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村庄严格来说应该是处于地下深处吧？”王璃抬头看着这一尘不染的湛蓝天空，仿佛是大海的海面和天空彻底倒转了过来，美丽的有些不真实。

“大概在地下20米左右。”老约翰笑了笑，“最开始，只有我们几个老家伙，无论是人力物力都十分稀缺。在一边施工的同时，还得注意物资的消耗和自身的温饱。所以光是打造出这个地下世界的雏形，就花费了我们近十年的时间。”

老约翰走在前面，向二人缓缓介绍这地下净土的由来。

“再后来就是和天空城的商队交易，等人造天空和制氧机等基本设施齐全之后，净土的雏形便是彻底建设完毕了。后来的情况，大概就是由我常年在外旅行，挑选一些值得信赖的人来一起建设净土……再后来不用我多说，你们应该也猜的差不多了。”

可能是碍于孩子在这里，所以老约翰并没有说与天空城的商队交易的资源是什么。因为无论是人造天空还是高纯度制氧机其价值都不菲，很难想象天空城会用这样的东西和贫瘠的地下人民做交换。所以包括蔷薇在内的大部分地上人民都不清楚，只有王璃知道，天空城的商队一般只会收取矿石资源亦或者是“蚀”的尸体部件，来满足他们一些研发的需求。

当时那个白西装说的没有错，身为王城的未来继承人他知晓的秘密实在是太多太多。无论是他体内的基因还是脑海之中存留的记忆， 无一不是对于天空城而言的无价之宝。不过在王城破灭之前他们也曾尚未制造出如同白西装那一般的怪物，想来在这十年间，四大天空城研发的脚步从来就没有停止过，甚至还妄图制造出更加不可理喻的怪物。

而且这种交易本身就带有另一层不可言喻的目的，能够击杀“蚀”的多半也只有异能者了，虽然五大天空城在挑选平民时会以基因为衡量的标准，但地面上毕竟残留着目前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类，其中必定会有人能够觉醒出异能，这也是他们找寻异能者的一个方式。

而异能者加入天空城，最少都是可以直接获得一等士官的身份，这个职称不需要你做任何的实事，但是却可以享受到一等士官拥有的所有福利。

这种拉拢的方式可以说是有些简单粗暴，但却十分有用。毕竟如果可以住在天空城上，谁又愿意在地面上和那些怪物打生打死呢？

所以天空城的统治地位只会日渐稳固，能留在地面的强者几乎是没有。当每一个救援点被海潮般的怪物给攻破，人们都流离失所之时，他们的心中是否也会怨恨那些抛弃了他们，然后去享受荣华富贵的同伴？

这本身也是个无解的命题，想要过上平静日子的那些异能者没有错，但是没有能够觉醒从而只能待在地下的人，难道就该死吗？

王璃实在是看过太多这样的情景了，末日的世界向来都是如此的灰暗，他小时候在图书馆中所看到的歌颂人类的真善美的文字，在现实中却是宛如一个笑话。所以他逐渐选择了独善其身，所思所想也只有王曦当年对他说过的那句话：

“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他这一路拼杀，最终顽强地活到了现在。可是阿姐却没有来得及告诉自己，活下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亦或者是应该做些什么？

“嘿，老家伙，我带了新的客人过来了！”

老约翰的声音打断了王璃的思绪，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了一个农舍门前。只见一个满脸通红的老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汗衫和宽松的黑色短裤，最令人瞩目的还是他那有些夸张的啤酒肚，让人担心在老人走动的时候，会不会随时从裤兜里跳出来。

“嗯……这就是你这回带回来的小家伙，看上去还不错嘛……嗝！”老人打了个酒嗝，然后有些无力的摆了摆手，“进来坐吧，想要喝什么就自己拿。”

“这个老家伙你们以后叫他麦特就好，它是净土里面唯一的酿酒师，虽然经常都醉的不省人事，但酒品不错，是个好人。”老约翰笑道。

三人走进屋内，发现麦特的屋子里就如同王璃他们在救援点待过的地下酒吧一样，无论是吧台酒柜还是桌椅都一应俱全。只见麦特整个人已经瘫在躺椅上呼呼大睡起来，老约翰从柜台里拿出酒杯，然后招呼二人坐下。

“怎么除了这些孩子，好像都没有看见什么大人？”蔷薇问道。

仿佛是早就知道老人接待新来者的程序，孩子们也早早的散去了。

“种植的种植，放牧的放牧，也有不少女人在家里织布缝衣。”老约翰将杯中的黄啤一饮而尽，任凭液体中的气浪在口中翻滚，最终化为一道舒畅的呼声。

“在这里大家就更像一个小集体，每个人都尽量让自己有事可做，在净土，没有货币没有交易，想要什么想借什么直接去问邻居或者其他人要就好了，大家也都乐意将自己的劳动收获给予别人。”

“可是这样不会起矛盾吗？”

“你忘了我以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了？”老约翰笑着指了指他们二人，“只有通过考验的人才能够进入净土，麦特这家伙，当年也算是一个十足的恶棍，不过好在他愿意改邪归正，所以……”

老人盯着少年的眼睛，仿佛是已经看出来他心中的潜藏已久的顾虑：“我认为你是有资格居住在这里的，不要多想，如果将来因为什么事想要离开，我也不会阻拦你。”

这句话，老约翰对进入净土的每一个人都曾说过，这些年来大家一直都相安无事，自然也从未有人离开过。但老人很清楚，以王璃的实力和小心谨慎，只要不是招惹到天上的那些家伙，想活下来简直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希望少年能够留下来，只因为他想让眼前的少年知道，这个世界上不只有生存，更有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