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宾客,各各眼神游离在一旁端坐表情木然的乾木木和红盖头身影的白绾音,这一次还是乾木木头一次见冥若凡穿着大红色喜服的样子,格外的魅惑人心。【】
那一天又下了一场秋雨,十一月份的天,已经格外的冷,乾木木穿着单衣站在院子里,听着走过的丫鬟下人小声议论着,口舌在这群人中从来是不缺的,乾木木站在窗前,即使是不开窗依然能想到那边的热闹,大红嫁衣,洞房花烛春宵夜,乾木木闭了闭眼睛,这一次终究是无力了……
“乾木木?”屋里突然出现另一个人的声音,乾木木抬头便看到房梁上下来一个男子,是言苍锋。
“你怎么来了?”乾木木在窗边听了听声音,之后又把门闩了起来才坐在椅子上问着。
“冥王纳侧妃,整个京城传的沸沸扬扬,我自然也听说了。”言苍锋这一次不是黑衣出行,也没有蒙着面,一身青色长衫,看起来极为儒雅,英挺俊秀的容貌配上这身倒是让人耳目一新。
“来安慰我?看我笑话?”乾木木听到言苍锋的话,突兀的轻笑一声,这一声笑意停下言苍锋耳里是极其不舒服的。
“我记得一开始,你就说过要离开……那么现在呢?”言苍锋问着,乾木木愣了愣,见他面色平静,乾木木眼眸暗了下来。
“还有些事要处理,处理好了,我自会离开。”乾木木手指敲击着桌案,想着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坚持到什么地步,其实现在已经联系上老乞了,离开或者不离开,都是看自己,只是她舍不得让冥若凡还受着那寒毒之苦,况且自己之前也是应了他的,能做到的,自然要做到才是。
“你的记忆是从几岁开始的?”言苍锋也没有强制的说什么,听到乾木木的话,只是轻轻应了一声,随即自己坐在一把椅子上,目光在乾木木身上游离,最后还是在乾木木那无懈可击的微笑中败下阵来。
“嗯?十岁以后,你呢?”乾木木可以肯定言苍锋是和自己有关系的,这个天下最能说明关系的不就是血缘么,他们两个血缘如此诡异特殊,分明就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尤其是小时候的经历居然也有那么一点相似,怪不得自己见他第一面就莫名的觉得熟悉。
“我是十二岁。”言苍锋眸光闪烁看着乾木木,乾木木知道上次他离开后,一定是去找寻着答案去了,不过……应该是没获得什么有用的消息。
“有个人告诉我,身世的问题,不需要太过于追究,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我知道,言苍锋,不管如何……我们都有可能是亲人,不是吗?”乾木木微笑着看着言苍锋,这个时候那个无情的人怕是早已拥美人入怀了吧,而自己好在还有一个连是什么样的亲人都不知道的人陪着,这样也好,真的很好,至少这样的夜晚不是她一个人独守此处,这就足够了。
“是啊,我们的血液……那么相似。”言苍锋点点头,之后便不再言语,就这样静静的陪着乾木木坐着,半刻钟,一刻钟,直到杯中茶早已冰凉入骨。
“谢谢你今天过来看我。”乾木木叹息了一口气,打破了室内的安静。
“不,我不是来看你,只是本来有些问题想要问你的,只是……该知道的到时候会让我们知道的吧。”言苍锋听到她的话一愣,随即微微摇头苦笑,看来身世的问题也让他纠结了很久。
“你那里……有假死药么?”乾木木看了言苍锋一会,自己这里有药材,但是最近因为自己身体原因,只要一进药房,冥二就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生怕自己再有什么闪失,出了药房,身后便是冥一,两人一来一往的,自己根本没时间准备需要的药草,不知道会不会用到,但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三日后,我会给你送来。”言苍锋听到她的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应了下来,乾木木点点头,对于他,自己只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们之间的血液牵绊,其余的一概不了解,不过这也够了,这个世界上他们的血液如此诡异,没有人能比他们之间更有那种默契,心心相惜的感觉了。
“谢谢。”乾木木再一次说了感谢的话,真诚实意,就是因为真诚实意所以言苍锋的眼里才会有些心疼。
“别这样,或许……你该叫我一声哥哥。”言苍锋说过话之后,没等乾木木回答便动身离开,房间中又恢复了一个人的气息,乾木木看着房梁,一时失神……
“或许,我是该叫你一声哥哥。”乾木木轻声说着,手捂着眼睛,一点点透明的液体从指缝间流出,从自己有记忆开始,似乎只有遇到冥若凡之后才学会流眼泪的,动了心,痛了心,乾木木静坐在床边,一点睡意都没有。
翌日,按照礼数侧妃要给正妃敬茶,结果乾木木被夏臻通知要在前厅等候新人奉茶的早上,一个人就那样静坐了半个时辰,才见白绾音依偎在冥若凡的怀中,姗姗来迟,白皙的脖颈不带一丝掩饰,暗红青紫的痕迹映入眼中,刺痛了眼球却没能唤起早已麻木的心。
“绾音来迟,望姐姐见谅,实在是身子……太累了。”白绾音状似娇羞的说着,脸上一副小女儿家的红晕,乾木木也只是从容淡定的微笑着,看着旁人递给白绾音一杯热茶示意她敬过来。
“无妨,绾音也是伺候王爷,辛苦了。”场面话,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说,乾木木知道自己对冥若凡的用情,已经深入骨髓,但并不是一定要犯贱的在这里任由他随时和别人秀恩爱来嘲笑自己的动心是多么愚蠢的行为,所以当昨夜一夜未曾合眼,在当初联系老乞的时候,就已经下了决定,在这里不过是看看自己能承受多大的痛苦,看看自己对冥若凡的情,能让无情的他挥霍多少,当挥霍到无可挽回的地步的时候,自己便会彻底死心。
“王妃姐姐请喝茶,日后在这府中,绾音若是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还望姐姐多多扶照才是。”白绾音恭敬的将茶杯举过头顶递到乾木木面前,恭敬虚伪的话,已经不能让乾木木淡定的表情有什么反应了,然后下一刻却还是让她忍不住挑眉。
滚烫的热茶,就这样直接在自己伸手接茶的时候跌落下来,热茶水渍带着碎瓷屑就这样溅在自己的腿上和白绾音的身上,刚一抬头对就对上冥若凡将白绾音护在怀里的样子,乾木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刚刚那样的事情,明眼人都知道是白绾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然,周围的下人却只是低着头,没人出声,乾木木站起身淡定的扫过膝盖上的瓷屑渣。
“绾音,日后这府里可要尽心伺候王爷。”既然是让人认为她的错,那就是她的错,冥若凡那副姿态分明是护着白绾音的,自己能说什么?这个时候她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在众下人不敢抬头,白绾音委屈通红眼眶,冥若凡冷着脸眸子锐利的盯着自己的时候,乾木木淡定的朝外走去。
“王爷,若是觉得臣妾错了,那臣妾……等着您的休书。”乾木木在与冥若凡擦肩而过的时候,声音很轻很柔的说着,仿佛在告诉冥若凡天冷了要加件衣一般的语气,冥若凡拥着白绾音的身子一僵,侧头看向乾木木,然而这一次乾木木的样子竟然让他有些慌乱,只因为在她的眼里什么也没有看到,就是因为什么也找不到才会慌乱。
“夏臻。”冥若凡看着那道果断走出门外的身影,她似乎又瘦了。
“王爷。”夏臻赶忙低着头从一旁走了出来,正妃和新婚侧妃过招,分明是正妃占了下风,没想到王爷纵容绾音侧妃已经到如此地步了,刚刚的事情,分明是侧妃故意的。
“乾木木因妒忌为难侧妃,现责罚在西苑思过三日,不准许任何人进出,不许送任何吃食饮水。”冥若凡冷着脸吩咐着,一旁的白绾音红着眼眶,在一旁假意的求着情,冥若凡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回应。
没人知道冥若凡现在心里有多不好受,尽管他不想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乾木木在自己心里的位置越来越重,甚至今天这一切对自己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自己到最后竟然不忍心将那休离的话语说出口,冥若凡闭了闭眼睛,清冷的眸子再睁开时没有一丝情绪。
“王妃……”冥二站在西苑门口,看着乾木木一步步走进去,终于忍不住呼唤一声,乾木木停住脚步,转过头。
“冥二,寒毒解药的事情,还要劳烦你了,过几天我会尽快找出我血液保存的方法,日后跟在王爷身边……对他也好有些帮助。”乾木木回头微笑着,清秀的脸庞上,竟然满是沧桑。
“王妃?”这是何意?冥二有些疑惑的看着乾木木,乾木木却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过身望着东方。
“冥二,没有任何人的耐心是永远用不完的,没有任何人的心是永远不会痛的。”耐心磨灭到无法再生出,心痛到麻木的时候,就是要远离的时候了,乾木木不曾后悔对冥若凡动心,因为那样的一个人,那么优秀尊贵的人,是自己永远望尘莫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