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忱翊穿过正厅到正门时,木莲正搂着槿央焦急地等待着阴阳家们的援助。但本来早就该到的阴阳家却迟迟不来,她们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木莲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正厅,希望下一刻张奕就会带着张忱翊安全的走出来。
可出来的只有张忱翊。
"小翊,小翊...小翊!"看得出来,木莲紧张害怕的快要哭出来,可是她不能——如果她都哭了,槿央岂不是会更加难受?她见了张忱翊,慌忙的去搂他,想要从这个唯一的儿子身上获取一些安全感:"你父亲呢?你父亲他怎么样了!"
张忱翊知道情况不乐观,但他不能在这种时候打击木莲。他紧紧地拉着槿央的手,对木莲说,"九尾狐没想杀父亲,父亲应该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木莲似乎松了一口气,张忱翊的一番话让她以为九尾狐应该是要和张奕做些什么交换,"不管那妖怪要什么,奕君...奕君你一定别犯傻,给她就好...给她就好..."木莲终于落下泪来,"不管怎么样,奕君你一定要活着..."
她一人不断呢喃,三个人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但槿央再清楚不过,张忱翊是在骗木莲。她向张忱翊投去一个眼神,张忱翊却只是回给了她一个不要说话的动作。
"这群阴阳家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慢!"一柱香过去,张忱翊终于按捺不住,"这么久了!怎么还不来!"
按理说,桂花令所管的阴阳师在听到召集令后应在半柱香内赶到。可今天,他们却迟迟不来。
张奕也还没有出来,好不容易平静了些的木莲似乎也意识到张忱翊方才是在安慰她。
"小翊,你父亲怎么还没出来?"
"母亲别担心,父亲应该是在..."
"小翊!娘求你,别骗我..."木莲蹲下了身,捂着脸痛哭:"你父亲,你父亲他是不是..."
张忱翊心乱如麻。
"我回去找父亲。"
"别!小翊!你不能再去了!"
"哥哥!"
张忱翊轻轻拍了拍槿央的背,想安慰她一下。而他刚准备离开,一个身影就从正厅里走了出来。
悠悠摆动着的尾,疯狂燃烧着的血红。
木莲彻底崩溃。
"你...你这孽畜!你还我奕君!"木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拿下头上的簪子朝着九尾飞奔而去。
那是张奕迎娶她时,她最喜欢的聘礼。
"娘别去!!"
只是一瞬,一条尾巴将她的胸膛贯穿,张忱翊的火焰都没能挡住。
这下,九尾有三条尾巴已经成了灼目的红。
她似乎很享受尾巴穿透胸膛时那种血肉模糊的快感。
"娘——!!"
"娘!"
木莲颓然倒地,一身白袍被血染红,在夜色中绽成了一朵花。
现在只剩下了张忱翊和槿央。张忱翊将槿央护在身后,掏出了腰间的匕首。
他现在只想把这只杀了他父母的妖狐碎尸万段,可他的理智告诉他,如果他贸然上前,没人保护的槿央一定会被重伤。
可他错了。
三条尾巴已经完全勾起了九尾嗜血的欲望,她不再打算和张忱翊像和张奕那样纠缠,一条尾巴二话不说就冲着张忱翊来了。张忱翊猝不及防,但好在反应过来,灵力倾注于匕首之上,勉强接下了一击。"叮当"一声脆响,匕首脱了手,掉到了地上。张忱翊还没缓过劲,九尾又是一击,槿央看了,毫不犹豫拿出了她那块"槿"字玉佩,将血滴在了上面。
一片桂花海再次绽放。九尾迷了眼,动作停顿了下来。
"哥哥我们走!"
"不行!"张忱翊咳出一口血:"你先走,我不能让她出了大门去屠杀百姓!不然爹岂不是白白牺牲!"
"哥—哥—"
门外传来了嘈杂的人,和法器叮当碰撞的声音。槿央一喜,忙去开门。可一条尾巴从背后急急地伸来,将她挑上高空,随后重重地摔下。
她手中的玉佩碎裂,桂花海也消失了。九尾悠然自得地走了出来,尾尖就像笔,蘸了槿央的血,晃晃悠悠。
槿央的玉佩,怎么能挡住这大开杀戒的九尾呢?
张忱翊冲向槿央,慌忙将她抱起,可不管怎么叫,槿央都醒不过来了。
了无生气。
不过一瞬,不过一瞬。
"啊——!!!"
张忱翊声嘶力竭的哭喊穿透了夜空。大门一瞬间被破开,阴阳家蜂蛹而入,张泽一身盛装站在了门口。他冷漠地看着张忱翊,就像在看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人。
当众位阴阳家和九尾战斗之时,张泽一步步走到了张忱翊背后。他掏出一柄匕首,朝着张忱翊的灵骨刺去,而张忱翊毫无察觉。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将张忱翊和槿央瞬间带走,消失在了风里。张泽忙抬头去看,却没有看到那人是谁。
张泽的脸沉了下来。
"这孽畜杀我大哥,给我灭了她!"
他拿出他的法器——一只西域的铃铛,运起灵力,清脆的铃声贯穿夜空。只是这铃声并不是对付九尾的,而是扰乱阴阳家心神的。铃一响,众人心脏一同开始阵痛,如火烧一般疼痛,耳膜也嗡嗡响,灵骨处开始剧烈发热。九尾和张泽交换一个眼神,一个转身,九条尾巴一晃,手中扔出一个宝珠,红色光一闪,众人倒地。
铃声也停了。
转眼看去,几乎所有阴阳家都殒命。狐狸尾巴已经没有一点最初的洁白,一片猩红,宛如盛开的彼岸花海。
他手中拿着桂花令,装作愤恨走到九尾面前。九尾嗤之以鼻,刚想"了结"他,就被一声铃声收到了不知哪里的地方。
一切,于一瞬间归于寂静。
张泽低着头,肩膀止不住的颤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一天终于来了!!"
他一身桂花大袍,于偌大的院中,于满地的尸体中张开双臂,放肆大笑。面色可怖,苍白如纸却又无比狰狞:"我张泽,才是这张家的家主!!你们都算什么?都是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爹,娘,你们真应该看看,真正有本事的人是我张泽,而不是那个废物哥哥。"
"你也不怕张家列祖列宗半夜来找你?"一个阴沉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张泽头都没回,冷笑一声:"怕?我有什么错?要怪就怪我爹娘不长眼!我哪里比不上张奕?呵...不给我家主我就自己抢!不相信我能让张家繁荣昌盛?那我就毁了张家给你们看!"
"呵。"
回过头来,正是那个杀了风华的银面具男人。
子桑越和张忱翊同时一惊。
"铃铛还好用吗?"
"好用极了,多谢。"
"那就好。"
银面具阴笑一声,消失掉了。
张泽简直做的毫无纰漏。先看准了张奕和唐晨星不在家的日子,让张清逸给张家送去杀生石,又看准时机把邪玉给了唐晨星,一日又一日耗尽他的灵力,然后借九尾狐之手屠了张家满门,最后再将所有可能洞察真相的无辜阴阳家灭口。而他,只需要摇一摇手中的铃铛,这些死去的人的力量、这只九尾狐的力量,全都会为他所有。
"明天——就在明天,我,就是张家的家主!!我张泽,就是张家家主,万灵之主!!"
张泽疯狂摇着手中的铃铛,眼中尽是病态与狠戾。
只可惜张忱翊还没有被干净的解决。
"张忱翊,你死定了。"
张泽随意踢开一个阴阳家的法器,走向了内院。
门外,去接应阴阳家的张清逸无力靠着墙,惊恐地捂着嘴不敢出声,他在剧烈颤抖,手指已经被他咬出了一道深深的印。
"爹...为什么..."
他的脚边有一个被打开的封印盒,盒子里还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光球。
就是桂花令散出去的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