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风云子早早便起身,临走前叮嘱两师兄弟道:“千医谷药王处来了一个病人,病况十分复杂,今晨以传讯令邀请我等同去观摩,届时会诊。师傅我得去一趟,一是心中极想见识一下是何等顽疾,二是千医谷同道相邀不便推辞。此去少则几日多则月余,你二人定要恪守本分继续磨炼,切不可玩物丧志。”
当下,秦越和杨凌云连声称是,待师尊走后,秦越对杨凌云道:“师弟,不如吃过早饭后我带你上百草山逛逛如何?”
杨凌云打趣道:“师尊刚走你就想到处游玩了,师尊刚刚临走才说不可玩物丧志来着。”
秦越却是哈哈大笑,道:“师兄我这十年来上山采药,素知百草山高耸入云风景独好,师弟你在山下十年来都未曾去观赏过,岂不可惜。”
然后秦越又沾沾自喜道:“昔年师兄年幼力弱,带不了你,现在可不同往日了,师兄一只脚已踏入化海境,能推你上去也能安然无恙的带你下来。”
听着秦越所言,杨凌云自是默然,自己十年来每天守在这药田旁就是怕父亲来时找不到自己,自己双腿残废,到处寻找反不如守株待兔,可如今十年过去,为何还是未等到父亲前来。
自己如今也长大了,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孩童,自知父亲恐是遭遇不测了,可自己身为人子,非要找到父亲不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以尽孝道。
自己十年来也随师尊风云子刻苦学习医道,书架上的医学典籍、医术手稿早己翻遍看尽了,就是想治好自己的腿伤,让自己可以像常人一般自由行走奔跑。
可世间之事往往便是如此,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杨凌云越是医术精湛越感自己腿伤无望,如今天不遂人愿,只有独自伤心暗然。
听秦越说能带自己上去,杨凌云心中少了几分忧愁多了一丝甜蜜,所幸自己还有师尊和师兄,对自己如同亲人一般。
当下也不推辞,笑道:“好吧,那就有劳师兄了,只是师兄你得多吃点,要不半途没力气了丢下我可不好。”
秦越急道:“哪能啊,臭小子,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师兄。”随后,师兄弟两人均望着对方笑了起来。
待吃过早饭,秦越便推着轮车上的杨凌云,两人兴高采烈的出门游山去了。
只见这百草山的确是巍峨雄壮,五座山峰一字排开耸立入云。山上尽是绿绿葱葱的植被,不少苍天大树依山而立,俯瞰苍生。
山道上,两名少年嬉笑打闹着正登山而上,杨凌云看着满山美景心情舒畅。
秦越在背后推着他的木轮车向他问道:“师弟自从你来就不知道你是哪里人氏,也没听你说过你的家事父母,你就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杨凌云道:“我自幼便随父亲居无定所四处漂泊,后来父亲失踪了,我一个人流落到此自是什么也不知道,那师兄你呢?”
秦越苦笑道:“我是芦州南方秦氏家族的旁系子弟,秦家是芦州的一个三流家族,但全族人一直在努力,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赶超其他上流世家,更是坚信只有强者才能保护家族周全。我从小就立志成为一个修真强者,长大后可以光耀门楣。
可当我懂事起,才发现我一个旁系子弟根本就得不到家族的重视和培养,我秦家向来崇尚武力,像我这样的外系子弟自然是处处受人欺负,举步维艰。”
感叹一番后又道:“幸而早年间我爷爷对师尊他老人家薄有恩情,师尊这才同意收下我做弟子,就算日后不能凭借强大道法遨游五洲,但能做一个炼丹师也是极好的了。”
杨凌云听秦越说起自己的伤心事,推着的轮车不禁慢了几分,沉吟道:“原来师兄你竟也有此诸多难处,以后只要我能帮得上忙师兄尽管开口便是,只是我一个残废之人,眼下又举目无亲,怕是难有那一天了。”
走着走着,一人一车已经来到一处山麓处,此处山麓已在云层之中,杨凌云来到山道往外看,只觉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远处山峰从这云层中看去也只是若隐若现。
难怪书上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两人正处在一处山麓边缘,山道外便是万丈悬崖,杨凌云往下看去,只觉浑身机灵毛骨悚然,这百草山也是山高雄华、异常险峻。
两人矗立在悬崖边,从心底里感受着这百草山的崇山峻岭和一草一木。
只听秦越笑道:“师弟今日可还满意,师兄没有骗你吧。”
杨凌云感激道:“此等盛景美不胜收,今日真是不虚此行了,若无师兄相助,我如何能到得此处山巅,凭我一己之力恐怕是要到猴年马月去了。”
秦越见杨凌云赞不绝口,满意笑道:“师弟你开心就好,师兄我正好有事相求,想让师弟帮我一个忙。”
杨凌云诧异的回头望向秦越:“师兄想让我帮什么忙?”
秦越当下沉默,杨凌云正自疑惑欲询问之际,只感觉一股大力使在轮车上,自己连人带车向着悬崖外飞去。
待轮车滚下悬崖之迹,杨凌云看着脚下的万丈悬崖心惊肉跳,说时迟那时快,杨凌云勐的运起腰力转过身来,双手向着绝壁扒来,胡乱的四处乱抓。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终于感觉手中抓住了一股绳子,难不成是秦越抛下来的。
杨凌云手中抓住绳子,惊魂稍定,向着脚下望去,只见云气缭绕,悬崖绝壁如同镜子一般光滑,自己的轮车早已消失无踪。
忍不住又向着绝壁贴紧了几分,转过神来定睛一看,手中哪有什么绳子,乃是一根粗壮的藤条。
杨凌云此刻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唯有张口大声道:“师兄快救我。”
只听秦越声音阴阳怪气的响起:“师弟,今日师兄带你游览这山中圣境,也算是满足了你的心愿了,你死了以后可不要怪师兄啊。”
杨凌云闻言自是做梦也想不到竟是师兄要害自己,是自己今天一早还将他视做亲人的师兄,没想到转眼间便对自己痛下杀手。
杨凌云此刻看着头上的秦越:“为什么,为何要害我?”
秦越目光冷漠的望着杨凌云,道:“我已经和你说了,我要成为一名炼丹师,难道你不知师尊的炼丹术仅传关门弟子一人吗?”
杨凌云先前是的确不知还有这样的规矩,此刻闻言,心中顿时明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道:“哪有此事,师尊从未提起过。”
秦越道:“师尊自是不会提及,这是我爷爷亲口对我说的。”
杨凌云望着脚下的浮云,心神不定,急道:“那你可以做师尊的关门弟子,我不和你争不就行了,你快拉我上去。”
秦越叹气道:“要怪就怪你自己太惊艳了,我本以为你一个废人,师尊怎么选也绝不会选你,可偏偏你……,唉,你一介废人活下去也毫无意义,这十年来师兄对你也多有照顾,你就当帮师兄一个忙。”
杨凌云怒道:“帮忙?用命帮你?我们师兄弟一场你下手却如此狠毒,前一个师兄是否也是为你所害,你如此阴险狠绝怎当得了炼丹师?”
秦越闻言大声急道:“他不是我害的,他是自己掉下去的,当年是我年幼救不了他,我没杀他。”
杨凌云此刻兀自拉着藤条在风中凌乱,见秦越心神已乱,大声道:“我若是掉下去了,师尊回来必定绕不了你,你现在拉我上去,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看在你往日照顾我的情份上,以后两不相欠。”
秦越表情痛苦,内心似在做着激烈的挣扎,顿了一下又道:“你骗我,待师尊回来你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杨凌云急道:“我可以对天发誓,只要你拉我上去我保证对今日之事只字不提。”
秦越又自思考了半晌,这段时间对杨凌云来说真是痛苦不堪,心中又惊又怕,听着山风呼呼的从脸颊吹过,真真是欲哭无泪。
突然听秦越似下定决心道:“待师尊回来,我自当向师尊请罪,就说是你自己跌下悬崖的,师弟你别怪我。”话音刚落,恶向胆边生,捡起一块大石便不断朝树藤上砸去。
杨凌云随即大声道:“等等,你先等一下,听我说。”
可秦越杀心已起,对杨凌云的叫喊声充耳不闻,杨凌云六神无主的兀自大叫,只觉手上树藤越拉越长越来越松,随时都有可能会断开。
终于“啪”的一声响,杨凌云手中抓着半截断开的树藤直直向下方深渊坠落,杨凌云心中惊恐万分大声尖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