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谁派你们来的。”路亦之微眯着眼问道。

黑衣人语气没什么起伏地回答：“没有人指使，是我们自己要来的。”

路亦之英厉的眉头皱起，怀疑了一下使用了吐真术的人是否还有可能撒谎，想起这伙人在刺杀前喊的那句话，勉强按下了自己略带焦躁的心情：“你们是谁的人？又要为谁报仇？”

“我们是沉山重沉大人培养的杀手。沉大人被问斩了，我们来替他报仇。”

原来如此，路亦之冷笑一声，变出两根绳子将这伙人打晕后捆了起来，看向已经面色黑如锅底的唐云云，“你打算怎么办？”

唐云云勉强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嘴角：“看来还真的得回一趟京城了。”念在沉家大多数人不知道真相，当初桉件审理的时候便只处理了沉山重和沉老爷子，并几个知道沉家秘辛的核心子侄辈们，如今看来却是太过于轻纵了。

“光凭私自在京城中豢养杀手这一条，就足以让整个沉家和燕家一样，满门抄斩。”

想到还要回去审问这群人，路亦之抹除了他们被自己悬停在半空中的那段记忆，毕竟这里的人心里都很脆弱，万一把他当成了妖怪，他是没什么所谓，却很可能会连累和他走得近的唐家兄妹们。

唐云云风风火火地来了江南，又风风火火地回去了。

尽管为了不弄出太大动静，唐云云是悄悄回京的，可仅凭那天城门口聚集着唐云洲，摄政王，周之骏这三位大神的场面，京城中只要是有些脑子的人家都能猜出来——城门口有要事要发生。

驾着马车打算悄悄进城的唐云云，看到了城门口聚集着的乌央乌央的人群：“……”

马车在三人面前停了下来，从马车上先行下来一个面冠如玉的俊美公子，他在拱手冲三人行了个没什么诚意的礼后就撑着手臂等着扶马车里的另一人下车。

许久不在京城露面的唐云云就这样掀开车帘走了出来，扶着路亦之的胳膊跳下车站定：“见过王爷千岁，见过周大人。”

唐云云朝马车后面指了指，众人这才看见原来马车后面还有东西，只不过不是行路时用的行李，而是两列被绑着手的黑衣人。

他们身上的夜行衣已经变得灰扑扑的，曾经冷酷狠厉的脸上也再瞧不见半分意气风发，反而满是行旅之人的疲倦，眼眶里满是红血丝，似乎已经有许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嘴唇干裂，发型凌乱，邋里邋遢。

如果不是唐云云一早就寄了信过来向京中说明情况，他们还真没办法相信，这样形同枯藁的两队人会是沉家精心培养的杀手锏。

“沉家人在京城中培养杀手，其心可诛。”

摄政王招招手，身后的侍卫便出列，将马车后的两列人带了过来。

“县主辛苦，这些人就交给大理寺与刑部主审了，本王会作为主审官坐镇此桉，必定给县主一个交代。”

唐云云屈身行礼：“王爷辛苦。”

重新回到唐府，一草一木还是那么可爱，唐云云喝着一杯西瓜汁，惬意地躺在摇椅上乘凉。

路亦之却在一旁抱臂而站，冷眼看着唐云云：“你倒是心大，被刺杀了一点后怕都没有。”

唐云云僵直了摇晃的脚，讪笑着抬头去看生闷气的猫，顺毛道：“这不是因为有你在嘛。只要你在我身边，刺杀这种小事就完全不用担心了呀，毕竟我家猫这么厉害，对吧？”

被上来就是一通夸砸的晕头转向，路亦之傲娇地颔首：“还是要自己注意一点的。”

这猫还是这么好哄，唐云云不由得暗笑。

其实这次刺杀她也是有些怕的，现在想起来那些杀手拿着银光闪闪的锐器朝自己冲过来的场景，唐云云还是会做噩梦。

可几乎每次梦里，最终都会有一个天降神兵一样的男人拯救她。

唐云云自己也有些诧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于她来说，路亦之不再只是一只猫和一个粗壮的金手指，而是一个能够给她安全感、让她感到安心和依赖的存在了呢？

还不等她想明白这些，傲娇的猫大爷就别别扭扭地牵上了她的手，宽厚的手掌将唐云云的手完全包裹住，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不过须臾就又从包裹住变成十指紧扣，带着缱绻的情意。

“空间里还有那么多灵草，说不定你要给我种上一辈子灵草的。”

让猫开口说情话不如逼他这辈子不吃鱼，唐云云暗自好笑，却愈发起了逗弄的心思。

唐云云微微歪着头，目光澄澈，一幅认真思索的模样：“可是我种灵草很快的，要是从现在开始每天种，到点就收，十几年也就差不多能种完了。”

末了又补上一句：“到时候你就能自由了，修炼完成，回去你自己的家乡。我也能继续逍遥山水。”

路亦之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大了双眼，手将唐云云的手握得更紧。

这个人类！这个人类是不想要和他一直在一起吗？

勉强稳定住心神，路亦之又道：“不必那么拼命，想起来的时候种一种就可以了。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只要你种不完灵草，按照契约，我就需要一直维持你的寿命，直到灵草种完为止。”

路亦之故作无所谓地咳嗽了两声：“只要你灵草种的慢点，就能长生不老了。”族里人都说最能够吸引人类的就是寿命了，现在他能给唐云云无穷无尽的生命，她应该就会愿意一直和他在一起的吧。

唐云云狠狠被震惊到了，原来云猫族还有这种逆天的功能。

但为了继续逗猫大业，唐云云不甚在意地点头：“可是活这么久又有什么意思呢？如果家人、朋友都离我远去，长生不老真的会很幸福吗？”

路亦之有些着急了：“可是他们不是你真正的家人！”

看到路亦之焦急的情态，唐云云调皮一笑，反握住宽厚有力的大手：“只要你说一句，你心悦我，我就答应永远和你在一起。”

路亦之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她活泼可爱，陪自己度过了这些原本无聊的岁月，如同突然闯入丛林的兔子，让人心动不已。

他忽然就笑了，像春日暖阳。

“我心悦你，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