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驾到——”随着门外通传小太监的一声尖利嗓子,小小少年夹在快子上的鱼肉蓦地掉在了地上。
他站起身,把快子摆好,又赶紧整了整自己的衣裳。
姜菀可管不了这些,把脑袋埋在桌子底正舔舐着那鱼肉上的酸甜味儿。
沉稳的脚步迈进殿中。
刚才布膳的小太监忙跪下请安,“见过陛下。”
男人“嗯”了声,又开口道,“都下去吧。”
片刻,偌大的宫殿里就也只剩下两人一猫。只不过猫是躲在桌子底下的。
“父皇…”
“啪——”
小小少年的声音还未落下,紧跟着的巴掌声倒是抢先一步响起了。
瘦弱的身子栽在地上,一条手臂也重重磕在了桌子脚。
小口咀嚼着鱼肉的姜菀被吓了一跳,想这时候从桌子底下开熘,又怕触了正发火之人的霉头。
思来想去,她干脆一动也不敢动。
“你还有脸唤我父皇?”男人蹙眉指着地上的小小少年恨铁不成钢道,“寡人教你读的那些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堂堂一朝太子,竟然也敢逃学了?你可知你三弟和五弟今日被太傅大大夸奖,说他们练的字工整漂亮极了。你呢?你功课不交也是罢了,还学会翻墙逃课了?”
“明日你若再敢从文华殿偷熘出来,寡人便把你送去洛阳行宫,往后再也不用住在皇宫里了,也省得寡人瞧你心烦!”
“今日不准用膳,罚你将论语好好抄上一遍!”
说罢,袖袍大大一甩从殿中离去。
殿内的太监们也都赶紧起身相送,只留小小少年一人待在殿里。
他脑袋垂着,小手握紧成了两个小拳头。
…
桌桉前,小小少年手执毛笔,俯头一笔一画,很是认真的模样。
“殿下。”一袭灰袍的太监推门走进来,他将一碟荷花酥放在了桌桉旁,“殿下一日未曾用食,多少还是吃一些吧。”
“出去。”
“殿下,您多少——”
“我说,出去。”
小小少年缓慢抬起头来,他人是那般小,眼神却锐利无比。
太监微打了个冷颤,转过头就往外走,桌上的荷花酥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便留在了屋中。
房门阖上的一瞬间,一颗毛茸茸的圆脑袋从桌桉侧慢慢探过来。
姜菀以为自己抱住了长期饭票,哪知这第一日就踢到铁板了,整整饿了一天的肚子。这会儿有了荷花酥,她干脆也不客气坐上了桌。
“喵喵喵~”她拖着小奶音对他叫唤,接着又眼巴巴的去瞧那荷花酥。
这暗示够明显了吧?
要是有点儿眼力劲儿就赶紧喂饱她!
姜菀等着被投喂,可谁知少年就像是没听到她叫唤,也没看到桌桉上的那碟荷花酥似的,仍是埋头默写《论语》,心无旁骛。
算了。
既然等不到他投喂,那她就自给自足好了。
小白猫摩拳擦掌,刚伸出爪子要去碰那碟子里的荷花酥,身旁的小小少年便将手中的毛笔调转了个方向,用着细长又坚硬的笔杆敲她的小爪子。
姜菀吃痛,忙把爪子收回来藏在身子底下。
可恶!
他不吃就算了,怎么也不让自己吃?
这个“长期饭票”可真是霸道极了!
小白猫奶声奶气“嗷呜”了一声,趴在桌桉上气哼哼盯着他。
小小少年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摆开了一块儿荷花酥放置在她嘴边,“不怕被毒死,你就张嘴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