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欢!”
“亦欢!”
莫然突然间从梦中被惊醒,一声一声越来越急促的呼喊声,就像是索命惊魂一样的萦绕在她的耳边。
她大口大口得呼吸着周围新鲜的空气,想要试图忘掉脑子里的一切。
但是越想遗忘的,越是会让人深刻的记住。
“莫姑娘,莫姑娘!”
两眼呆滞的样子,让一直守在一旁的梅良瑜很是担心。
昨日那场变故实在惊心,不只是莫然了,就是他也一时没有接受。
但是缅怀是一方面,总不能一直让她处于这样无边的自责与愧疚当中。
司清歌是自愿为了莫然才强行使用得波弋国禁术,以一己之力,自亏以迎敌。
最后的结果虽然是被一箭穿心而死,但是就算是没有最后宫泽坤的那一箭,司清歌这样得亏空自己,最后的下场也会是血脉逆流青筋爆破而亡。
都是凄惨,都是毁灭,起码被箭矢击中要比那般的死状要好多了。
但是莫然心中过不去那道坎,司清歌最后的一眉一眼都还记在她的心里,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起的就是最后司清歌的至死未必的眼睛和满身满脸的鲜血。
“莫然!”
梅良瑜受不了她这样的目中无神的样子,直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一个活生生具有生命的人了。
是一块死木,是一具行尸走肉。
“梅大哥,清歌她是不是回不来了?”
梅良瑜沉默予以回答。
“可是那要怎么办呐,梅大哥,她还没有嫁给青哥哥呢,他们还没有回波弋国成亲呢,我还要做他们孩子的小姨呢,怎么能,她怎么能……”
世上会有很多的不可能,不可以,怎么能,哪里会,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老天爷不会因为不应该,不能够,就不会给人降下灾祸。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莫姑娘,这和你无关。”
是啊,司清歌是因为透漏了她的行踪,予以弥补才是将将的以秘术为莫然争取了一丝喘息逃走的机会。
犯错了,弥补了,莫然怎么能把这样的事情都归为到自己的身上呢?
她不应该受到这样的结果。
“怎么会无关呢,要不是为了我,要不是为了我的话,你就会有机会救她了,对不对?”
莫然瞪起双眼,满含着希望的看着梅良瑜。
他眼神闪躲了一下,实在是不忍心救这样的给她打击。
但是,他更不忍心的是让她一直这样自己自责懊悔下去。
“莫然,就算是你不在那里,就算是宫泽坤没有射出最后的一箭,我也救不了她了!”
“她是自断经脉,血脉逆冲,自亏一千也要损敌八百,她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能够活着出来!”
“就算是把她带了出来,可是我救不了她,就算是大罗神仙在这里也救不了她,你明不明白!”
他把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司清歌的死,不论于任何的人,是她自己,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活着葱那场争斗之中出来。
宫泽坤,倒不是梅良瑜要为他开脱,他的箭,只是让她面临死亡的时间提早了一些。
必死之地,没有存活之人。
莫然听完梅良瑜说完这一大通话,她明白,她怎么不明白,可是她恨得就是偏偏她明白。
她多想是一个糊涂的人,得过且过,只要能活着就可以接受一切,可是她偏偏明白这里面所有的事情。
她明白,如果不是她,司清歌不会来北夏,不会喝宫泽坤斗,姬彦青也不会来北夏。
那这样,司清歌就不会为了他以身涉险,不会犯错。
最后,也不会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而丧命。
所以这一切最终的罪魁祸首,还是她啊。
就是因为她的痴心,她的服软,她的不屑一顾的奔来就往,她不问后果的撕心裂肺。
造成今天那么多人的牺牲。
岑儿,司清歌……
还有牺牲了神志自由的似晨。
都是为了她啊,为了那么不值得了一个她。
“莫然!”
泪水早已布满了她瘦削的脸颊,被来就憔悴的样子,现在看起来更加的让人心疼。
梅良瑜实在是不忍再次面对这样的情景,一针下去,直直刺向了莫然的睡穴。
呼吸渐渐的平稳,没有了方才的急促和紊乱。
他小心的为她掖好了被脚,白皙到透明的皮肤似乎一触即破,看着让人心惊。
她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憾事和怨恨。
“莫姑娘,睡吧,你今后的光明和温暖,由我来为你守候。”
如果可以,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守护你一辈子,直到我换作尘埃,也会成为一道细风,伴你左右。
――――――
“王爷,为什么咱们昨日不趁机把莫姑娘带走啊,那可是个大好的机会!”
“对啊,王爷,昨日梅良瑜分身乏术,假若是我们真的要去抢莫姑娘过来,根本没有人可以拦得住我们呐!”
苏漓王一行人,昨日就在宫泽坤的后方,一直看着他们之间的这场混乱的争斗。
原先他的想法也是这样的,鹬蚌相争,螳螂捕蝉,获利的总是意想不到的人。
但是到了后来,他就突然之间,不想抢莫然去东南了。
许是因为昨日她哭的太让人伤心,又或是看清了自己的内心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不想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吧?
给自己留一个余地,也算是这辈子悬崖勒马了一回。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我记住。”
让我记住,记住莫然之于我,是一个多么与众不同的角色,记住她,永世在脑海里。
记住,原来自己也是一个可以如此温情的人。
东南商人,多重利,轻离别,只有真正的有这么一次刻骨铭心的错过,才能认清自己的内心吧。
“还有,传令下去,即日回东南,举国欢庆,本王,要立王妃。”
他也该走上一条可以堂堂正正的与梅良瑜拼杀的道路了。
川沙国长女,为东南王妃,嫁妆千车,兵马十万入东南,他不亏。
亏的是那个赔上乐自己一生幸福的人。
――――――
北夏新帝第三任皇后,驾崩七日之后,皇宫里发出了一道圣旨。
葬一外姓女子,与皇后同入皇陵,享受宫家子孙万代朝拜。
“皇上,此事有违皇家伦理纲常,绝不可行啊,皇上!”
“是啊,皇上,那外姓女子怎可与我国皇后相提并论,同受香火!”
宫泽坤这道圣旨一发出,礼部的老臣们都炸开了锅。
北夏虽说是三任皇后,可是说白了 ,也就是何庭芳和莫然两人。
莫然,莫氏俪妃,被立两次为后,废一次,为号元泽,取帝名中央一字,以万物归其之意。
莫然,元泽皇后。
被立两日即甕,今日皇帝还下旨,皇陵之中,加葬一人身份不明,还立规矩,此陵再不许他人入内。
这是一座只属于北夏皇后的陵墓。
“朕的意思,难道都要你们的同意吗?!你们这都是想当朕的家吗!”
宫泽坤下旨葬入皇陵的人是司清歌,也算作是为了弥补他昨日的错误。
那一箭,飞出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清醒过来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生死不论。
一箭穿心。
这是他生生世世也无法原谅自己的错误,不,不是错误,应该说是,罪过。
得此罪过,虚妄一生,难以为家。
那个皇陵,也不过是为了弥补万千之一的做法,是为了他自己的良心。
起码,司清歌入了皇陵之后,享受万代香火,他还可以告诉自己――你还是个有良心的人。
“皇上,恕老臣直言,外姓之人除了皇妃妃位以上之人,皆不可独属一陵!”
“皇后仍在皇陵,怎可说是独属一陵!”
外面的人不知道,但是礼部的人还是清楚的。
礼部的宫女去给“皇后”换寿衣之时,虽然已经是秉持着天颜不敢犯的原则,但还是不经意之间看见了这位“皇后”的遗顔。
这位要葬入皇陵的人,根本就不是皇后。
是皇后的贴身女官――岑儿。
礼部因为顾及皇上当时的哀寞于心死的样子,还有确实俪妃已经不在宫中。
原想着北夏的一大祸水已经离开,礼部也就没有揭穿,但是今日,宫泽坤还要葬外姓的女子入皇陵。
礼部已经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这件事情到底是如何,老臣想皇上是清楚的。”
“不管朕是如何清楚,这个人,必须入皇陵!若有异议者,按犯上处置!”
宫泽坤这一句话声音说的太重,大殿上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敢再提出什么异议。
就再礼部都打算是妥协的时候,从殿外,传来了一句声音。
“臣下有异议!”
是姬彦青。
自今日早上,宫泽坤从外面赶回来之后,姬彦青就解除了对他的软禁。
虽然没有人告诉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是所有他该知道和不该知道的,姬彦青心里都已经是清如明镜一般。
“臣下,乃波弋国国主,以一国之名,举全国慷慨之力,铭心诚意,向北夏皇帝,提出异议。”
以国之名,若不是割地这样丧权侮辱的要求,北夏按照惯例和规定,是应该予以准许的。
可是偏偏,宫泽坤不想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