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有些许冷,趴在严一床边的涣言直起身子,见门开着,便起身想去把门关上。
本想拿起木棍杵着出去的,担心木棍碰地声音太大,吵着严一,就扶着墙慢慢地往外挪。这丫头许是睡懵了,就没想到若能吵醒严一倒是件好事。
刚扶着墙走到门口,就见南陌坐在地上,靠着墙睡着了。
涣言惊了一下,这晚上有风,若是着凉了可不好。
想着涣言又慢悠悠地走进屋里,见墙上挂着一件蓑衣,便取下蓑衣,走出屋子,小心地盖在南陌身上。
盖好之后,涣言扶着门慢慢地退回屋里,门也就没关了。
南陌睁开眼睛,看了看盖在身上的蓑衣,脸上毫无波澜,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涣言回到床边,看着严一,严一依旧面色苍白,涣言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严一,你倒是快些好起来啊!”
第二日清晨,老头儿和小孙子早早就拿着热馒头上山了。
看到南陌站在门口,老头笑道:“这是自家做的馒头,快叫夫人来吃些。”说着递了馒头给南陌。
南陌接过馒头,笑道:“大爷说笑了,哪有夫人,我想你也看出来了,我与她之前不过是假扮夫妻罢了!”
老头诧异了一下,说道:“不过少侠对那姑娘倒是挺好。”
“她是我妹妹,她真正的夫君现在还在昏迷!”南陌语气不改往日的平淡。
老头恍然大悟,点头道:“原来如此!”
听到屋外的谈话声,涣言抬起头,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严一之后,才扶着墙慢慢地走出屋子,语气有些激动地说道:“可是能换药了?”
老头儿笑道:“姑娘莫急,先吃些东西再去也不迟!”说完将手中用纸包着的馒头递给涣言。
涣言摇摇头说道:“我不饿!”
老头无奈,知涣言心里担忧严一,便应了涣言。
进屋后,老头儿掀开盖在严一背上的被子时,涣言倒吸了一口气。
严一几乎一个背上都缠了纱布,纱布上竟还有晕开的血花。
老头拿出剪子,将纱布剪开,随后慢慢拿下纱布,一层又一层……
看着那一层层拿开的纱布,涣言浑身汗毛立起,这血还未干,伤口定还未结痂……
当纱布全部拿开时,涣言后退了一步,抬手捂住嘴,眼里泛起泪花。
严一背上竟还有别的疤,长的短的,各型各色,不过那些都是些旧疤,在新伤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斜跨严一背部的两道疤,如两条交叉匐在严一背上的蜈蚣,伤口暗红,口子很大。
南陌站在一旁仔细地观察着严一的伤口,这伤口很特殊,一眼看去像钩子从上而下划过,但细看,好像皮肤是被密密麻麻的尖状物体深深扎破之后,往下一拉,如此将所有口子连在一起的……
老头儿从怀里掏出小棕瓶,正欲倒在严一伤口上时。
涣言拦住,说道:“我来吧!”这一刻,她怕别人弄疼了严一。
老头儿将药瓶递给涣言,涣言拿着药瓶看了好一会儿,问道:“这可是那日你给我敷的药?”
小老头点点头,说道:“这是自家配制的,家里以打猎为生,免不了会受伤。”
涣言知这药效果好,才放心地往严一背上抹去。
药末才到伤口上,就被血染红,涣言心里更是一紧,他的伤,自己看着也好疼。
老头儿把严一扶起来坐着,涣言走到严一身前,看到他肩膀上的指印之后僵住了,是何人竟有如此毒辣的招。
手指直戳入肩膀,哪得有多强的功力?
南陌脸色煞白,严一肩膀上的伤,和父亲当年的很像!
包扎好伤口之后,南陌与老头儿去找山匪了,涣言和虎子在屋里照顾着严一。
虎子坐在门外玩弄着二牛做给他的木剑,虎子以前就想做大英雄,但他年纪小,二牛不敢让虎子碰刀,便砍了木头,给虎子做了一把木剑。
涣言拿着热毛巾为严一擦拭着脸,擦完脸之后,涣言撩开了严一额头上那遮眼的刘海,记得之前他将头发梳起,很是精神、好看。
看着静静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严一,涣言鼻子一酸,以前那个活蹦乱跳的严一此刻怎么一动不动?
见外面出了太阳,涣言笑写道:“你有些日子没晒太阳了吧?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闻说早上的太阳晒了对伤口愈合有好处。”
于是本就有伤的涣言在虎子的帮助下,扶着昏迷的严一走出了茅草屋,好在屋子旁树不多,太阳光没被树叶挡住太多。
两人坐在地上,严一头靠在涣言肩上,涣言伸手搂着严一的腰,这样严一就不会倒了。
此时,阳光正好,很暖。偶有清风刮过,很舒适。
“现在的太阳很暖,严一你感受到了吗?风在呼唤着你,你醒过来,好不好?”
“严一,你不是嫌弃我没本事吗?”
“严一,你不是小白脸!”
“严一,你醒醒,好不好?”
“严一,你醒过来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算有本事!”
“严一……”
……
虎子坐在另一边,在耍弄着他的木剑,他想当像南陌那样的大英雄,那样就能保护爹爹和爷爷了。
涣言在严一耳边说了好多好听的话,但严一依旧没有动静,涣言心里一阵阵刺痛,生怕他就这么睡下去了。
“你这人,也没什么好的,脾气不好还爱欺负人,你要是醒了,我非得好好与你算算账!”说完涣言吸了吸鼻子。
涣言抬手擦了擦眼泪,说道:“我才不喜欢你,你这个小白脸!”
“严一,你真的很不负责,你不是要带我找到我的青衣小哥吗?你还没把他好好地带到我身边,你怎么可以睡着不起呢?”
虎子见涣言哭了,就走过来,看着涣言说道:“姐姐,姐姐,你是不是叫涣言?”
涣言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虎子一拍手说道:“这个哥哥昏迷时,我听他喊过‘言’字,想来是在叫姐姐吧!”
涣言眼睛闭得更紧,但眼泪还是滚了出来:他终是念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