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夫人愤怒的眼睛里,怒火几乎要更上一层楼,她扯着嗓子:“你叫谁大婶!唐家小姐居然如此不懂规矩!见了三品命妇也不行礼吗?”
唐云云挑眉浅笑,故作疑问道:“哦,不知是京城中哪位大人的夫人?”
燕夫人彷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趾高气扬的昂起头,目光睥睨:“燕府大夫人。”好似这是什么很了不起的身份。
“原来是燕府大夫人。”唐云云踩着脚踏从马车上下来,在燕夫人的面前站定,环看了一周凑热闹的民众们,不错,这位燕夫人连观众都给她找好了,这场戏又如何能不演下去呢?
听到唐云云叫她,燕夫人更觉得意,哼,就这么个在山野长大的疯女人居然还敢和她女儿抢未婚夫,真是不要命了!看她今日如何让这个小贱人丢光脸面!
当然,说这种话的燕夫人显然忘了,二十年前他们燕家也不过是山野长大的平民。
唐云云一抬手,跟在马车后的侍女就机灵的上前来扶住她。
她原本是没有贴身侍女的,摄政王妃觉得总是让侍卫跟着唐云云于她清誉有损,特意从王府的侍女中挑选了几个给她送过来。
看着眼前张狂愚蠢的妇人,唐云云微微仰起头,高声道:“来人,燕府大夫人以下犯上,掌嘴二十,以儆效尤。”
立时便有两个侍卫冲上前来,想要扣住燕夫人,然而她带来的十来个健壮家仆也不是摆设,连忙撸起袖子,凶神恶煞地对上了唐府的侍卫。
一时间,清净的府门口乱得如同菜市场般吵闹,尘土飞扬,让不少围在旁边看热闹的民众吃了一嘴灰尘。
唐府的侍卫乃是大内派来的,不消半刻钟,这场战斗就以燕家家仆的落败收场,十来个人被揍的鼻青脸肿,反扣在地,狼狈至极。
原本燕家的侍卫们身手也很是不错,他们又重金悬赏了不少武林高手收为己用,对上两年前的燕夫人,唐府侍卫未必能如此轻易地胜利。
可如今的燕夫人即失了夫君敬重,女儿又不得宠,更没有强有力的母家,在燕府恐怕连十来个侍卫也支使不动了,只能带上几个吓人但武力稍差的家仆,自然不是对手。
处理了这些杂碎,侍卫们很轻易地就把吓得瘫软在地的燕夫人反手扣住,唐云云身边的侍女走上前去,高高地举起手,神色冷漠,眼看一巴掌就要落下去。
吓呆了的燕夫人这才反应过来,拼命的挣扎着禁锢,撕心裂肺地大喊:“小贱人你敢动我!我可是朝廷命妇!打了我你要下大牢的!”
侍女的动作不停,手掌落下,啪得一声,清脆悦耳,这一巴掌毫不留情,燕夫人脸上迅速充血红肿起来。
围观的众人顿时发出一阵惊呼,倒吸冷气的声音不绝于耳,显然很是惊讶于唐云云敢于当面掌掴朝廷官员的夫人。
自然也有人打抱不平:“唐小姐未免太过狠毒了!这位夫人言说你们家酒楼把她的女儿吃出病了,你不先询问清楚,反而上来就打人,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唐记酒楼就是如此的待客之道吗?客人吃出了事就直接打上门去?”
这话顿时引得人群中爆发更加热烈的议论声,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谴责唐云云的。
听到唐云云被骂的狗血淋头,狠狠挨了一巴掌的燕夫人才觉心头恨意稍有缓解,只是这村姑居然敢当众羞辱于她!今日必定要她好看!
这些个污言秽语唐云云根本就不进耳,但她也不是平白乐意被议论的。
女孩可爱的脸上显现出点点笑意,一双深邃的眼睛却让人有些望而生畏。
“我打她自然有我的道理,和她说的什么酒楼可没关系。燕夫人,你口口声声说我无礼,你是官宦人家的三品命妇,我要向你行礼才是,是不是?”
燕夫人对唐云云的这番废话感到颇为不耐烦,但这并不妨碍她看笑话,因此冷哼一声,恶狠狠道:“这是自然!京城是全天下最有礼数之地,一个无礼的卑贱之人,是不配活在这里的。”
“好一个卑贱无礼之人,我打你就是因为你卑贱,无礼。”
唐云云拢了拢头上的一支御赐的红宝牡丹金钗,“我是圣上亲封的正二品仪云县主,论品级我在你之上,论尊贵我算是半个皇室中人,是陛下认可的义妹。燕夫人见了我非但不行礼,却斥责辱骂于我,这就是你们燕家的礼数?那恕我真的不敢恭维了。”
燕夫人入京不过二十载,又没有京中百年大族的礼仪沉淀,京中的贵夫人们遇见了燕家人又多有忌惮,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轻易不会议论彼此品级高低,那礼仪问题去挑燕家的刺,因此这么些年了,燕夫人对很多规矩都是一知半解。
又恰好无论是先帝的兄弟姐妹,还是当今圣上的兄弟姐妹,皇室中鲜少有女子,唯有先帝留下了一位庆云长公主,而长公主的尊贵又是不言而喻的。
以致这么些年了,燕夫人居然不知所谓县主的品级为正二品,可笑她居然还拿着三品命妇的身份逼迫唐云云给自己行礼。
“你、你!”燕夫人一时语节,围观群众们听了后嘴里的风向又变了,一边倒地谴责燕夫人不知尊卑。
唐云云澹澹道:“继续掌嘴,让这位夫人明白,京城乃是最有礼数之地,容不得无礼的卑贱之人。”
燕夫人的话,如今被唐云云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王府侍女的手力非同小可,一声声的皮挨肉的声音,听得唐云云不由得同情起了后宫里的那位燕太后。
没进京之前,她还以为燕家是什么厉害的官宦人家呢,可如今进凑看去,不过是一群草包罢了。
除了武力威胁和草履虫都能想明白的阴谋诡计,这群燕家人简直一无是处,偏偏又一个比一个贪婪,一个比一个狭隘,若是她有这么一群拖后腿的猪队友,早就被气死了。
可燕太后还是把握了几年的朝政,可见不是个好相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