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一，我心里清楚，他始终是你的主子，而我不是。【】”乾木木将脸撇到一边，躲闪了冥一投过来的目光，冥一愣了愣，最后没再说话。

一时间屋里静默了许多，最后乾木木发呆着，回神的时候，冥一已经没了身影，不过她也知道以冥一的武功，要一下子敛去气息消失，还是很难让自己发现的。

“一路回来也很辛苦，先用些膳食休息一下吧。”屋里的门被敲响，乾木木应了声门被推开了，是钟离落身后跟着几个丫鬟，手里端着吃食，乾木木挑了挑眉没有说话，算是应了下来，钟离落看她的样子，也没多说什么，嘴里的疑问都抵了下去，转身挥手带着一众丫鬟退出了房间。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乾木木推开了门，路遇了个下人让他带自己过去钟离落那里，钟离落此刻却是坐在凉亭里，对于这样的天气傍晚时分还待在凉亭处的钟离落，乾木木有些不理解，紧了紧身上的皮毛披风，走上前几步踏上梯阶。

“来了？休息的可还好？”钟离落面前摆着几盘小点心，还有一壶酒和两个酒杯，看样子明摆着是等着自己的，乾木木默不作声的点头坐在她对面，即使穿的还算厚实，但乾木木依然在接触石凳的时候，冰凉入骨的温度还是让她不舒服的皱了下眉头。

“暖暖身子。”钟离落比冥若凡细心很多，自然也注意到乾木木的表情，倒了杯酒水推到乾木木面前，示意她喝下。

“特意在此处等我？”乾木木端起酒杯轻抿一下，浓郁甘醇的酒香充斥鼻息，瞬间一仰头，一杯酒进肚，酒液所过之处温暖灼热，身子一下子暖了起来，倒真是佳酿。

“是也不是。”钟离落又为她斟上一杯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端起来凑在鼻尖，嘴角细细的品着，温和一笑回应着乾木木的话。

“既然我已经在你府中，有些事……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有话不妨直说，躲躲闪闪起来倒是不好。”乾木木看着钟离落的脸，认真的说着，手放在身前，不断的相互搓揉着，听到乾木木的话，钟离落动作一顿，随即仰头一口咽下满杯酒水，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既然已经开门见山起来，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钟离落知道乾木木是个爽快的人，此刻也没有拖拉，直接问起了心中的疑惑，当然他相信这也是冥若凡想要知道的事情。

“如你所见，本就没什么问题，一切不过是药物使然。”乾木木摊了摊手，表情一派轻松自然，倒是钟离落满肚子的话，被她噎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那你为何要如此做事？”钟离落有些好奇疑惑的看着乾木木，等待着她的答案。

“没有为何，只是累了，想离开了。”乾木木的表情不变，淡定从容，拿起那杯酒浅尝即止，她并不是千杯不醉的身体，虽然酒量还行，但过去并没有太多的机会喝酒，如今这酒水纯度浓烈，怕是几杯下肚就会有些醉意了。

“原来如此。”钟离落在乾木木说话的时候一直注视着她的脸庞希望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但让他失望的是，乾木木的表情自始至终没有变过。

“不知还有其他事没有，若是没有，我便要说我的事情了。”乾木木嗯了一声轻轻颔首，样子格外自然，倒是让钟离落有些刮目相看了，或许乾木木对于冥若凡还有情，但这情怕也在冥若凡不断的无情伤害中学会了掩藏抵抑，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这个女子在不知不觉中不断成长着，如今的不骄不躁比之前几个月来看更甚有之，倒是让人有些感慨了。

“此番回来，你住在我府上，但五日后我便要奉命出征，如此……”钟离落话语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乾木木抬头看着他，表情有些变化，但是看上去很是微妙。

“我要说的也是这件事，既然入住你府中，总不能像个废人一样的住着，我如今倒是只有这一身医术拿得出手，若是不嫌弃……我便随将军去那战场上，尽些绵薄之力。”乾木木认真的说着，然而她话音刚落，本来温风和煦笑着的钟离落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虽然之前冥若凡也是如此意思，但是这话由乾木木提出来怎么也让他心里有些芥蒂，毕竟……她现在还是他们的怀疑对象，就像冥若凡说的，一切都太巧合了。

“只是……这自古以来，军营中的女子是不得入内的。”钟离落借口说着话，并没有一下子答应，毕竟如果乾木木刚提出自己就应下，那事情就更显蹊跷了。

“无妨，我装扮成男子便是，实不相瞒将军，自小我便有去战场上的想法，尤其……将军这次还是去北国边境征战吧？”乾木木眼珠转动，眸子莹润的看着钟离落，倒是让钟离落有些不自在的撇开脸，仿佛自己刚刚的一切想法都写在脸上被她窥探去了一般。

“正是。”不知道乾木木这话里有什么玄机，不过钟离落抵下好奇应了一句，果然应声之后，便见她一直没有多少表情的脸庞顿时笑靥展开。

“如此甚好，我的身世似乎和那北国边关有些关系，正要前去打探的，不想在迷踪树林那里歇脚的时候，被冥一寻到了踪迹。”乾木木此刻的话倒是让钟离落一震，眼神游离在她的脸庞上似乎在确定她的话是真是假，不过许久也没有看出什么，最后只能无奈放弃。

如此，倒是和冥若凡的提议不谋而合了，就算此番她不提，也总是要找机会带上她的。

“既然如此，那便做好准备吧，五日后便出发北国边境了。”钟离落点点头算是应下了，乾木木看着他站起身离去的背影，动了动嘴角，随即扯出一抹略带嘲讽的弧度，他的戒备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是还是被自己察觉出来了，是因为什么呢？因为自己主动提出和他去边关？还是说因为自己离开的方式？又或者……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乾木木墨黑眸子在眼眶中不住的转动，最后一股冷风吹过，受不住凉意，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喉管到腹部微微发热，站起身搓了搓手走向自己临时住的房间。

既然话语已经脱口而出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回到房间之后，乾木木因为睡了一个下午，此刻倒是了无睡意，晚膳也是独自在房间食用的，倒是有时间琢磨下到时候需要用到的草药，毕竟她是打着一个大夫的名义跟随的，拿起桌上的纸笔开始列出需要物品的清单。

“她这样说的？”夜晚，钟离落再一次来到冥王府，在书房中将今天傍晚时和乾木木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说给冥若凡听。

“嗯。”钟离落点点头，对于乾木木要去边关的原因，总觉得有些不妥，但也说不出来，毕竟她就算跟自己去了，也接触不到什么机密的事情，到时候她一个大夫的身份，也没有什么帮助，只是……有些奇怪，钟离落皱着眉头，冥若凡也沉默着，手指敲击着桌案，规律而沉闷的响声在空旷的书房里响起。

“算了，随她吧，不管怎么说，这段时间一定不能让她出现在京城，到了那边我会让冥一跟在她身边监视的，你也不用太过分心。”沉默许久，冥若凡摇了摇头，看样子他也是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嗯，我知道。”钟离落点点头，他知道冥若凡那句这段时间不能让她在京城是什么意思，这怕是在确定乾木木是否真的很那伙人有关系吧？

“白绾音的尸检，还没有答案吗？”钟离落想到前几天失败的事情，不由得有些挫败。

“冥二还在研究，据说应该是西域的药物，总结之前所说的音蛊，还有……几年前的寒毒，大致可以肯定这些人是西域那边的，就算不是北国主导，却也和北日铮怕是脱不了干系。”冥若凡回应着钟离落的话，钟离落点点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件事虽然皇上说是不急，但是他和冥若凡却是心里没法舒坦的，一日不找出那幕后的势力，一日心里就不能安宁下来。

“我先回去了，明日再过来。”钟离落看了看天色，夜幕下竟然一颗星星也没有，天空依旧阴霾，让人提不起心情，冥若凡点了点头，钟离落便走出了房间，而冥若凡随后也出了书房，只是去了乾木木之前入住的房间，这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想到这里冥若凡冷漠的脸上竟然浮出一抹笑意，似是自嘲，没想到短短的三个月时间相处，短短的十几天失踪，竟然让他也养成了不想承认的习惯，他绝对不想承认……他心里已经有了那个身影，固执，坚定，却有些决绝的身影。

日子不缓不慢的过着，第二天乾木木将手中的清单递交给钟离落示意让他准备这些东西，自己怀里的银票乾木木倒是一点都没有要动的打算，反正她的名义是跟随钟离落身边的大夫，到时候清单上的东西还不是要给他手下的将士用，乾木木给的心安理得，而且钟离落一个偌大的将军府相比起她那几张银票来说，倒是阔绰许多。

那日，天依旧灰蒙蒙，乌云遮日，阳光显得格外暗沉，乾木木一身男装，骑马跟随在将士中，身影显得略微单薄，那一日皇上和文武百官都来送行，乾木木自从嫁进冥王府之后倒是没见过皇上几面，此刻见到也没机会说话，想到身上的休书，看向皇上的眼光也颇为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