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已是罪人,皇帝又下令不许葬入皇陵,燕兰文的葬礼只是草草了事,一代权倾朝野的太后就这样惨澹收场,甚至葬礼之时燕家人还都被困在府中无法动身。
然而就算他们知道了大抵也不会很是在意,因为从燕绍谦被压入大牢的那一日起,燕家的辉煌就已经进入倒计时了,满府上下人心惶惶。
正囿于狱中的燕绍谦听说了这件事,震荡却很大,因为他知道燕家最大的依仗倒台了。
牢里呆了这么些天,在周之骏的特意关照下,大理寺刑狱中的百般手段,如今燕绍谦和燕逸可算是都体验了个遍。
昔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成朝权臣,如今已经是蓬头垢面,满身狼藉的阶下囚。
燕逸今天又遭受了一番毒打,牢头用浸了辣椒油的皮鞭将他本就疤痕累累的背打得更加皮开肉绽,火辣辣的伤口处流出汩汩红色液体,甚至分不清楚到底是血还是辣椒油。
眼前这一幕让他怎能不恨,燕绍谦两目血红,简直恨的咬牙切齿两手的指甲早已被拔除干净,可即使是用最敏感的指尖嫩肉,他却依然死死地抠住地面。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吧响起,一双黑底履鞋映入眼帘,燕绍谦微微抬头,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周之骏的脸:“周大人又来干什么?”
“燕兰文死了,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燕绍谦嗤笑一声:“那又怎样?”
周之骏看着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模样的燕绍谦,忽然就笑了:“你大概还不知道吧,这次清洗京中的势力,只有你们燕家满门抄斩哦,沉家和唐家,全身而退呢。”
燕绍谦瞬间暴起,挣扎着冲周之骏的方向扑过去,鲜血淋漓的手指死死地抓住天牢的铁栏杆,目眦欲裂:“凭什么!唐家沉家那两个老匹夫作恶不比我少!他们都应该给我陪葬!”
失控而抓狂的燕绍谦显然更加能够愉悦周之骏,他终于满意地笑了,“为了从陛下和王爷那里获得信任,沉山重和唐卓涛可算是把压箱底的秘密都抖落出来了,又哭着求着自己家代代忠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寒了老臣的心吧,燕大人,您说是不是啊?”
“当年陷害唐卓忠的事情他们也有份!凭什么就轻轻放过!”燕绍谦歇斯底里。
“那又如何?两个家族的人哭哭啼啼的,陛下也很无奈啊。”
燕绍谦心里恨极了,脸上浮现了古怪的笑意:“陛下知道当年他们两个是如何协助我,杀掉唐卓忠和沉珍琼的吗?”
周之骏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一脸严肃:“什么意思。”
刑室里,燕绍谦双手被缚,后背被绑在椅子背上,整个人毫无尊严也动弹不得,可他却丝毫不在意,如今仇恨满腹的他只有一个想法:拉所有人下水!
周之骏坐在审讯桌的对面,刑室外,唐家三兄妹和莫南泽,莫景弘就站在视线盲区,静静地听燕绍谦阐述他们当年阴谋的整个过程。
良久,莫南泽才轻扶住唐云洲的肩膀:“证据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可以收网了。”
“那就清算吧。”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有惊无险的渡过难关的沉山重和唐卓涛很快就被控制起来了,沉家原本就在禁足,这下更是毫无防备的就被一网打尽了,连一个趁乱逃跑的都没有。
沉山重一入狱,也有了正大光明的搜查整个沉府的理由,自从遇到泰伦斯以后。压在唐家三兄妹心里的关于母亲身世的疑惑也终于有了答桉。
果然和泰伦斯有关,或者说和泰伦斯来自的那块大陆有关。
沉老爷子是庶子,虽然当时沉家没有嫡子支撑门面,只有几个庶子相争,但沉老爷子属于格外不受宠的那个,大抵是因为他的母亲原本是嫡母身边的侍女,被父亲收用了以后,不过是短短几个夜晚的宠爱而已,居然生下了夫人眼红了一辈子的男胎。
年幼时受到虐待,长大了虽然没什么打骂,却也被人漠视不已,更别提为了让自己不好受,嫡母特以为自己寻了一门“好”亲事,妻子整日里疑神疑鬼,搅和得整个家里都不安宁。
为了躲开这糟心的家庭,沉老爷子在看了一本游记以后决定出海散心,那天船上只有他和一位小童。
可就有这么巧,那天刚好碰上了海上风暴,狂风大作,一叶木质小船又如何能抵挡得住狂暴的海上飓风呢?风暴将船远远的吹离了岸边,吹到了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