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之时,秦王府里一片静寂,仆妇们俱是噤若寒蝉,不敢有半分异动。
门外却来了个风尘仆仆的和尚,守门军士急急来报。
霍长渊大怒:“这个时候,居然还捡着时间过来招摇撞骗,简直是找死。”
军士小心翼翼说道:“殿下,他说他叫玄拙。”
霍长渊一怔,随即回过神来大喜过望:“赶紧将那死秃驴给我带进来。”
星光皓月之下,玄拙依然是清风朗月,不见半分长途跋涉的狼藉。
“殿下,许久不见,可是想念贫僧的紧。”玄拙作揖。
霍长渊却是一把将他扯过来:“死秃驴,我可告诉你,现在我妻儿正是危难之时,你若是好生将他们平安护住,以后怎样我都随你,若是不能,就得看看你这脖子够不够硬了。”
玄拙叹气:“她母子今日如此危难,无非都是你曾经杀孽太过,以后还是多行善事吧!”
随即取出手中的一串佛珠:“这是皇若寺几位高僧圆寂之后的舍利子,定能护她们母子平安。”
霍长渊急急将串珠拿进去,给韩从霜带上:“皎皎放心,我守着你们母子,定能让咱们孩儿平安出世。”
产婆急忙道:“殿下,产房污秽之地,您还是先出去吧!”
霍长渊一瞪眼,产婆顿时心惊肉跳不敢再有言语。
风十娘却没那么怕他:“殿下啊!你还是先行出去吧,你在这里,产婆们心惊胆战哪里能好生接生啊!”
韩从霜已经满头汗湿:“你先出去吧,没事的!”
霍长渊无奈只好出去,看着韩从霜咬唇闷哼的样子,心中越发心痛。
黎明时分,产房里终于传出了婴孩响亮的啼哭声,一道曙光随着婴孩的啼哭划破天际,本来未见亮光的天空,瞬间五彩云彩顿出,绮丽无比。
荣嫂子跪地:“天降异象,必是小主子降临非凡啊!”
产婆将孩子抱出了产房:“恭喜殿下,喜得麟儿!”
院内众人也是贺喜不断。
霍长渊大喜:“赏!”
随即看都不曾看那孩子一眼,只顾着进了产房来到床边,产房里的几个仆妇还在收拾,见秦王突然进来也是吓了一跳。
“皎皎,叫你受苦了!”霍长渊握着韩从霜的手,突然就红了眼眶。
他自七岁之时母亲身死,这世上便再无半个亲人,如今有了血脉相连的妻儿,便觉得这是上天的恩赐。
他都不敢想象,若是没了这母子二人,今日他会是如何度过。
韩从霜虚弱的笑道:“得殿下这般良人,再是辛苦也是甘愿的。”
“孩子呢?你可曾见过孩子?”
霍长渊一时尴尬,才想起自己还不曾见过孩子。
玄拙抱着孩子叫来霍长渊,两人走进房里不知说了什么,霍长渊出来之后,面色凝重的叫来风十娘:“方才天有异象,你去吩咐众人,不要乱讲话,这是金秋本来景象,与这孩子没有干系。”
风十娘自然是明白这个的,随即将府中诸人一番打点,好在此处是北地边城,人心淳朴,没有京都人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几番敲打之后也就将这事过去了。
孩子洗三之时,京都封赏的使节也到了,见着这孩子长得天庭饱满,圆润可爱,无半分婴孩出生之时的红皮皱折模样,也是恭贺不断。
旁人夸自己的儿子,霍长渊自然也是高兴不已,待使者将隆治帝所赐的名字拿出之时,脸色肉眼可见的不太好了。
韩从霜急忙打眼色吩咐蒙九招呼使者,将霍长渊拉到一边:“你这是做什么?父皇的赐名你居然不高兴吗?”
霍长渊满脸不虞:“谁稀罕他赐名啊?取名这种事情不应该是咱们为人父母的事嘛,他是闲着无聊了是不是。”
韩从霜瞪了他一眼:“咱们虽说天高皇帝远,但也不能叫人拿住把柄,快把你那脸给收起来吧!”
霍长渊倒也没有多作计较,随即开开心心的与众人招呼使者入座。
霍辰灏小包子初次登场,滴熘着圆圆的大眼睛,丝毫不见怯场,玉雪可爱叫人心生喜欢。
奶娘抱着给众人一一看过,小包子到底是熬不住,又眯眼睡了过去。
韩从霜抱着儿子,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胀满了整个胸腔。
而坐中的荣沁气得眼睛发红,这个女人怎么就那么好命,嫁了秦王这般惊才绝艳的人物也就罢了,生的儿子还这般可爱漂亮,简直叫人嫉妒的要发疯。
等使者再度回到京都之时,已经是冬日了,隆治帝听闻孙子出世,还长得极好,当夜入了桑月宫待了一整夜。
赵皇后冷笑:“他到是个长情之人,这么多年都记挂着那人,如今是去告诉她有后了吗!”
屋内心腹俱是低着头不敢出言。
徐暮雪自然也是听说了韩从霜生子的事,气得她当场摔了桌上的一应物事。
陈碧岚缓步过来:“王妃姐姐这是怎么啦?怎的平白就发了这么大的火?”
徐暮雪恶狠狠的盯着她:“谁让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陈碧岚娇怯怯的:“我们俱是殿下姬妾,自然是要和睦相处,叫殿下没有后顾之忧,姐姐又何必拒人千里呢?”
徐暮雪冷笑:“我是妻,你是妾,谁同你一般姬妾了,赶紧给我滚出去,不要让我动手。”
陈碧岚捂着胸口:“王妃如此,妾身好害怕啊!”
面色却是得意挑衅,没有半分惶恐神色,徐暮雪哪里不知道她是故意如此。
当下气得就要伸手去打她,却被身边管事嬷嬷给拦住了:“王妃,万不可落人把柄啊!”
徐暮雪忍了忍方才泄了气,陈碧岚却是轻蔑一笑转身悠悠而去。
自打孩子过世之后,霍长瑜不知为何不让追查此事,也没有任何动作。
正在徐暮雪以为此事就此作罢之后,他却突然自陈家家庙接来了陈碧岚。
徐暮雪当时大怒:“孩子刚刚过世,殿下就要接人入府,难道就不怕天下人笑话吗?”
霍长瑜却是极为平静:“我院里本来就没两个人,如今韩氏身故,自然是要充盈的,陈氏从前便是母后欲立为王妃的人选,如此,也不算太过埋没。”
然而这还没完,又接二连三的抬了几个朝臣之女入了府,叫徐暮雪气闷惶恐不可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