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梨花心思百转,眼珠子乱转了好几圈,咽了口唾沫。
它用极尽柔和地声音说道:“小武啊,这个钱来路不明,千万不能报警,不然,我和你舅舅说不定会惹上麻烦的。这样吧,这些钱,舅妈来帮小武处理,好吗?”
“可是......”
江小武面露为难之色,似乎内心在挣扎,毕竟‘好孩子’就算捡到一分钱,都要交给警察叔叔的。
“好吧。”
江小武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好小武,舅妈知道你乖,你舅舅能有你这样的外甥,真是......真是有福气啊!”张梨花一脸欣慰地说道。
福气?梨花舅妈啊,你这态度转变的可真够彻底啊,昨天还听你对舅舅陈老实说,他有这么个傻外甥,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可今天,血霉变成了福气,看来有钱不仅能使鬼推磨,还能让张梨花推磨......
“嗯,小武记住了。”江小武表现得很乖巧。
“小武真乖!”张梨花第一次温柔地用手摸了摸江小武的脑袋,让江小武哭笑不得。
“对了。”张梨花突然想到了什么,忙询问道:“小武,除了舅妈,你还对村里其他人说过这事吗?比如张癞子,还有那些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玩耍的毛孩子们,你有没有告诉过他们?!”
“没有没有,除了舅妈,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小武发誓!”
江小武向天竖起三根手指,紧张兮兮地说道,深怕舅妈不相信他的样子......虽然他想竖的,只有中指。
张梨花大喜过望,喜上眉梢,连忙夸赞道:“小武真懂事,记住舅妈的话,从现在开始,这件事对任何人都不能说,你就把它忘掉,就当自己什么都没捡到,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个袋子,好吗?什么都没捡到,是你在做梦......”
江小武差点又‘笑场’,没想到张梨花这个村妇,居然这么‘博学多才’,还懂得催眠,此刻正试图催眠江小武,让江小武相信,自己根本没捡到过黑袋子,没捡到这么多钱......
别说是张梨花,即便是世界上最顶尖的催眠大师,也休想催眠意志如钢的江小武。
“那舅舅呢......舅舅都不能说吗?”江小武弱弱地问道。
“不能!千万不能!你舅舅胆小,他心里藏不住事儿,让他知道家里藏了这么多钱,非吓出病来不可。”张梨花连连摆手,说道:“总之,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可以让第三个人知道,听到了吗,小武?”
“嗯,我听舅妈的。”江小武很乖巧地答道。
“小武真乖!记住,千万不能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包括你舅舅,好吗?”张梨花再次重申道。
“好的,小武记住了。”江小武道。
“嗯,时候不早了,你明天一大早就要去镇上,好一段山路呢,快去睡吧。”张梨花笑盈盈地说道。
江小武嗯了一声,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张梨花松了口气,却不知道,江小武也是暗暗松了口气......想做的事,总算是毫无破绽地完成了。
江小武想让舅舅家的日子,过得好一点,可他不能明目张胆地给钱,更不能给舅舅陈老实这么一大笔钱,正如张梨花所说,陈老实是个老实人,他会被吓坏的,说不定还会被吓出毛病来,那就变成好心办坏事了,江小武想了又想,只能交给张梨花......
“舅妈......”
已经走到自己房门口的江小武,突然停住了脚步,扭过头看着正在数钱的张梨花,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目光清澈而明亮。
张梨花一怔,江小武的目光一直都是呆滞的,为何会如此清明透彻?她揉了揉眼睛,再细看时,江小武又恢复了一脸呆滞地傻笑......
眼花了,一定是自己太激动太兴奋,被红色的百元大钞闪迷了眼,所以眼花了,张梨花这样告诉自己。
“小武,还有什么事吗?”张梨花尽量让自己展露出母性的光辉——虽然她和陈老实结婚这么多年,连个蛋都没能生下来。
“舅妈,有了这么多钱,以后就不要再骂我舅舅了,对他好点,行吗?不然......小武说不定心情不好,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的!”
江小武呵呵一笑,说完便走进了房间,掩上房门,留下呆若木鸡的张梨花。
第二天一早,陈老实刚起床,就闻到了一股很香的鸡汤味。
他穿好衣服,走出卧房,就看到了桌上一锅正冒着热气,香喷喷的鸡汤。
陈老实愣住了,这只生蛋的老母鸡,一向被张梨花视为‘珍宝’,是她的摇钱树,一直像呵护自己的孩子......不,老妈一样,呵护着,这一大早的,怎么把生蛋母鸡给宰了,炖了鸡汤?她是不是抽风了!
旋即,陈老实又突然想到,会不会是小武嘴馋,偷偷把鸡杀了,一大早上炖了一锅鸡汤?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糟了,张梨花肯定得发疯。弄不好,真要活撕了江小武不可。
陈老实的额头,不由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后门从外面被推开,张梨花笑盈盈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陈老实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观察张梨花的表情,看她脸上是否有怒意,是否知情。可当他看到老伴儿张梨花春风和煦的笑容时,不由长大了嘴巴,愣住了,傻眼了......
“挨千刀的......有什么好看的,我脸上长花了吗?”
张梨花欲语还羞、分明是在和陈老实打情骂俏啊,哪怕当年新婚燕尔时,陈老实也没享受过这等待遇!
张梨花绝对是‘母老虎’和‘母夜叉’的结合版,她今儿个这是咋了,吃错药了吗?
“婆娘,你咋的啦,是不是病了,发烧把脑子烧坏了?要不要找郎中来啊。”陈老实慌忙说道。
“呸!你才有病,你个挨千刀的......哎。”
张梨花一瞪眼,母老虎的架势又拿出来了,可旋即又收敛了下去,叹了口气说道:“挨千......老实啊,以前我的脾气确实大了点,也怪你,实在太老实,我要不逼一下你,这个家恐怕就撑不下去了。以后,我尽量......不,一定不凶你,我们好好过日子,成不?”
“啪嗒......”
陈老实手一松,握在手里的烟杆子,瞬间滑落,掉在了地上。
“俺......我真的没有藏私房钱!”陈老实着实被吓得不轻。
张梨花忍不住咯咯笑出了声来,她虽长得丑,但一个人开心微笑的时候,丑人也会变得顺眼许多。
陈老实呆呆地看着张梨花,仿佛痴了。
二十年的朝夕相处,似乎直到今天才真正认识了自己的枕边人张梨花......
“别傻愣着了,快喊小武起床,我炖了鸡汤,一起喝鸡汤了。一会儿,小武就要去镇上找工作打工,吃饱了才有力气!”张梨花说道,话语间,满满的都是舅妈对外甥的爱。
(想到舅妈和外甥XXOO的岛国影片的书友,脱裤子,弹小JJ一百下!)
“哎!”
陈老实高兴地答应了一声,似乎直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偷偷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内侧,由于用力过猛,疼得他龇牙咧嘴,陈老实这才相信自己不是做梦,而是真的。
他正要喊江小武起床,江小武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笑呵呵地从房里走了出来。
其实,江小武早就起床了,一直在门缝里偷看,他对张梨花的表现相当满意,这才装模作样地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张梨花有些紧张地看着江小武,就怕他一觉醒来,把昨天答应的事统统忘了,将五十万的事,向陈老实和盘托出,那就前功尽弃了,不但白费了一番功夫,还赔上了一只下蛋的老母鸡......
还好,江小武像是真的被张梨花催眠了,忘记了所有的一切,这让张梨花既高兴,又吃惊,她现在也有所怀疑,怀疑江小武有可能是在装傻,而不是真傻......
越是这样,她越是心惊,在心底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对陈老实和江小武好一点,千万不能得罪了江小武,触了他的逆鳞......
窝头就鸡汤,又吃了几块鸡肉,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陈老实用衣袖偷偷抹了好几次眼泪,今天他真的很开心,幸福来得太突然,他又想哭又想笑,当然,这泪水也是激动的泪水。
——这才是一个家,一个完整的家,有‘家’的味道,有亲情的和睦的家!
陈老实喝着鸡汤,感觉喝的又不是鸡汤,而是无上仙汤......
江小武最不喜欢喝心灵鸡汤,更何况现在‘毒鸡汤’横行网络,不过,这碗‘鸡汤’无毒,即便有毒,当着陈老实的面,江小武也会一滴不剩地喝下去。
只要舅舅高兴,江小武什么都愿意做。陈老实和苏映雪,现在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关心、最重要的两个人......亲人!
至于张梨花,现在暂时顶多只能算半个,不过,只要她以后真心能对舅舅陈老实好,江小武也会将其视为自己真正的亲人,毕竟她是舅舅的婆娘!
陈老实和张梨花,将江小武送过了一座山,陈老实还是依依不舍,不愿和江小武分别。
陈老实一路叨叨,一些话反复交代了至少三四十遍,听的人耳朵都要起茧。
“小武啊,要是找不到活儿干,一定要尽早回来,舅舅虽然没什么本事,养活自家外甥还是没问题的。记得经常给舅舅打电话,就算找到了工作,隔三差五的也要多回青牛村看看舅舅,在外面,别舍不得花钱,没钱了就回来跟舅舅要,舅舅有钱!还有......”
“哎呦,你就别叨叨个没完了,我这耳朵都已经起茧子了!”张梨花没让陈老实把相同的话唠叨第四十八遍。
“俗话说,那个啥......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要不,就送到这儿吧”张梨花道。
“舅舅,舅妈,你们回吧,小武一个人可以的。”江小武道。
陈老实叹息一声,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无法让江小武回转心意,抱住了江小武,久久不愿松开。
江小武喜欢抱女人,最讨厌被人抱,即便是美女也不行,更别说男人了,但这一刻,鼻子里嗅着舅舅身上的泥土和青草味,又夹杂着浓重的烟丝味,江小武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舅舅一直抱他,让江小武骑在自己的脖子上玩‘骑大马’,那时候舅舅身上‘好闻’的味道,和现在的一模一样。
江小武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舅甥二人,紧紧相拥,哭成了两个泪人。张梨花在一旁看着,也不禁暗自伤怀,偷偷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许久之后,陈老实才松开了江小武,像小时候那样,慈爱地摸了摸江小武的头,弄乱他的头发,舅甥二人,竟默契地同时破涕为笑......
离去的时候,江小武又别有深意地看了张梨花一眼,后者一怔,旋即默默点了点头。
张梨花能理解江小武眼神中所要表达的深意,是要她遵守双方之间的约定,真心对陈老实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