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陈老实关切地看着自己的亲外甥江小武。
“舅舅,踢疼了吗?”江小武的面容,似乎有些阴沉。
陈老实一怔,似乎眼前面色阴沉的江小武,让他感觉陌生。毕竟,江小武从上个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到现在,一直都是傻乎乎的,脸上总是呆滞的傻笑,陈老实还是第一次见到江小武的脸上,出现阴沉的表情。
在陈老实眼中,此刻的江小武,看上去不但不傻,还很睿智和英俊,像香港的电影明星……
“舅舅没事,挨一脚算不得什么,俺们农民皮糙肉厚的,又不是城里人,没那么娇贵。”陈老实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江小武的心里,却非常后悔。
他后悔自己不该‘装逼’,不该玩什么扮猪吃老虎的把戏,装傻装得太逼真,戏演得太好,别人真的都把他当成了没用的傻子,卓东来居然敢踢自己的舅舅,江小武真的怒了,要不是那位童警官刚巧带着两个属下感到,此刻卓东来的两条腿,甚至脑袋都有可能被江小武拧下来了。
“舅舅,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江小武郑重宣誓,他在告诉陈老实,也同样在告诉他自己!
——从今往后,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舅舅,村长也好,县长也好,谁敢让舅舅陈老实受委屈,就得死!
“挨千刀的,你还不给我下地施肥去,杵在这里,田里的麦子就能长好吗?”一个凶悍地声音喝道。
江小武无需抬头,从声音已经分辨出了对方的身份——舅妈张梨花!
陈老实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口中忙答应着,溺爱地摸了摸江小武的脑袋,似乎在他眼中,江小武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孩子。
江小武的心头,又是一动,记得小时候,和舅舅相依为命,舅舅特别疼自己,那时候他就一直这样摸江小武的头。
江小武刚升起的豪气,又化作了无奈——发誓不让舅舅受委屈,如果欺负舅舅的人是卓东来、村长,哪怕再厉害再牛逼的人物,江小武都能让他们生不如死,可如果是张梨花呢?她毕竟是陈老实的糟糠之妻,再怎么说也是江小武的‘舅妈’,总不能把她的脑袋也拧下来吧?
陈老实回家取化肥,张梨花跟在他身后,一个劲儿地说陈老实太傻,还说江小武是个害人精,这个傻外甥早晚要闯祸,把祸水带我自己家里,今天被卓东来踢了一脚,就是最好的证明。陈老实一开始不说话,后来却在让张梨花‘别说了,小心小武听到......’。
江小武的脸色,越发阴沉下来,他心疼自己的舅舅,又有点恨他——恨他真的太老实,太容易受欺负,太怕老婆!
“小武哥,接下来怎么办?你晚上真要睡在树屋里吗?”张东子也爬下来树,站在江小武身边问道。
“嗯,晚上我一个人住树上,你们白天去给我弄点干粮和野果。”江小武吩咐道,他有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
张东子答应一声,朝树上吼了一声,八个男孩各自回家,偷也好拿也好,弄来了窝头等干粮,以及煮熟的肉干。东子还从家里弄来了一床被子,毕竟山里日夜温差大,即便白天穿短袖,晚上依然要盖大棉被的。
江小武也不和孩子们客气,照单全收,躺在狭小的树屋里,枕着被子,吃着窝头,看着远山的郁郁葱葱,别提有多惬意了。
下午,村里的孩子们又送来了许多山里的果子,野生桃子、野生梨子,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野果,比如一种小指甲大小,如红宝石般的野果,酸中带甜,甜里泛酸,解渴生津,简直是无上妙品,城里人一辈子都没机会品尝到它的滋味。
临近傍晚的时候,下起了小雨,雨虽不大,山里却已湿滑,再过几个小时,天就要黑了,天黑后湿滑的山里,绝对是危险的。所以,本准备回镇上的童警官,不得不和小吴、小马两名年轻的辅警,留宿在村子里。
村长家本来是有一间空房的,以前遇到类似情况,童警官都是借宿在村长张天霸家里。
可这次不同,一来,童警官这回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两个年轻属下,一张床根本没法睡。再者,村长的小舅子卓东来,早就住下了,先来后到,总不能赶卓东来走吧?
张天霸正自为难,正想着将童警官和小吴、小马,分摊到几户村民家里,让三人临时将就一晚上,却听童警官点了支烟问道:“天霸老哥,不用麻烦其余村民了......那些驴友住哪?”
张天霸一怔,不假思索地说道:“他们人多,村子里的村民分摊不下,况且一户户分开也太麻烦,所以就让他们住老宅子里了。”
“老宅?你是说村子后面,原来张家祠堂的那栋老宅子?”童警官问道。
他负责青牛村治安这么多年,当然是清楚那栋老宅的存在,也知道它的过往来历的。
“对,就是那儿。”张天霸点头道。
“我去过那里一次,记得老宅里很多房间的,既然他们住那儿,我们也去凑凑热闹......这样,天霸老哥,我和小吴小马今晚就住那里了。”童警官道。
张天霸闻听此言,真是一颗心如坠万丈冰窟——娘希匹,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卓东来在一旁也是暗吞苦水......姓童的,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娘的,你是老天爷派下来坏你家东来爷爷大事的吧!
“童警官......童老弟啊,你是警察,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能住那里呢?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的!”张天霸忙拒绝道。
童警官突地笑了:“哈哈,老哥你可真逗,我小警察一个,算哪门子有身份的人啊?我顶多就是个有身份证的人!那个啥......别多说了,就这么定了!”
张天霸嘴里像嚼了黄连,从舌头苦到了喉咙,最后苦到了心里。他见童警官心意已决,知道劝不住他了,只能无奈地答应。
张天霸朝卓东来偷偷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称肚子不舒服,要去茅房拉屎,旋即起身去了屋后,却从后门里溜了出去,到老宅通知刀哥等人,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