会儿预备着就给她盖上。“将军来了,姑娘赶紧酝酿酝酿。”
“哥哥。”莫然带着满头珠光宝翠的起来迎接莫南。
莫南看着她这样光彩照人的样子心中安慰:“好看,然儿这样真是好看。”
“哥哥,我见着你全心的高兴,哪还哭得出来啊。”她嘴角弯起一个大大的弧度。
“哭?为何要哭,我就要我的然儿日日都是带着笑的。”莫南摸着她的头。
“我嫁进宫之后是不是就更难见到哥哥了?”
“恩。”他也不想许久才见一面,但是她的终身大事终究是最重要的,“所以你照顾好自己,在宫里千万别惹是生非,但是也别怕事,要是真有什么委屈,哥哥还是有一把力的,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恩。”她重重点了下头,心里是满满的暖意。
宫里的事情是烦人,但有亲人的相伴在,心里多是有填补的。
“来来来,莫将军给姑娘顺发,梳三下,取个吉利!”喜娘这时候过来拿着一把梳子,是个桃木刻桃枝的,可见是有着寓意的。
莫南接过梳子,听从喜娘的建议给她梳起来。
他是一介武人,手里拿的了大刀扛得了千斤鼎,而今拿着着三寸小梳却是举足无措的,怎么拿都拿不稳,掉了好几次。
终是拿稳了,他给莫然梳起来,边梳喜娘便在一旁高声喊着。
“一梳到底,心想事成,万事合意!”
“二梳到底,相濡以沫,百年好合!”
“三梳到底,多子多福,儿孙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