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伟急匆匆的来到帐篷前,只见一个手拿对讲机的像是救援指的中年男子跟前,也顾不得礼仪急急问道:“同志,我们是弘基公司的,请问我们沐总现在怎么样了?”
男子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语气道:“受邀参加艺术节的人都被困在水中,由于上游河道溃口,水势来的太过突然且猛烈,我们直到现在还未曾救回一人,据了解到的情况,有三辆车在洪水来的那一刻就被冲走。由于险情来的突然,我们人手有限,只能先解眼下之危了,至于贵公司沐总我也是不得而知,不过我们已经通知市局,现在正在组织搜救队,相信很快就会到来!”
我一听不由得心里更加慌乱,虚脱感再度袭击全身。
“现在有没有办法和被困人群取得联系?我想确认一下我们沐总有没有在其中?”我强打起精神再度发问,此刻必须要搞清楚的就是沐惜春的车到底有没有在那三辆车之中。天呐,我一想到这里全身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我们联系上了市规划局的一名同事,他就在被困人群之中,有三辆车被冲走也正是他提供给我们的情报,我可以再打个电话问问你们沐总的情况!”
他说着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由于雨势带来的噪音太大他不得不开了免提方可听得清楚。
“老肖,请问弘基地产的沐总有没有和你在一起?”为了能够让对方听清楚他对着手机大声的喊道。
然而随即传来的回答差点让我晕过去,果真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顿时把我最后的一丝侥幸心理击的粉碎……
答案是肯定的,他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连一丝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沐总的车子被洪水卷走了……”
我全身上下剧烈的抖动着,双腿几乎不能站立,踉跄后退两步,身子咚的撞在了背后的一辆吉普车上,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我茫然无措的举目四望,除了无尽的黑暗只剩下滔滔的浪声……
阿伟的情形显然也比我好不到哪去,他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怔怔的盯着波涛汹涌的洪水,扭头看了我一眼,喉咙鼓了鼓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四周人来人往一片嘈杂,叫喊声痛哭声警 笛声对讲机的电流声交织在一起,但这一切似乎都离我很远,又似乎是我的幻听……
这时候天空猛的响起一道闪电,顷刻间把大地照的一片雪白,紧跟着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我全身一颤,瞬间惊醒过来。
我不能乱,还没到崩溃的时候,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必须要做点儿什么,只要希望还在,我就不能放弃,对不能放弃,一定不能放弃……
我一把扯过还在呆愣愣站在原地的阿伟,抓住他的衣襟摇晃了几下把他摇醒。
“我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我们得去找她,她可能只是被困在什么地方,我们得去救她!”我厉声道。
阿伟被我一语惊醒,重新活了过来,一边语无伦次的说着对对对,一边点着头。
我看了一眼滔滔的洪水对他说:“我们沿
着洪水往下游找,你找这边,我找机会过到洪水那边,我们两边一起找,记得电话不要被水打湿,谁若发现了惜春就第一时间通知对方!”
阿伟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有些手足无措,听我说完再次茫然点头。
我们向救援队要了两盏手提式气灯,又把手机用密封袋封好。那位救援指挥官本欲阻止我们的这种毫无经验的盲目行为,但我们哪能听得进去,见此也只好把两个气灯给了我们任由我们离去。
和阿伟分手的时候我叫住了他:“阿伟!”
他回头看着我。
“注意安全!”我见他方寸大乱的样子禁不住出言提醒,情况是我通知他的,此刻又是我提出去寻找沐惜春的想法,若是他再出现什么危险我实在难辞其咎。
阿伟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转身往下游急行而去。
按照约定我要想办法去到对岸,在洪水的那边寻找,若是沐惜春有幸被洪水卷到边上的话有很大几率就在两岸的某处,只是看这种雨势就算她已然逃上岸来恐怕情况也乐观不到哪去,这种地势来看,两边随时都有山体滑坡或者山洪倾泻的风险。
尽管沐惜春从车里脱身再被卷到岸边的几率几乎微乎其微,但并不是完全没有这种可能,只要有一丝可能我就不能放弃,我必须要在这救援的黄金时间段做到我能够做到的最大努力!
我寻得一处比较宽阔的地段,洪水水势比起其他地方要缓和不少,我当即决定就从这里过去。
我把用密封袋装好的手机放在贴身的口袋里以防被洪水冲走,又把气灯斜挎在肩膀上,好在气灯是防水的。做好这一切后我脱了上衣一头扎进了浑浊的洪水里。
我水性一直不错,也正是基于这点我才会有自信能够从这里游到对岸。但我显然还是错估了洪水和河水的区别。
若是寻常河流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游到对岸,但这是洪水,情况俨然不同。虽然我选择的这里比较宽阔,水流不甚太急,但不甚太急并不是不急,比寻常河流岂能同日而语?而且洪水里裹挟着泥沙树枝杂草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这些东西的阻碍,自然要比在清水里游起来费力的多。
虽然最终我还是游到了对岸,但几乎累的我脱力。在拉着杂草爬上岸后我几乎全身酸软,在岸边躺了好久这才恢复一些体力,然后重新爬起来打开气灯往下游寻去。
对岸的一束光照已经离我很远了,阿伟已经先我寻到了很下游的地方,他手里的灯光如同旷野里的一豆烛火,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无比羸弱……
我一边在气灯光亮的照射下依旧辨识度极低的往下游搜寻,一边呼喊着沐惜春的名字!
丫头……丫头……
声音好似在雨幕之下毫无穿透力一般,被哗啦啦的雨声和涛声所掩盖,但我依旧竭力的嘶喊着,我不能错过一丝一毫寻得她的机会,看不见她的人我就要一直找下去,不管多艰难我都不能放弃……
我沿着峡谷边缘向下走,所到之处几乎没有路,荆棘丛挂破了我的衣服,我的双腿也被挂的满是伤痕,被雨
水浸湿疼痛难忍。但我已经丝毫顾不得这些,此刻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我一定要寻到我的丫头,一定要把她安全的带回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我几乎记不得走了多远,只是回头早已看不见消防车云梯上的那盏气灯。
雨势依旧滂沱,似乎天破了窟窿般没完没了,身侧的洪水翻滚的吼声似乎越来越大了。
过去了这么久依旧没有一丝我预想中可能的迹象,手机也始终没有收到阿伟的电话,很显然他也并没有任何哪怕蛛丝马迹的发现。
我的心渐渐的往下沉,竟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惧起来!我的喉咙已经嘶哑的发不出略显洪亮的声音来,但我依旧一声声的呼喊着我的丫头!
我的丫头!你在哪里……
苍天啊,您若真的有眼,请你一定要照顾好我的丫头,若我的丫头终能得救,我愿意用我的下半生来做一个虔诚的信徒,来回报您的无上恩惠,我会潜心做一个好人,我会日行一善,我将至死不渝……
正在我怀着一颗真诚的心一边向神明盟誓一边声音嘶哑的趟着荆棘丛的时候,雨声中忽然传来一丝轻微的呼救声。
我以为是我由于情绪几近崩溃而产生了幻听,但在我停下脚步仔细聆听确定确实是有个声音在呼救的时候,我顿时精神猛的一怔,同时一股狂喜涌上心头。
我的目光随着随着气灯的光束四下睃寻着,同时大声的喊着:“丫头是你吗?你在哪里?”
微弱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在这儿……”
听到这个声音我更加狂喜,因为声音虽然微弱,但我却清清楚楚的听到这是一个女声,我几乎激动的要流出眼泪来,我的丫头,不要怕,我来了……
在我确定了声音的方位就在前方不远处的时候,我已然顾不得一人多高的荆棘丛的羁绊,几乎是朝声音的来源处冲将过去。
在气灯的光芒终于找到声音确切的来源处时我不禁心里一阵绞痛,只见一个人正身处洪水的边缘,只露出头在水面之上,她的两只手死死的抓住岸边的荆棘丛。显然她已经无力爬上岸来,只能拼命的抓住荆棘丛才能使自己的身体不至于被洪水卷走。
但饶是如此她的头依旧时不时的被卷起的浪给淹没,从她羸弱的声音可以判断出她几乎已经耗尽体力,天知道她以这个姿势坚持了多长的时间……
我看到这一幕三步并作一步身子扑将过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奋力的把她从洪水中给拽了出来。
我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激动的几乎要流下泪来,心里禁不由自主的升起一种失而复得的莫大幸福之感。声音颤抖的说:“丫头对不起我来晚了,没事了,没事了!”
身处绝地的她突然重获新生,情绪比我更加激动,双臂抱住我的腰只顾嘤嘤的哭泣,抽噎的浑身颤抖竟是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久好久她的情绪终于稍稍平静了下来,她终于松开抱住我腰的胳膊,我提起气灯想要检查一下她有没有受伤,可在我看清楚她的脸的时候我不禁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