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擎舒把衣袖挽了上去，郑先生本来出于男女有别的思想不好意思直视，但是余光扫了一眼，叶擎舒双臂的情形触目惊心，结痂的条状鞭痕交错覆盖，密密麻麻十几条，双臂都这样，那身上呢。

这种伤害明显就不是搏斗中受的伤了，难怪看她憔悴了这么多。这么重的伤，还快马加鞭的跑来告诉自己即将到来的危险，马背上的颠簸，岂能不痛。

郑先生没想到这个只交谈过两次的小女孩会如此重视自己，问道：“还痛吗？”

叶擎舒把衣袖放下，笑着道：“我们门派的疗伤药不错，止痛效果挺好，不怎么痛了。”

郑先生看着笑着如此坚强而又透着脆弱的叶擎舒，柔情在心中泛起涟漪，问道：“是因为劫持窦商那晚的事，被惩罚的吗？”

“嗯。师父对我在窦商府的指挥决定非常不满，执行了门规。”

二人长时间的无言。

“先生，我现在很矛盾，我有着和小杰不凡一样侠义之心，但是那晚为了救一个人，让几十人去冒险，差点全部被灭，到底是对是错。”

“我听过一个拯救士兵瑞恩的故事，故事中，也是一个小队八人，深入敌营去救瑞恩，最后以牺牲了好几个的代价救出。当时我也在考虑你说的这事，但是我最后认同一个观点，人性的事，不分对错，而是应不应该。叶姑娘你被打成这样还能思考这事，已有自己答案了吧。”

“是的，我不同意我师父的话，但是我又不敢违背师父的意思。”

“父母恩情绝大部分是伟大的，师父和父母你觉得还一样，我奇怪他把你打成这样，难道你真的可以接受这种行为吗？”

“师父他把我养大，为了帮我实现目标，教我所有本事，我这次差点把半个门派给带的灭亡，受罚也是应该的。”

郑柯无语，师徒情难道这么深吗？道：“知恩图报是对的，但是我却认为，任何恩情总量都是有限的，你这样无条件的对一个人付出，最后可能还不利于你还恩的目的，也失去对方当时帮你的初衷。”

叶擎舒在细想这句话

郑先生说道：“我也教学生，可能没你师父教你那么用心，但是我从不让学生叫我师父，结业那天会告诉他们，我收你们学费，教你们一些知识，都是各取所需，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如父般的恩情。以后见面可以叫先生，也可以叫我老郑，我们出了这个书院再见面，就是朋友。”

“先生您的理念很是特别啊。”

“真理天下通用，救命之恩，养育之恩，只应该是受恩者自己放在心中，而不应该施恩者携着这面大旗，让对方永远在自己的影子下。”

“叶擎舒，我再说一句过分的话吧，可能是我乱猜，但是你应该考虑一下你和你师父之间的关系。通过你师父对窦商这件事的处理看，他是位极其冷静且仁慈之心淡漠的人，那他为什么要这样教你帮你呢？”

叶擎舒听到这话，低下了头，这些挑拨离间的话如果以前听别人对自己说，一定会与对方拔剑相向。但是今天听郑先生说完，自己犹豫了，回京的时候，自己也在想师父的各种反应，没想到他惩罚自己惩罚的这么重。

帮自己报仇实现理想，即使失败，自己还没怎么样，为什么师父如此的生气，难道仅仅是失望吗？不知不觉又想到了那句“自己一直被灌输的思想，真的是自己所追求的吗？”

正想着，小杰从外面拎着一个黄铜水壶进来，说“兰芷师姐本来还要再煮一会的，但怕客人不喜欢这种味道，淡一点也没事。”

“是吗，小杰你来回跑腿辛苦，也来一杯吧。”

“好，我闻着挺香的。”

“小杰给叶擎舒添了一杯，给自己添了一杯，郑先生把自己茶杯剩下茉莉花茶喝掉，也让小杰添了一杯。”

叶擎舒感到好笑，因为自己闻出，里面有茯苓肉桂和大枣等补气血的物品，明显就是给女子喝的，这两个大男人喝就是给自己看看里面没毒吧。

很烫，叶擎舒抿了一口，还有淡淡的红糖甜味，跟刚才的茉莉花香味相得益彰。

小杰不知道里面药物的成分的作用，只注意到了甜味，这个时代糖还是很珍贵的，小杰从小就爱吃甜食，美滋滋的吹了几下凉气，一口下肚自己再倒，准备再来一杯。

郑先生想制止，但说出来又好像有心痛糖水，不让徒弟喝的抠门嫌疑，叶擎舒看着对面郑先生盯着小杰喝糖水的纠结表情，憋不住笑。

郑先生看到叶擎舒在笑，想到自己刚才的表现，也笑了，说道：“对了，叶姑娘你用的药给兰芷看看吧，任何止痛药对身体都有很大的副作用，我怕里面有罂粟的成分。”

叶擎舒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交给郑先生。

“你用止痛药干嘛，受伤了吗？罂粟是什么？”

郑先生：“是一种稀有药物，叶姑娘受伤了，这些糖水别跟伤情犯克，你拿出去跟他们分着喝了吧，再把这药给兰芷看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