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八,宜婚嫁、出行、乔迁。
真是大好的吉日啊!
韩从霜跟着内侍来到了贵女云集的储秀宫,如今的储秀宫与上元佳节之时完全是两回事了。
春末初夏之际,储秀宫里的各色鲜花已在花匠的巧手之下轮番吐芯,如今且看这满园的各色美人儿,真正是人比花娇,相得益彰啊!
徐英露过来拉着她:“好些日子没见你了,都叫人想死了!”
韩从霜笑着捏了把她尖尖的下巴:“小娘子患了相思,叫在下如何是好?”
徐英露拍开她的手:“懒得理你个泼皮!”
两人笑着,见着徐英露如此模样,想是晋宁候府之事已经过去了,转念一想,有端华公主这么一尊大神,不管晋宁候夫人心中如何怀恨,都不敢做的太过出阁。
两人正说着话,又有几个姑娘过来,韩从霜见有两人怪面熟,原来是中政院使的姑娘程茵茵与都指挥使家的徐蓉蓉。
几个姑娘说着话,就听旁边有人冷哼:“如今这宫中竟是什么人都来得,内侍们别是领错了人,将那些不清不楚之人给带了进来。”
说话的是翰林院大学士陈大人的姑娘陈碧君,就是之前那位与玉和合谋韩从霜,反而害了赵怀萱的陈碧岚的妹妹。
“就是呢,有些人就是怪没脸没皮的,明知自己已经不清白了,还好意思来这皇宫内院,真真是贪心不足啊!”
这也是个熟人,正是山神庙一起逃出来那位苗知云的妹妹苗知琴,如今她说这话,可不就是想提起山神庙那茬么。
从前或许有徐英露在,她还会忌惮几分,晋宁候府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何况徐夫人估计恨不得昭告天下,说徐英露不是她亲生的。
苗知琴如此做派,也就是打量着徐英露不是侯府嫡女,虽说在端华公主那挂着个郡主的头衔,但如今也没几个人当回事了。
徐英露愤怒难当,韩从霜却按着她不让动,如今知道她的身世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呢。
“不知两位这是说的谁呢?都是有名有姓的人家,不妨说出来让我们也听听这说的是谁啊?”韩从霜缓缓看着众人道。
陈碧君一时有些语塞,指桑骂槐可以说,真要当面锣当面鼓,她心中因为姐姐陈碧岚的事情还是有些忌惮的。
苗知琴却没有那么多的顾忌:“说的不就是你们两个吗?我二姐可什么都说了,我苗家是诗书传礼的人家,不会放那么不知羞的姑娘出门丢人现眼,你们居然好意思大张旗鼓的跑来参加宫宴,简直就是不知耻为何物。”
韩从霜走近几步与她面对着面:“女子德行其一:不烂言诳语,不讹信谣言,我等既然是中宫召见,清白与否,贵人们自当有定论,你却在此大放厥词,又有哪点是符合了女德女戒了?”
“既是说的言之凿凿,那就不妨将人证物证放出来,让人看个清楚,便是大理寺查探桉情,还要讲个证据,你不能上下两片嘴,光说就是了。”
“那么苗姑娘,现在你要么拿出证据将我等赶出宫去,要么就去请诸位娘娘做主,彻查此事,何必遮遮掩掩背后道人是非呢?”
苗知琴恼羞成怒却不敢直说要去找皇后娘娘彻查,弄的下不来台最后自家女孩名声受损,她父母必然是不会饶了她的。
陈碧君在一旁看着苗知琴败下阵来,出言反击道:“韩姑娘何必咄咄逼人呢?今日因着是宫中盛会,闲谈几句,韩姑娘又何必弄得像是刑部判桉一般呢?”
韩从霜冷笑:“刚刚你们二位胡乱捏造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我们头上,转头却又不容人辩解,莫非陈大学士就是这么教导人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
“这大学士府真的是好大的官威啊!我等要不要让家父家母前去拜谒一番,学学如何做人的道理?”
“你是该与人学学做人的道理,牙尖嘴利,在这皇宫大内也当是市井之地一般喧哗,难道不该去学学礼仪吗?”玉和在身后盛气凌人的说道。
敏和一如既往像一团影子一般跟在她的身后,唯唯诺诺与宫人无二。
一众人忙向两位公主千岁行礼。
韩从霜知道自己与这位公主算是结仇了,不管是之前毛夫人让人过来提亲,还是簪花会在端华公主府的算计,自己与她这梁子都是解不开的了。
韩从霜福礼过后却是不亢不卑的想着玉和公主:“好叫公主殿下教教臣女,何以陈姑娘与苗姑娘可以辱我,而我却不能质疑,这又是什么道理?”
玉和勃然大怒:“你是在质问我吗?”
韩从霜躬身一礼后起身道:“不敢,圣人有曰:心若有疑,当不耻下问,殿下自幼受宫中顶级的教养,想必是最能为我解惑的名师了,我向殿下请教有什么不对吗?”
周遭众人屏气凝神不敢有所异动,生怕玉和公主的怒火一不小心就烧到了自己头上。
玉和冷笑:“你果然是个牙尖嘴利之人,本宫就是不耐烦与你讲什么道理,直接给我拉出去打死又如何?”
徐英露忙上前求情:“殿下喜怒,从霜不是在质疑殿下,只是两位姑娘不由分说的强加之词,女儿家的清白又是何等重要,定是要辩驳一二的。”
玉和嚣张道:“我就不听你二人辩驳又如何?这是皇宫大院,这是本公主的地盘,我将你二人打杀了,谁还敢来寻我个不是?简直是可笑之极!“
“住嘴!”后面传来一声怒喝,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满面怒容的赵皇后和满脸戏谑的黄淑妃带着一众嫔妃过来了。
“果然是咱们天家的公主,这气势...啧啧!不输当年的端华公主啊!可惜我没个女儿,不然也定要如玉和这般俾睨天下,唯我独尊啊!”黄淑妃捂着嘴嗤笑着。
赵皇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方才回头看向自己女儿:“你在宫中无人相伴,喜欢姐妹们来往热闹些,但是说话注意点分寸,开玩笑不要过了头!”
又朝着韩从霜与徐英露二人:“你们两个小姑娘可不要见外,玉和性子随性,胡闹惯了,可不要与她计较。”
韩从霜与赵皇后见礼之后笑道:“公主殿下乃是天之娇女,有些率性之为是自然不过的事情,臣女家中也常与姐妹打闹,也是见怪不怪了,如何会与殿下计较呢!”
生前这位不常来往的大姑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在皇若寺伺候她的那段岁月也是再清楚不过,面上大度心里却是个容不得人的。
玉和这般嚣张跋扈传到皇帝耳中,终归不是什么好事,何况还有随行的黄淑妃,这位可是看着娇嗔可爱不谙世事,却在赵皇后眼皮底下这么多年也没有倒下去。
当年的霍长渊是隆治帝逃到西南的时候,寻求都掌蛮一族帮助之时与王女所生,霍长渊都快两岁的时候才带着桑姬回到京都。
而四皇子霍长举却是在赵皇后眼皮底下出生的,还能平平安安长大成人,光凭这点就知道这位黄淑妃不是表面那般单纯了。
又见赵皇后身后鸟鸟走出一人来:“从霜妹妹向来也是喜欢热闹的,如何会与殿下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