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奴村穷且地理位置偏僻,好在靠着这大山林子和木塔伦冰河,村民多半靠着这山水为生,故而村里出了不少木匠好手,这其中要数郭怀才口中的吴憨子最为出名。
此人是个起房好手,木瓦泥围样样精通,性格也是憨厚老实,平时除了干活儿,心思都在钻研木材上,所以人家叫他吴憨子。
不过这些日子,吴憨子心思都在这新出生的孙子身上,成天抱着不肯撒手,不知道怎么心疼才好。
白棠他们上门的时候,这人正抱着奶娃儿在院子里晒太阳,看见郭怀才来了,立刻憨憨的笑着迎接,可是又看见后面站着的白棠,这脸是立马就沉了下去。
“你来做什么,快走,别吓到我孙子。”
白棠立刻陪着笑脸道:“叔,我特地来给您赔罪的,我听说您家里喜添麟儿,特来贺喜的,这两只母鸡是给您儿媳妇补身体的,至于您那个猪圈我真不是故意的,您放心,我也带了银子来赔的。”
郭怀才打起了圆场:“唉呀,吴憨子,这白糖丫头现在确实悔改了,最近可干了不少对村子有益的事儿呢,你先让我们进门我细细跟你说道说道,也让我抱抱这大胖小子,这模样太招人喜欢了。”
吴憨子被这么一哄,看了眼自己的小孙子,顿时又乐呵了起来。
进屋后,郭怀才一边抱着孩子稀罕,一边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说给了吴憨子听,而白棠就一直笑着站在旁边等着。
“听你这么说,这丫头还真的是改邪归正了,就该这样嘛,姑娘家就要有姑娘家的样子,从前你跟你那个赌鬼爹学成了个什么样,好好一个姑娘弄得像个女流子,算了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了。”
“我说什么来着白糖丫头,你这吴叔就是个心胸宽广的,哪里会跟你计较,”郭怀才说着朝着白棠使了个眼色。
白棠立刻会意,笑眯眯的竖起了大拇指:“还是我吴叔和善,心眼儿宽,我家里这起房子的事情,就要拜托您啦。”
“不用这么客气,就一个猪圈不值什么钱,但是我家那口子被你吓得不轻,你若真有心的话,就跟她赔个不是就行了,至于赔钱什么的就不必了。”
白棠又是一拍手,砸吧着嘴巴说:“瞧瞧我叔,这真是大气啊,宰相肚里能撑船啊,我这房子可全靠你啦!”
“你请我盖房子,给我出工钱,我用心干活儿,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这屋子你有什么要求,打算花多少银子来起?”
白棠依旧站着,恭敬的说:“叔,其实这盖房子的事情我不太懂的,只是今年冷的这样的早,怕是会有冰雪季,大暴雪那也是可能的。”
吴憨子有些诧异的看着白棠:“看不出你还懂得这些啊,不过我前几日确实听村里的老人议论过,这个冬天咱们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郭怀才一听就站了起来说:“还有这事?这可不是问题啊,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那我要早些上报镇子上,也好有些准备啊。”
白棠摇了摇头:“郭伯伯,恐怕就算你上报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是啊爹,现在是什么时局,哪里有人会管百姓的死活,村里稍微屯点粮食的,每每那些红军贼来了,都是抢个精光,蝗虫都没他们抢的干净!”
郭嘉说的是咬牙切齿,看样子是恨不得冲去和那些人打一架。
郭怀才拍了自己儿子一下,“这些话,咱们私底下说说就好了,此事我还要再去打听打听,老人的经验总是有些由头的。”
“吴叔,我家这院子,我想起的抗风雪,最重要的是,我要两个大地窖,我心里琢磨过一个想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你说说看。”
“若是在房间的地砖下预先挖好地道,这些地道在地面留上洞口,然后咱们在外面烧火,热气就可以通过火道传到屋内,这样来取暖,你们觉得能行吗,这也是我做饭烧火的时候想到的。”
郭怀才说:“我看能行,不过还要听你吴叔的。”
吴憨子盯着白棠上下打量了会,突然一拍手,喊道:“你这丫头这脑子够活的啊,我们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我看能行啊,只要这些地道都铺上石砖,既能防火,也可取暖,这多冷的天都不怕了啊。”
白棠装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想这也不是她的点子,是前人的智慧。
“那您看…………”
“这起房子,材料若用上好的石砖木材,一间就要二十两左右,你准备盖多大的院子?”
白棠想了想说:“我要做成四合院那种,院子大房间多,围墙结实而且要起的高,这房间算上厨房,澡房,柴房,客房这些最少得要十间。”
吴憨子差点儿跳了起来:“天呐,你要盖这么大的宅子,那算上工钱怕是要三百两打底啊,要是再打家具,四百两是要的,你这是发财了?”
郭怀才点头道:“可不是嘛,不但如此,她还愿意出二百两给村里盖个私塾呢,这可真是多少年都没过这样的喜事了。”
“真是不得了啊!”吴憨子惊呼着。
“到时候给孩子们的私塾也做这样取暖的地龙如何?”白棠笑着说。
郭嘉一听,立刻赞道:“地龙?这个名字好!”
“对了吴叔,我这宅子赶工一个月能建好吗,我可以出双倍工钱的,工人就请咱们村里的人,每家可以出一个或者两个人,咱们不限农户或者奴籍,只要愿意干活的就来,干脆把这私塾和宅子一起建,这样村里人也能挣点工钱,买些粮食过冬,我不太了解,这从前工人是多少银子一天呢?。”
吴憨子说:“这熟练工也就十文一天,一般都是五文或者七文。”
“那这样算起来,一个熟练工干满一个月,满打满算也就三百文钱啊,这也不太够啊。”
“什么不够?”郭怀才一脸诧异。
“这样吧,郭伯伯,吴叔,我们村有五十多户人吧,咱们就每家请个人,每人给一两银子一个月的工钱,我昨天去镇子看了,一两银子可以买不少粮食,过冬应该够了吧,要么二两银子,不过这样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了,算了还是一两吧…………”
白棠就这么自顾自的都囔着,却不知屋子里面的人都在盯着她看。
“丫头,你这看着不像是要盖房子,是想要帮乡亲们啊。”郭怀才说。
“是啊,就算府城的工人也没这么高的工钱啊,而且咱们哪里需要这么多人?”
“我确实是想帮帮村里,这一年来,红巾军每个月都要进村子两三趟,好多人家里都吃不饱饭,如果真的遇上冰雪季,山里进不去,这河面全部冻死了,到时候还不得饿死人?”
“可是,你这样…………”郭怀才迟疑道。
“郭伯伯您放心,银子我还够的,如果不需要那么多人手起房子,就让一些没有劳动力的人家出些女工,给村里的孩子们做些棉被,鞋帽那些,布料和棉花钱我出,从前我和我爹没少给村里人惹麻烦,这一次权当赔礼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