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见过各种哭着喊着不想嫁的新嫁娘,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还不是得乖乖出嫁。
按她的意思,如今越是闹得不可开交,落了婆家的脸面,嫁过去后,婆家人哪会给好脸色?这种行为,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她以为辛漪是嫁定了胡承安的,花轿都抬到门口,哪有说不嫁就不嫁的道理。
辛漪澹澹瞥了她一眼,他们口口声声抬出父母之命的话来压她,以为她没办法反驳吗?
唇角牵起一抹冷笑,“我并不知道有这桩亲,继母与人说亲的事,我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呃....继母啊。
媒婆虚虚笑了两声,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暗道怪不得这次的差事给的钱如此多,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
围观的都是大庙村的村民,自然是站在辛漪这边的,听了辛漪的话,更是为辛漪忿忿不平。
“辛妹妹出身相府,高门嫡女,继母却让她嫁给糟老头子做妾,这安的什么心思,大家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杨善娘从人群里走出来,向着围观的村民说道。
“是啊,好歹毒的心思。”
村民附和。
“有这样恶毒的继母,怪不得把辛娘子从京城赶到这千里之外的楚州来,真真是蛇蝎心肠。”
人群中有人低低议论,陈嬷嬷听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出声呵斥:“大胆,夫人乃一品命妇,岂是尔等乡野草民能随便议论的?”
“一品命妇夫人竟用如此手段迫害原配正室嫡女,若是传出去,就不怕德行有亏吗?”
陈嬷嬷皱了皱眉,暗骂这大庙村都是些什么人呢?一个比一个会说。
抬眼望去,便看到人群中走出一位学子打扮的年轻男人,身边跟着位小娘子。
来人是王岐和宋小妹。王岐是秀才,议论官身命妇不算僭越。
只听他不紧不慢地问:“自古婚嫁遵循父母之命没错,可辛娘子的亲娘已去世,夫人作为继室,若是不顾辛娘子意愿,难保不让人误会是为了打压原配的孩子,如此行为,对夫人名声无异,嬷嬷何必要害了夫人呢?”
“是啊,你这刁奴在外败坏夫人名声,离间了夫人和辛娘子之间的母女感情,如此背主行为,若是送去官府,可是要被打板子的。”
杨善娘扬声附和,村民们赞同地点了点头。
杨善娘为人向来爽利,嗓门中气十足的,话一出口,便让人无法反驳。
她哼笑道:“辛娘子怎么说也是你的主子,你如此无礼以下犯上,又是一桩罪过。”
村民中有人附和:“就是,我看就是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的刁奴,欺负小娘子没了亲娘,没有依靠。按我说,就应该把你这样的刁奴扭去官府,打上几十大板再卖出去,不然留着也是祸害。”
陈嬷嬷顿住,心中气急,可一时却拿不出话来反驳。不禁暗暗咬牙,暗骂这些乡野刁民简直是无理取闹。
可偏偏村民扣的帽子,正是她现在用在辛漪身上的。
她举着父母之命的大帽子,为的就是不让辛漪有借口拒婚,可如今村民们给她扣一个背主欺主的帽子,任她是常年混迹内宅,见过无数明争暗斗,如今也乱了阵脚。
宋小妹走过来,握住辛漪的手安慰,“别怕,有我们在,不会让她得逞的。”
辛漪笑着点了点头,她没想到这个打法还挺有效果的。
正所谓“用魔法打败魔法”,看陈嬷嬷如今气急败坏又无计可施的样子,辛漪唇角忍不住弯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陈嬷嬷心思转了百转,不想就这么败下阵来。
事已至此,她便也豁出去,朝辛漪福了一礼,阴阳怪气地说:“外人不知道,大姑娘若也是这么想,那才是真的寒了夫人的心。”
辛漪敛眉向她看去,不知道她要搞什么幺蛾子。
陈嬷嬷唇角露出讥讽,“大姑娘不顾家族名声,以未嫁之身与外男私通生下孽种,夫人为此操碎了心,大姑娘却倒打一耙,如此中伤夫人,可是为人子女所为?”
辛漪轻哼,原来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在他们看来,未婚生子是极为不光彩的事,以为用这件丑事就能让辛漪身败名裂然后屈服与他们。
只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如今的辛漪已不是原来的辛漪。
任她说破天,她也不会为这样荒唐的理由嫁给一个老男人。
村民们噤了声。辛漪的两个孩子本就众说纷纭,有人说私生子,有人说她的夫君死了。
村民们淳朴,也没人把心思放在这上面来,只道她一人带着俩孩子不容易。
只是如今未嫁之身生子这样的话被人挑明,大家伙一时脸上有些异样。
“那也不能把原配正室嫡女嫁给糟老头子做妾吧?夫人这么做不是糟践人是什么?”杨善娘忍不住说道。
陈嬷嬷嗤笑:“怎么是糟践呢?大姑娘私德有亏,还有哪个正经人家愿意娶?何况胡家娶的是平妻,何来妾室一说?”
“说好听点是平妻,可不就是妾吗?找个小门小户的清白人家嫁了,也比这什么平妻强吧?”有村民低声滴咕。
陈嬷嬷嘴角抽了一下,只当没听见。
“怎么没有?”
此时人群中走来一位身姿挺拔的男人,声音沉着有力,引得众人纷纷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