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诚琴拿到手,张忱翊就回了房间。除此之外,子桑霖还给了他一身衣服。
墨绿修身长衣,领口红色桂纹,御寒足矣。再配一个黑金发冠,檀木为身,金为缀。
周围昏昏暗暗,张忱翊却什么都不想做。阳光透过窗缝,只在桌上留下一道痕。琴就放在光下,弦闪闪发亮。
张忱翊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到琴上,却不知道该弹哪首曲子。
心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3涌了出来。
琴头的桂纹**如生,不动声色地在琴身上蔓延开来。千诚二字被桂簇拥,有种难以言喻的距离感。
"写首曲子吧。"
琴声断断续续,清脆的声音从窗缝溜了出去。子桑越站在风华房间门口,靠着门发呆。一只鸟落在栏杆上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
第二天,张忱翊去了玄湖。
夏鸢今天没有穿长裙,反倒和男孩子们穿的很相像。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比男子还不拘礼法,十分随性。手里拿着一坛酒,身边已经有许多空空的酒坛散落一地。眼神已经有点朦胧,显然醉了。夏瑶在她身边,无奈地挑着药。
"夏瑶见了张忱翊,抬起头打了个招呼,问他来干嘛。张忱翊蹲下身玩她筐里的药草:"我本来要来找师姐的,谁知道。"他努了努嘴,"喏,你姐。"
"哎呀我的姐姐呀你就别喝了,是徐白鹭混蛋,你干嘛这么对自己呀。"夏瑶去扶醉醺醺的夏鸢,却被夏鸢轻轻挥开,"我喝酒是因为我喜欢!和他有什么关系!"
声音有点大,引来了许多姑娘异样的眼光。
"师姐又喝醉了。"
"算啦,谁还没点烦心事啊。"
"你看看她那样子,平时还管我们呢。"
夏瑶眼眶里已经有泪花打转儿了,她鼓了一口气回击道:"姐姐不就是对你们严厉了点,至于嘛!"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张忱翊看出她对自己失礼而愧疚,起身替她对着各位女弟子道了个歉,然后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好啦我道过歉了,没事儿,她们不会怪你的。"
夏瑶拿开了他的手,别扭道:"不要老是揉我头发,我好不容易梳的。"
"呀还会自己梳头发,手很巧嘛。"
夏瑶切了一声。
"手这么巧,帮我个忙呗?"
夏鸢听了,放下酒坛瞟了张忱翊一眼:
"干嘛?"
"师姐你会做剑穗吗?"
"剑穗?你要干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夏瑶眨了眨眼,"一定是他看上哪个小姐姐了!"
"什么小姐姐,我是想送给闷蛋的。"
话说出口,三人都静默了一瞬间。
"呃..."夏鸢扶额:"能理解,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看来越哥哥就是厉害,"夏瑶狡黠道,"你喜欢他很正常。"
"不是你们俩想哪儿去了!"张忱翊急忙辩解:"招魂幡送走风华之后,和风华有关的一切都没了,缚灵石,剑穗,琴谱全都消失了。所以我是觉得他...风华给他的那个剑穗不是没了吗,就是...剑上空荡荡的他会不会不习惯。"
"借口借口都是借口,你就是趁虚而入——"夏瑶打趣道。
"你个小丫头片子。"
"张忱翊,"夏鸢打断了两人的玩闹,严肃道,"你知道剑穗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可这不是明文规定,就当做普通的礼物送给闷蛋不行吗?"
"子桑已经因为剑穗受过一次非议,你还是想清楚比较好。"
张忱翊想了想,最后妥协:"那我送个别的吧,但是师姐你还是教教我做剑穗,我还可以送姑娘。"
"出息。"
...
待到张忱翊学会,已经是黄昏了。
"我会了,谢谢师姐。"
"这么简单都要学这么半天,说你傻都不过分。"夏瑶在一旁摘药都摘的无聊了,打了个哈欠嘲讽一句。
"我一个男人本来就不会这些东西,就你小家伙事儿多,师姐都还没说话呢。"
"我的嫌弃写在了心里。"
"师姐,我不要面子的啊?"
"好了赶紧走,我要回家吃饭了。"一天过去,夏鸢酒味也散了,于是准备把张忱翊赶走,张忱翊也不打算再待,拍了拍屁股潇洒离开。
这时一声鹤鸣从空中传了过来。
"大遥!"夏瑶兴起激动,结果却被夏鸢冷脸打断。
"不许去,回家。"
然后就拉着夏瑶回了珊瑚阁。
鹤眼睁睁看着夏瑶被拽走,难过地叫了几声。徐白鹭注视着夏鸢离开的背影,沉默着一语不发。
"嘎!"(都怪你!现在我连我的小瑶儿都见不到了!)
"闭嘴。"
"嘎嘎嘎!"(你凶什么凶,信不信我把你甩下去!)
说完还真的拍了拍翅膀,打算把徐白鹭抖下去。
"再动我炖了你。"
"..."
徐白鹭看着夏鸢进了家门,面无表情。
"回去吧。"
"你就去给她道个歉不好吗?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不是要面子,我喜欢她是因为和她在一起很自在。而且我不觉得我有错,不救小道长和张忱翊,不还是为了救她吗。"
"你个自私鬼,与你有关你才救,别的人你都懒得费力气。"
"自私点有什么不好?自私,才自在。"
"那你可以不用再想她了,你俩肯定不是一路人。"
"我不想她,你上哪儿去找夏瑶?"
"我不会自己去找小瑶儿?夏鸢讨厌的是你,不是我。"
"..."
鹤悬在空中,不再前进。
"反正如果小瑶儿想让我救谁的话,我一定会去救的,答应她的事,我也一定会去做。"
"你不是不知道我对子桑越什么看法,他不过小鸢鸢幼时玩伴,小鸢鸢却什么都想着他。"徐白鹭捏紧了拂尘柄:"从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连下山都要带着他,他真的很碍眼。"
"你吃子桑越的醋和你抛下子桑越不管是两回事。你要是实在看不惯子桑越大可以杀了他,但你既然答应夏鸢要在黄泉保护子桑越,你就必须做到。否则说出去云中君出尔反尔,我这个坐骑都丢人。"
徐白鹭冷了冷脸。
"没有我拖着孟落,子桑越根本活不过渡海。"
鹤叹了口气。
"随便你吧。"
...
张忱翊在房间里摆弄着半成的剑穗。他笨手笨脚地做,已经淘汰了许多丑的不得了的残次品,这好不容易才做出了一个还算满意的。
回过神再看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一片寂静,只有虫子的鸣叫声不绝于耳。
原来已经深夜了。为了个剑穗,不知道过了几个时辰。
张忱翊打了个哈欠,把剑穗放在了桌子上,吹灭了蜡烛,上床去睡了。
他并没有打算送给别人,但,也没有打算马上送给子桑越。
他清楚得很,他想去占据子桑越——不,这么说有些不太恰当。估计是自尊心作祟,又说不定是其他的什么奇怪感情,他本能的去想让子桑越珍惜一些他给的东西。
说白了,他想让子桑越珍视风华那样珍视他。
剑穗压在了书卷上。红色流苏下,是张忱翊昨天写了一半的曲谱。
...
第二天清晨,子桑越刚走到张忱翊门口,就听到了屋里叮铃桄榔的声音。他推门进去,发现张忱翊正手忙脚乱整理屋子。
"闷蛋你怎么来了,有事吗?"张忱翊抹了一把汗,笑道。
"想叫你去吃早食。"
"那走吧,我回来再收拾。"
子桑越无奈:"你先去换身衣服吧。"
"啊?"
子桑越回头关上了门。
"难道你要穿着内服去吃饭?"
快四月了,山上的温度渐渐高了起来。张忱翊在屋子里也不讲究,穿得极其随意。
少,而且随意。
"我都忘了,你等一下我。"
然后钻到了屏风后面。
子桑越则在一片狼藉的地上找到了落脚之地。
他刚坐下,就一眼看到了桌子上的剑穗。他小心翼翼拿了起来,然后做贼一样又放回了原位。
"是要送给谁吗?"
莫名不爽。
他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地上也有很多剑穗,都是半成品,做工很粗糙,显然是不满意被淘汰掉的。
他看了一会儿,然后不知怎么想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偷拿起一个,揣到了怀里。
"闷蛋。"屏风后传来了张忱翊的声音。
"怎么了?"
"太累了,不想弄头发。"
子桑越无奈摇了摇头,迈过地上一堆东西,走到了屏风后面。张忱翊手里拿着黑金发冠,坐在镜子前抬头看着他。
"换发冠了?"
"嗯,这是张家的冠。"
"很配你。"
"真的假的?"
子桑越把张忱翊的头发散了下来,温柔地给他梳顺,然后熟练的给他盘了起来。
"我倒想问你是真的累,还是只是想让我来给你戴冠。"
"想让你给我戴冠。"
怎么这就承认了?
"这次你给我梳头发了。"
"我并不是想娶你。"
"我当然知道。"张忱翊看了看铜镜,抓住了子桑越准备从他脑袋上拿开的手:"我就是想说,以后我的发冠能不能都是你给我戴?"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没有能给我戴冠的亲人了。"
子桑越的心突然酸了一下。
"都说及冠要长辈戴冠赐字,可我没有家。所以我二十岁的时候攒钱去店里买了个二十文的冠,但一直也没有戴,后来就扔掉了。所以,你是第一个给我戴过冠的。"
"不觉得吃亏吗?我并不是你的长辈。"
"你怎么也算是我师父,我前辈,有什么亏的,就当我晚了一年及冠吧。"
"那为什么以后还要让我给你戴?"
"如果以后你要离开,我还有把你留在我身边的理由。"
"如果我想走,一万个理由都留不住我的。"
"这一个就够了,你要是走,我就每天披头散发扰你清梦。"
子桑越笑了笑。
"走了,吃饭。"
张忱翊抬手摸了摸发冠。
还留有子桑越的温度。
...
几天后,张忱翊子桑越和夏鸢三人动身去了暮城。乘船一路向东,包袱行李也不多,一路上山清水秀春风拂面,如此行舟,也逍遥自在。
张忱翊出了船篷,手里还抱着千诚琴。见张忱翊出来,子桑越就放下船桨任船顺着水漂。船下江水泛起好看的涟漪,偶有飞鸟掠过水面,细长的脚如同点睛,给这画布似的水面点上一点灵气。
"闷蛋,我给你弹琴。"
"嗯。"
夏鸢坐在船篷里看了一眼张忱翊,调笑道,"你怎么对子桑这么热情,图谋不轨?"
"这是高山流水遇知音,师姐别乱说。"
"那你要弹什么,高山流水不成?"
"才不是,是我写给闷蛋的曲子。"
"写给我的?"
子桑越惊讶,还有些惊喜。
"嗯,你听。"
张忱翊轻抚琴。琴声悠扬流畅,时而激进宛若江海浩荡,时而平静宛若细雪温润,时而清新宛若春风舒爽,时而干净宛若明月清亮。
有的只是琴声。
曲罢,张忱翊小心翼翼地看了子桑越一眼。他在谱曲时有意避开了和风华那些曲子相像的地方,可最后出来的成品,却还是有一点点相似。他就生怕子桑越听出来,然后再次想起风华。
"好听吗?"
"嗯,好听。"
张忱翊开心地笑了。一旁的夏鸢似乎闻到了什么的酸臭味,她一言不发放下帘子睡觉,留两个男人在山河拥抱之中"谈情说爱"。
"这首曲子有名字吗?"
"有,叫《与越》。"
"是,我的越字?"
"写给你的,当然是你的越字。"
"隔墙有耳",夏鸢现在忽然感觉自己很多余。
同时,也开始回想徐白鹭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子桑越的心突然开始砰砰乱跳了,他努力不让自己的喜悦表露出来,咳嗽了医生,说了句谢谢。
"以后再弹给我听吧。"
"好啊,听你的。"
子桑越又笑了。
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吧,自张忱翊来了之后,他的笑容多了很多——尽管第一眼见到他,还是会觉得他拒人千里之外。
张忱翊摸了摸怀中的剑穗,突然就有递给子桑越的冲动,可转念一想现在给也许并不妥当,于是只好又收了回去。
这个时候晚风还很凉,越往东走水流也越快,几人正好赶上临海小镇的梅雨季节。
三人到达暮城时,是个下着雨的黄昏。暮城多雨,一年四季都是连绵的雨,似乎不下个肝肠寸断不停歇。
暮城不大,小到一条江就可以养活所有人。它坐落在梦湷江畔,满城都是枫树。到了秋天,便有满目的红。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梦湷江养活百姓,酒也脱不开梦湷江。暮城有种名酒叫梦湷吟,也是百里闻得见的香。它是酒,但很少有人会醉,因为它是用果子酿的,于是常常被暮城的人们用作开胃酒,当然也有不在少数的人直接把它当做水来喝。
常下雨,这里的空气就都是水汽的味道,人自然也温柔,似乎在这,不管男女都如细雨一般,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安静儒雅的气息。
此刻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和兰阳一下雨就着急忙慌不一样,这里人们习以为常,街上依旧热闹。姑娘们撑着油纸伞在街上漫步,摊贩也不像兰阳那样大张旗鼓叫卖,反而悠闲地在檐下轻声细语的聊着天。雨滴顺着长长的檐角流下,滴在青石板路上,给石板路也蒙上了一层清澈的水洼。灯笼的光映在水中,火红的颜色就像颜料,和水混在一起,被人们过路的风搅动,晃晃悠悠,像喝醉了酒。
"真美啊。"
几人并肩而行,走过一个摊子,一股浓郁的香味传了过来。张忱翊循味儿而去,发现有个做芝麻团子的摊。香味诱人,张忱翊索性买了很多,边走边吃。
"你买这么多也不怕吃撑。"夏鸢拿一边吐槽,一边把手伸向了张忱翊的芝麻团子。一口下去:"哎真的挺好吃的,子桑你要不要尝尝,你不是最喜欢甜的了吗。"
子桑越还没说话,张忱翊倒是先应了。
"闷蛋,你之前跟我说你不喜欢吃甜食。"
"是你太傻看不出来好不好,子桑说他不喜欢甜的你就信啊,那改明儿他说他喜欢你你岂不是也信了?"
"师姐你是不是铁了心要开我俩玩笑?"张忱翊还嘴,不过他并不生气,还有种莫名的小开心。子桑越叫了声夏鸢,其中有些责怪。不过要是仔细听听,也能听出别样的意味。
就是一种我很想让你继续开玩笑但是面子上还要阻止你的意味。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你俩真是,"夏鸢白了他们一眼,"当局者迷。"
"啊?"
"啊什么啊,吃你的芝麻团儿。"
张忱翊无奈,只好低头吃。
"喏。"张忱翊拿出一个团子,自然而然送到了子桑越嘴边:"你求求我我就给你吃。"
他本来想逗逗子桑越的,谁曾想子桑越想也没想,直接把团子咬到了嘴里。
此情此景,堪比当年子桑越吃胡萝卜雪菜荷包饭。
"好甜。"
子桑越一口一口吃完,像个孩子一样吐出这么一句话。
"你是子桑越吗,别是被鬼附身了。"张忱翊有点难以置信:子桑越那么正经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大庭广众之下这么随意的让张忱翊喂他?
基于黄泉曾被调包的经验,张忱翊捏了捏子桑越的脸:"还软软的,看来你是真的。"
子桑越扔给他一个眼神,张忱翊这才把手收了回去。三个人一路互怼,晚些时候,到了一座宅子面前。
沉稳的红墙中爬出了几根树枝,典雅的屋檐下挂着一块安静的牌匾,大门前的石狮子旁种的不是随处可见的枫树,而是两棵木槿。
陆府。
这不同寻常才让几人注意到,守门的婢女身上的衣服也绣着木槿纹。
婢女笑着开口问来历,声音也是想象中的温润可人。她有典型江南女子的面容,小巧玲珑,水润如一颗珍珠。
"在下南山门徒,"张忱翊拿出云纹令牌,"因事来拜访贵府。"
婢女点了点头,带着几人进门去了。
几人走进院内,恍若以为来到了仙境。院子里没有一棵枫树,满院都是木槿。虽然不是木槿盛开的季节,但院内已有一片花海。花海之中一条长廊,如花中一龙。偌大院子里有一个池塘,池塘边有一张石桌。木槿纷飞,宛如蝴蝶翩翩起舞,飘飘摇摇,似乎永远不会停歇。
这比街上美了不知多少倍。
婢女带着几人走过长廊来到了一个房间前,然后就退下了。
"哎姑娘你..."张忱翊刚想问问她为什么不敲门,一个温柔的声音就从屋内传了出来。
"几位请进来吧。"
"我这还没敲门..."
婢女微笑:"我家公子不用听的。"
张忱翊不解,但还是走进了屋子。
扑面而来一阵墨香。
一位公子坐在桌后,对着几人笑了笑。他一身白衣,手边的砚台上还搭着刚刚放下的笔,一张琴就放在他的手边。
他的衣领上有些银线绣的木槿暗纹,除此之外,一身衣服素净至极。
最令人移不开眼的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与常人不同,淡淡的冰蓝色如同一片湖。他整个人的"颜色"都很淡,就好像披着纯净的一片月色。他的皮肤很白,银色的长发用一根簪子盘了起来。睫毛也很长,唇角一弯,就是一个令人难忘的笑。再加上正是黄昏,灯光称的他更加恬静。
几人看着他,不约而同想到一句话。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他的身后有一张垂挂的字画,画上有一棵盛放的木槿。树下,是两个对坐的人。一人身着铠甲,一人则信手抚琴。花旁,有行云流水两行字。
"长庚启明照远道,沧海天涯亦生辉。手执玉瑾,书凛然正气;心怀美瑜,谱浩荡长歌。"
"几位是?"
张忱翊看的呆了,直到公子开口他才缓过神,"我是张忱翊,为了..."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打断了,公子递过纸笔,客气地对着张忱翊笑了笑,张忱翊这才明白婢女的话。
我家公子不用听的。
眼前的这个陆家公子,是个聋子。
子桑越率先反应过来,接过纸笔写明来意。
"同门恶鬼缠身,久闻陆公子琴艺过人,叨扰公子,烦请公子点拨琴艺,以清同门之心。"
公子抬头看了张忱翊一眼,随后不急不缓地开了口。
"在下陆衢寒,蔽字瑾熠,几位光临寒舍,在下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