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这幼子熬不过这寒冬啊!求求你发发慈悲,救我幼子一命吧!”
楼下哀嚎一片,哭声凄厉,守将陈勋却是不为所动,兀自守着城楼。
便是身边的军士也多有不忍:“大人,不如放他们进来吧,天寒地冻的,若是在外边待一夜,是要死人的。”
陈勋冷冷瞥了眼军士:“我既是此处主将,又受了秦王殿下的委命,自然是不能轻易动摇的。”
旁边的一个年轻军士忍不住开口:“是啊!谁都知道你陈大人素来是个硬骨头,便是自己亲爹娘死在跟前都是不为所动的。”
这话说的极为刻薄,当年陈勋固守城楼之时,敌军来袭,来不及进城的爹娘被人活生生砍杀在城楼之下。
陈勋眼睛渗血,却是没有半分要开门救援的意思,最后有人说他尽忠职守,也有说他为着前程爹娘都可弃。
陈勋听了这话之时冷冷看了那人一眼,却没有发怒依旧是神情自若的看着楼下。
身后却传来一姑娘的声音:“此间主事的是哪位大人?眼见楼下百姓都要冻死了,也如此冷漠是不是太过铁石心肠了一些?”
说话的正是荣沁,她带着一个丫鬟和婆子爬上了城楼,因着之前荣图常常带她过来,陈勋她自然也是认识的。
非但如此,荣图见陈勋为人正直刚硬,很是欣赏,还动了把荣沁许配给他的心思。
只是无奈荣沁一心想要嫁入京都世家,看不上陈勋边郡武夫出生,陈勋几次接触也看出了荣沁心比天高的姿态,自然也是没了心思。
“原来是陈主事啊!怪不得如此铁石心肠,连着自家爹娘都可以不管不顾的人,哪里还会心疼这些小老百姓呢。”
荣沁出言讽刺,陈勋却是理都不理她。
荣沁不免有些气急败坏:“姓陈的,我跟你说话呢,你莫不是真以为殿下与父亲不在城里,这城中之事你一人独大,旁人无法说动你的么?”
陈勋依然不为所动。
荣沁气极吩咐旁边的军士:“你!去给我把城门打开,让那些难民进城。”
军士为难的看着陈勋,陈勋依旧是冷着脸不作声。
荣沁大为肝火:“你瞧着他做什么?他就是个爹娘死了都不眨眼的木头人,赶紧给我开门去。”
“我爹是荣将军,你们整日驻守在此,又不是不知道,姓陈的能见死不就,我却是不能让殿下的名声因此有损。”
那军士见她说的厉害,便要去下楼开门,陈勋却是勐地抽出手中之剑,噼在了城楼之上,尘土飞起,金鸣之声嗡嗡作响。
军士吓得不行,不敢再动半步。
荣沁惊吓过后却是大怒:“姓陈的!你莫不是还想杀了我不成?”
“你如此作态,就不怕他日殿下名声为你所累,你担当的起吗你?”
“原来荣大姑娘如此关心我家殿下的声誉啊!”城楼下缓缓上来的一个人。
荣沁顿时面色如土,陈勋却是上前行礼,恭敬有加。
韩从霜望着陈勋:“你做的极好,殿下不在我们便不能横生枝节,只管照着殿下临走之时安排就可。”
“是!”陈勋依旧是寡言少语。
韩从霜复又看向荣沁:“荣姑娘,这军中事务也是你一个女儿家可以参言的么?”
荣沁心中有些瑟缩却是不甘:“殿下虽说素来名声不佳,可那是对敌军,在边城却是极为爱护子民的,王妃如此,难道就不怕败坏殿下名声?”
韩从霜冷笑:“荣姑娘如此大义凛然,不如我让陈将军用吊篮将你放下去,你去与这些难民同甘共苦一番。”
“若是你下去,我必然让人给你送去物资,保你在城外无忧。”
荣沁气极:“你...”
风十娘冷声道:“荣姑娘,你生母据说是个五品小官出生,想来是没有好好教养你的尊卑礼仪的,对着秦王妃如此大呼小叫,是你一个指挥使家中姑娘该有的礼数吗?”
一席话将荣沁说得脸面全无,匆匆带着仆人离开了。
身后的老妪脸色阴沉的看了眼韩从霜,不想却迎面撞上了风十娘冷冽目光。
“将这老妪给我拿下,一个奴婢也敢如此窥视王妃,简直是尊卑不分。”
荣沁大怒:“你敢!这是我家仆从,王妃这是要管到我的头上吗?”
韩从霜上前睥睨俯视:“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五品主事的姑娘,本王妃是圣上所赐的正二品王妃,你还敢跟我大呼小叫,这要是在京都,便是将你打杀都不为过,你莫不是以为我与殿下给你父亲几分薄面,你便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荣沁羞愧难当,也顾不得那婆子掩面哭泣而走。
“拖下去,敢窥视王妃,直接杖毙!”
周围人俱是心中一凛,不想这秦王妃如此年轻,却杀伐之气如此刚硬。
待人都下去之后,韩从霜才对着陈勋道:“殿下与我说起过你,说你是个可用之才,无须计较旁人说什么,我与殿下信你,你做好分内之事便可。”
陈勋依旧冷着脸,可眼睛却有些微红:“臣定当尽忠职守!”
韩从霜看着城楼之下骂骂咧咧的一众人:“天黑之后,若是这群人还是不散,你便让人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陈勋一怔:“王妃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