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她总是宦得宦失(12四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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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她便是伺候太后娘娘服药的宫婢。”端午弓腰,迎着裴檀之坐在位上,又添一盏茶。

裴檀之端起茶呷了口,闲闲一应,“你审。”

端午提壶的手微顿,不过也就一瞬,忙把茶壶撂下,对着自家大人施礼后,才朝跪在地上的月桂审问道,“照顾太后娘娘失责,故意缺药薄待,你可是知罪?”

月桂当然知晓自己的罪过,可她敢认么?当真是不敢!

脑袋快摇成三个,满口喊冤,“奴婢不知,全都不知啊!那药都是按照太医院吩咐煎制的,怎会减半苛责太后娘娘?奴婢无心,更没那个胆子,请大人明察——”

端午没想到这月桂的嘴如此硬,证据都摆在眼前了,她还抵死不认!

“本督再问一次,太后娘娘的药你可是动过手脚?”裴檀之吹了吹茶面,问话时漫不经心,却让人倍感压力,彷佛搁了千金。

月桂小声啜泣,双手紧紧绞着裙摆,掌心是冰凉凉的。

她低下了脑袋,泪珠顺着眼窝往下掉,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一向对后宫之事不闻不问的总督大人,竟为了个刚入宫不久的女人大动怒气。

眼见问不出话,而女人哭啼啼的声音惹裴檀之心烦意乱,他一挥手,让端午将人先带下去。

端午拿了块儿帕子塞进月桂嘴里,后拽着她出了海刹阁,半晌才回来交差。

夜深,裴檀之沐浴后换了身轻便袍衫。

月竹青,将人身上的戾气遮住不少。

见他准备入睡,端午也不敢扰,躬身施礼毕了要走,但又被裴檀之给唤住。

“人可是醒了?”

这话是问小太后。

“听未央殿那儿传,像是已经醒了。”

裴檀之“哦”了声,拎起花壶给窗灵上的金桔子浇水,后又问,“那侍女同小太后有仇?”

端午想了会儿,“并未。”

裴檀之不明白了。

“那个叫月桂的侍女,曾给大人您扫过半月庭院。”端午还想说,都是您那张俊俏的脸惹的祸,奈何在总督大人跟前,给他一百个胆子都不敢说。

“本督怎不记得?”裴檀之脑袋过了好几遍,印象里没女人给他扫过院子。

端午补道,“那一阵子您忙,都住东厂。”

您看看,即便是您不住在这儿,人家宫婢的心思还是在您身上的。

“小太后是本督答应要送去草原的,有人算计、动歪心思,都是扰本督的事儿,重罚!”

端午疑惑,“可大人为何不罚刚才那侍女?”

“不到时候。”裴檀之澹澹一句,也不多解释。

端午不追问,眼瞧夜深,他欲告退,“奴才不扰大人休息了。”

裴檀之没应声,把花壶搁好,在端午要退步出门前,他叹了口气,“你随本督去一趟未央殿。”

他不是个好心肝的人,只不过如今的小太后是他向草原换取战马的筹码,人是得调教好了,可身子骨也不能太柔弱。

他要是给蒙亥弄个病美人,蒙亥还他三千匹病马,那还不如不来回折腾。

再说,他刚想了想,那侍女之所以苛待小太后,多少和自己有关。

这般想,没多久便是到了未央殿门口。

守殿的侍女、太监瞧来人是他,各个垂头耷耳,也不敢往里通传了。

裴檀之同端午一路往里,牡丹艳香扑鼻而来,还有隐隐可闻的戏水声…

隔着一层薄纱幔帐,透过那飞舞轻飘的帐花,殿中之景若隐若现,叫人心跳脸红…

幔帐后,乌发轻撩一侧,雪背露半,如柔云白玉,想叫人细细把玩。

香肩从后瞧着,便是一瞬间叫裴檀之记起来下午那桩事儿。

裴檀之不再往前迈步,而是侧了下头,去瞧身旁的端午。

端午是个伶俐的,早早就背身过去,大气不敢出…

正给姜菀用花油搓发的月珠兴致勃勃,一边揉着头发,一边来劲儿问,“娘娘,您下午去海刹阁都做了什么啊?”

姜菀拨弄着水上白牡丹花,“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同总督大人把酒言欢。”

月珠不信,“我猜是娘娘您一人把酒言欢,然后总督大人看您把酒言欢!”

姜菀,“…”

这丫头真会猜!

月珠拿着木瓢舀水,将那柔黑长发的花油仔细冲干净,“不过也是,总督大人一介阉人,也做不成欺负人的事儿。”

说是阉人,不过到底是真阉人,还是个弄虚作假的阉人,这些姜菀不知。

她得尽量早些试探,若是真阉人,那自己就算脱光了躺在裴檀之床上,估计也遭他笑话。倒不如温柔呵护,慢慢攻心令其爱上自己。

倘若是个假阉人,那她不仅找到了裴檀之的把柄,想再攻略倒是简单许多。

正欲出声同月珠继续调侃,背后凉幽幽先是响了声,“太后娘娘想要哪种欺负?咱家回去了先记着,好日后同娘娘再讨究。”

月珠傻眼,扭头往后一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都吓白了,“大人恕罪,奴婢…奴婢不该说真话的,不不不,是不该说胡话!”

“端午——”

“总督。”姜菀赶在裴檀之下令之前开口。

不出意外,裴檀之静了下来,等她后文。

姜菀知道,若她不出声去阻,月珠定是要明日就瞧不见了。她心里已有分散裴檀之注意的法子,可倘若他拒绝,不止是自己下不来台,月珠也…

“娘娘有何吩咐?”裴檀之懒笑着问。

姜菀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月珠,咬紧牙,尽让自己嗓音放缓放柔,“本宫身子乏,肩膀疼得厉害。月珠这丫鬟手上没劲儿,不知大人可能进来,替她…给本宫捏捏肩?”

端午背着的身子一僵,显然是被刚才那话给惊到了。

不说端午,月珠这刚才被吓傻的小乖乖,这会儿仰着脑袋直勾勾盯着姜菀瞧,就是那目光不太对劲儿…

裴檀之先一愣,蓦地呵笑,“娘娘唤咱家进去揉肩?”

他又问了一遍。

姜菀沉着声,硬着头皮,“是!”

裴檀之没恼,反而扬了眉梢,觉得甚是有趣。小太后今日不仅洒了自己一身酒,现在还敢使唤他去给她揉肩?

行。

他揉。

他还想看看,她能折腾出来多少幺蛾子。

一挑帘子,裴檀之进了幔帐内,那冰肌玉骨倒是看得更清楚了些。

“月珠,你们先下去。”姜菀指月珠和正面壁着的端午。

月珠是哆哆嗦嗦走的,端午是一步三回头,等着大人叫自己留下。奈何从他走出殿门口了,都没等到大人说那句话!

不多时,殿内只剩下了姜菀同裴檀之二人独处。

“大人~”她转首瞧他,见那一身青衫,也是目露惊艳之姿色。

裴檀之走至她身后。他站着,眼风往那水面上一瞧,白牡丹花瓣虚掩了玉体,酥软的形状依稀能瞧见。

水荡漾着,那儿也跟着轻轻晃。

“大人,肩疼。”姜菀伸手,轻抚过自己的香肩。

裴檀之冷眼旁观,就连气息都没急促半分。

他大掌搁在那肩上,揉啊揉。

力度不轻不重,对姜菀来说是刚刚好。

但她不仅求于此,更是想要借机分辨出裴檀之是真太监,还是假太监。

她小手轻轻落在他手背处,“这里不疼了…”

过了会儿,他笑,“娘娘为了个奴婢,可真是豁出去了。”

姜菀本想瞧着他色性大发,又或者是恼羞成怒,还可以是受美色哄骗,掉进她编织好的温柔乡里...但是都无,她的所有揣测,唯独没想过裴檀之会是如此澹然自若。

他就像是没了七情六欲的圣人,叫人看不透,猜不破。

裴檀之沉默了会儿,说,“娘娘心跳好快,可是害臊?”

姜菀,“...”

“本督自幼习邪功,但凡是男人该有的那些心思,该会的那些把式,本督都没兴趣。”

姜菀感受着脖颈间的冰凉,像是缠上来一条毒蛇,幽幽吐信子,散出威胁的声音。

情不自禁,她身体往后倾倒,几乎半靠在裴檀之的怀里。

裴檀之附身,凑近那羞粉色的耳朵,笑声沉沉,“所以...”

他搁在纤细脖颈上的大手勐地缩紧,“娘娘与其费尽心机勾搭本督,倒不如先想想清楚,本督吃不吃这一套。”

裴檀之没用多大力,姜菀却还是呼吸一窒,心跳的更快了。

这人...相处起来真是危险重重,太聪明,也太狡猾。

毫无弱点可袭,坚不可摧。

姜菀泄气,干脆坦诚,“大人高明,对人心算计可谓是登峰造极。不错,本宫是故意勾引大人的,只不过想分了大人注意,别让大人和本宫一个侍女计较。”

“不过是个侍女罢了,娘娘想要多少侍女没有?明日本督便...”

“那不一样!”姜菀打断他,“不仅是侍女如此,更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她伺候本宫,尽心尽力,本宫知道自己在这深宫之中无权无势,能有这般奴婢照顾,本宫已经是很知足。”

既然选择坦诚,那她也没什么好装的了,“本宫心知肚明自己不能赏赐给身边人什么。可既然本宫活着,只要活一天,就会护着身边人一天,决不食言!”

这一番话说的正气,丝毫不矫情做作。

裴檀之眯了瞬眼,像认真辨别这话真伪。

片刻,他放弃了。

抽手,转身离去。

随着人一走,姜菀的身子也没入早已冰凉的水中。

这人阴晴不定,好在她又躲过一劫。

看来,想让裴檀之爱上自己,光用美色是行不通的...

回去的路上,裴檀之站在竹林里,目眺远处。

漆黑浓稠的夜,根本什么都瞧不见,可他还是盯着一处,久久伫立。

良久,他收回目光,负手往海刹阁走。

面上,是苦笑,也是讥笑。

若那时有人肯将他护在身后,今日之景,绝不是这般如此啊。

他要云怀国破,他要天下家亡。

这是他们欠他的,如今拿回去,不过也是天经地义罢了...

翌日,海刹阁没来未央殿接人。

姜菀眼瞧日头升起到落下,虐了月珠一天的棋,可还是没接到海刹阁的一点儿动静。

直至夜黑,端午来了一趟,说是总督大人头疾犯了,这两日身体不适,不用姜菀过去了。

姜菀应下,待端午离去后,她唤来月珠一番耳语。

...

深夜,一袭黑袍翻过宫墙,直往海刹阁疾奔。

裴檀之半卧在竹榻上,清隽一身,手执书卷。

他瞧着书,漫不经心朝跪在榻前的黑袍人问道,“徐家勾结武林中人?”

“是。且人数不低,各个都是高手。”

裴檀之想也未想,“看来徐家是把本督的命给出了个好价钱。”

徐家是云怀大族,就算是这几年权势被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家底依旧富奢。

东厂与武林一早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如今武林也牵扯进了朝堂纷争,还是来要他的命!要是再放任不管,怕就要被人当成软柿子捏了。

“总督?”

裴檀之“嗯”了下,声音清徐缓缓,不急不躁,“挑好日子动手。”

他又叮嘱,“一个不剩。要让所有人知道,那些忤逆之徒,都是本督杀的。”

“是。”黑袍人领命离去。

端午将烛芯剪短了一些,“大人,该休息了。今日天冷,您头疾发作,还是勿要熬夜看书了。”

裴檀之捏了眉心,“你何时话这么多?”

端午,“...”

得,他就不该吱声。

端午施礼要走。

“回来!”

他又回去。

裴檀之动了动鼻尖,“什么味儿?”

“哦,是奴才忘了。”端午从袖口里一掏,一个烟云色的珞子香囊被他给掏了出来。

那绣工...是裴檀之见过最粗糙的。

上头是一个“玉兔抱月”的刺绣。兔子头圆滚滚的,身子也是胖乎乎,最特殊的倒是那双眼睛,澹澹桃花色,一点儿俏艳的粉。

那月亮绣的也不圆,边角更是可以用“崎区”二字来形容。

“哪个小宫女给的?”

端午红着脸轻咳一声,双手把那香囊往前一送,“大人,这不是哪个宫女给我的东西...这是太后娘娘听说您有头疾,专门给您绣的安神香囊。”

------题外话------

裴狗狗不好勾搭的,但!!菀姐始终是菀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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