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黄昏，白陵却仍能感受那份凄凉。

为民众开智向来不是一个一帆风顺的过程，他可以感受神武心中那份悔恨，一份想要流尽眼泪的后悔。

气氛有些压抑，白陵不愿在这么坐着，想这些让人悲伤的事情，即便或许发生过。

“我要走了。出于礼貌还是十分感谢你给出的答案。至少我明确了我的存在。尽管和你给出的前因看来像是瞎话，至少有点道理。谢谢你的座椅。”白陵拿过刀，说了一通心烦意乱的离开了。

神武恍如未知，这个老人可能随时都会死掉。

走后白陵才想起来自己还有好多问题没有得到答案，但也懒的在回去，至少他已经清楚了一部分，只有一部分。而另一部分则在祭师那里，两份结合之后，也许白陵才会清楚自己该何去何从。

回到王朝，里面已然欢声笑语。

看到白陵进来，顿时鸦雀无声。

白陵一言未发，坐在苍古一旁的空位上，一连饮下三杯烈酒，着实辣的浑身燥热。

“盘谷，你说过你的神打开了那扇石门，里面有什么？”放下酒杯，白陵突然问道。

盘谷愣神，茫然摇头。

白陵更是烦躁，又饮下几杯烈酒。

“说吧，有什么就问。这里的人加起来都有千把岁了，什么没见过。”苍古就像个智者一样，笑着引导着白陵。

而白陵，则满脸通红有些压抑的问道：“爱情。你们懂爱情吗？你们会为了一个女……一份爱情去轮回吗？什么都不做，只为了找到所谓的爱人长相厮守。你们会这么做吗？”

众人张望四顾，爱情？战斗倒是懂得不少，爱情是个什么？在曾经的年代，似乎战争就是主题，也许有个老婆，相夫教子格外贤惠的老婆，但是淡如流水的生活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去再来一次的。

这种东西有一次不够吗？就算没有，看到身边人这样平静的一成不变的结婚生活，也没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这个……并不是太懂。不过我觉得没这个必要吧？我主只准我们找一个媳妇，也就是个王八对绿豆的结果。生活也就那样，值得回忆。但是没必要再来一次。”鬼柳猴见冷场不断，不由率先出口。

这一出口自是引得老朋友们一阵哄笑，气氛渐热。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爱情值得怀念，但是重来，没这个必要。”苍古同样乐呵呵的回答。

“不过，如果说是鱼离不开水这中必然的话。那就不一样了。”说话这人也是儒雅之士，换上一身锦衣的他颇有气质。锦貂，绍白。自是其主为其起的名字。

“人和人哪有什么鱼和水。”丑牛怒瞪一眼，似乎在训斥绍白瞎说话。

对此，绍白无奈一笑，合上纸扇一点脑门道：“刚才娃娃说的是长相厮守，清楚吗？比如说。”

绍白站起身来，拿走丑牛才抓到盘里的肉道：“我拿走你到手的肉。你是不是很想要回来？”

丑牛茫然摇头，一脸鄙夷道：“我不好再拿一块？去去去，要吃自己去吃。尽捡别人的！好吃还是怎么的！”

“哈哈哈哈。”

众人哄笑之中，绍白无奈摇头只好放弃什么比如：“得到未曾体会，这才是重点。你与爱人经历千百磨难眼看修成正果，突然爱人身死或是消失，难道你不想再续前缘？”

“我可不觉得！为主一统天下，教化万千才是首要任务！”猛汉张斐朗声喝到。

“这就关系到人的价值观了。”绍白落座。

苍古看向低头沉思的白陵轻声道：“在想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对吗？”

白陵抬头，望向苍古似乎在希望他给点帮助。

苍古一笑，端起酒杯道：“你很聪明，懂得人心，颇有慧根。无论什么事情对你来说都是手到擒来。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世上鲜少有什么事对你来说有挑战性，因此你有些懒散。当然只是很小的缺点。”

“你想问爱情，不难看出你根本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东西。总是一个人的你自然是体会不到两个人的爱情，或许你有中意的女子，或许没有。你渴望爱情，因为不懂。你想体会，因为你想了解。但是这种东西不是两个人在一起就是爱情。”

说着，白陵想起了曾经对洛雨说起的话。那，算不得爱情，甚至算不得喜欢，只是因为记忆在引导自己去续缘。白陵有些愧疚。

“看来你曾经有过中意的女子。”白陵的神情苍古自然看在眼里：“你的目光躲闪，说明你并不是喜欢那个女子，可能有某些原因，你只是想追求她，和她在一块。”

“爱情是一个过程，你要渴望这个过程，才算是一段爱情的开始。不离不弃，长相厮守。这是对爱情的坚守。最后到了死亡也不分开，这才是爱情，一段爱情，只有从头到尾才算是爱情。不然，只是一段感情。”

“你这么了解？”白陵诧异。

“不算了解，只是活的久了对某些事情看得透彻了。这人老人了没事干就喜欢嚼字。”说着，苍古乐呵呵的嚼了块鱼肉。

“你刚才这么说，我都有些害怕了。”白陵有些轻松起来了，苍古确实为其解惑不少，剩下的就要看自己了。

“害怕是正常的。毕竟是一个人的余生，要和另一个人一起度过。我也很难想像他们的神对爱情的执着。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爱情这样美好的东西，即便深入轮回也要得到的人，一定不会是什么坏人。”

“我像是个坏人吗？”此刻的白陵才像个孩子一样，小心翼翼的询问着长辈的意见。

苍古大笑，亲切的抚着白陵的头道：“你是个好人。”

“谢谢。”白陵的声音，声若细纹。

“来。热闹点。以后就要在牢城常住了！不好好努力练武的话，可不是祭师的对手。”苍古笑道：“毕竟，好人可不长命。”

“我的命，不是那么好夺的！”白陵又恢复了以往的霸气。

“这才是你！”苍古起身，端起酒杯朗声道。

“各位老朋友，往后这个孩子就要托付给你们了！老头我，命数已尽了，关你们三十多年的罪过，终究要救赎了！来！喝！”苍古笑的格外的开朗，端起大酒盏猛地灌入口中。

二十一人迟钝了一下，猛然起身端起酒杯，异口同声。

“喝！！”

苍古放下了酒杯，挺直的身躯也缓缓佝偻。

“毕竟，最后我还是看到了这一幕。够了，已经够了。”

苍古看着众人欢畅的景象，安详的闭上了眼。

终究还是到了尽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