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两不愿意进去也就算了,怎么连我都拦啊!我是个姑娘哎!你们怕什么?难不成我会被那群姑娘吃了吗?!”
盛岸倾回到将军府还有些愤愤不平,都都囔囔的发泄自己的不满。
林寒奕充耳不闻,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盯着盛岸倾看,直将人看的声音越来越小,面色才缓和了一些。
“大小姐身份尊贵,还是不要进那种地方了吧。”
顾延修原本一直没有说话,现在看盛岸倾低着头不吭声了,这才温声劝说。
盛岸倾其实心里也知道这两个男人的想法,到底是为了她好,抿了抿唇,还是点了点头。
“哎呀我知道啦,你们怎么回事儿!搞得我这个大小姐一点儿面子都没有耶!”
说完,她便伸手推了推二人,一边推一边道:“好了好了,你们快回去吧!我要去找我阿娘去了。”
顾延修在将军府一直有属于自己的小院子,林寒奕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也分配了一个小院子,虽然不大,不过比起之前废旧的茅草屋来说,已经是好上不得了了。
他和盛岸倾道别后,一个人回到自己的住处,站在门口,林寒奕并没有进去,而是微微抬头,打量起这一处小小的院落。
虽然他拒绝了盛岸倾要为他拨过来几个下人的想法,可这小院子里还是有好好几间屋子,此刻都空着没人住,偌大将军府,也不缺这么一小块地儿。
可这么一小片地方,已经是现在的他的全部了。
林寒奕想着想着,脑海中便跳出了盛岸倾那张巧笑嫣然的脸。
大小姐何等尊贵之躯,不说大将军盛高峰是她阿爹,柳太尉嫡女柳怡是她阿娘,就连当今圣上,也因为和盛高峰关系甚好,认了她做干女儿。
哪怕盛岸倾除了将军府,去了宫里,旁人也要尊称她一句公主的。
这样一个人,他就算心中升起了那么一丝隐秘的欢喜,又怎么可能说出口呢?
林寒奕慢吞吞的走进房间,他坐在桌旁,从怀中掏出一只木簪,盯着发起呆来。
他其实看见了顾延修买下的那只玉簪,那才是大小姐真正喜欢的那一支,可他怀中银子实在不多,如果买了那一支,或许就不能给大小姐买她爱吃的东西了。
因此,他只能装作没有看见,可内心却早就被自卑填满。
从天色暗澹坐到了破晓时分,林寒奕一夜未睡,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手指轻轻摩擦着那只木簪。
簪子其实很好看,虽然是木头所刻,但手艺很精巧,看起来也并不廉价。
可这不代表着它就是一个值得送出去的东西了。
良久,林寒奕将它轻轻揣进兜里,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他的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虽然他不知道能不能实现,可总要去试一试。
心中有了想要保护的人,那就不能再做一个胆小鬼。
林寒奕直奔盛高峰的书房,在门口看见守门的下人后,他微垂着头,哑着嗓子让他帮忙去通报一声。
将军府的下人看在这段时日盛岸倾的份儿上,对林寒奕也不再像以前那种态度,此刻只澹澹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小声道:“将军现在正在书房处理公务,我只能帮你问一声,能不能进去可不一定。”
有这句话,林寒奕已经很是感激了。
片刻,那下人走了出来,朝他示意让他进去。
林寒奕进去之后,一眼就看见正对着门口,坐在书桉前面,正在低头看着卷书的盛高峰。
即便是他进来了,盛高峰也没有抬头,而是直接无视了,一副不知道有人进来的样子。
林寒奕在门边站了两秒,轻轻将门带上后,他并没有选择去打扰盛高峰,而是向旁边走了几步,背着手站在一边,微垂着头安静的站定了。
站了将近半个时辰,盛高峰手中的书卷已经换了好几册,他才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抬起头来,看见林寒奕也没有露出诧异的表情,完全一副他就是知道,但就是故意让他站着的意思。
林寒奕见盛高峰看过来了,这才用疑惑的目光看过去,似乎在无声询问,他有时间了吗?
盛高峰点点头,朝林寒奕招了招手,又指了指下位的椅子。
“坐这儿吧。”
林寒奕这才抬脚走过去,不过并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在盛高峰面前,缓缓跪了下来。
他的神色很诚恳,即使当着别人的面屈膝下跪,面上也没有露出羞耻的表情。
盛高峰挑了挑眉,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怀抱在胸前,沉声问道:“你这是几个意思?”
林寒奕没有想要掩饰自己目的的意思,他诚挚的看着盛高峰,眸光微微闪烁。
“大将军,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那就说。”
盛高峰显然不喜欢说话拖拖延延,语气都重了几分。
林寒奕抿抿唇,抬头,目光殷切的看了过去。
“我听说皇上正在为匈奴想要入侵我朝北方边境一事选择合适的将军去作战,我此次前来书房叨扰大将军,正是为了此事。”
“希望大将军可以放我出府参军,报效朝廷。”
说完,林寒奕重重的给盛高峰磕了一个头。
此番作战,必定不会让盛高峰大将军出战,那么,将会是二品将军带军作战,林寒奕虽然一直在大将军府中不受什么待见,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看着阿娘去世以前带回来的那些书册,也在上面学到了不少东西。
其中包括强身健体,以及一些近战知识。
白日枯燥及夜晚无眠之时,他便会一遍又一遍练着图册上的动作。
因此,林寒奕才想到了这个办法。
他孤身一人,想要最快提升地位的方法只有这一种,即使是拿命去拼,他也不得不去。
盛高峰听到林寒奕的说辞,还惊讶了一瞬。
他想过好几种这孩子过来的目的,可能是觉得他对他太过无视,让他在府中吃了很多苦,也可能是府中有下人欺负他,克扣他的伙食住行……
可唯独没有想到,这小子居然要去参军。
这不由得让盛高峰微抬眼眸,露出兴味的神色。
他哦了一声,身子往前侵,右手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掌则拖住下巴,饶有兴致的问道:“参军?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林寒奕一听没有直接拒绝,当下就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
他自然不会说是为了喜欢之人,毕竟喜欢的那人可是面前这位大将军的独女,说出来…他怕是不要命了。
面色凛然,林寒奕义正言辞道:“身为男子,如果从来都没有出去见过世面,又有何颜面被称为男子汉大丈夫?男儿热血志在四方,我虽是母亲犯了错误所生,并不是大将军的亲生儿子,可到底也喊了大将军几年父亲,又怎么能不继承大将军的风骨?”
“大将军往日在战场上的英姿飒爽,任谁看了都会心生尊敬崇拜之意,我现在虽只是十四岁男儿,可也应当出去历练一番,寻常百姓家也有十岁出头男儿出去为我朝拼命,我从小在将军府长大,又怎么能不去拼一把呢?”
“为我朝击退匈奴,保护百姓,守卫城邦,是每一位热血男儿应做之事,并不需要害怕惶恐,因为这是一种荣耀!”
康锵有力的说出这些话,林寒奕表情越来越严谨,神色越来越严肃,虽是说给盛将军听的,可这又何尝不是他心中的想法呢?
男儿志在四方,他又怎么能接受一辈子蜗居在将军府内,吃穿用度看着旁人的接济呢?!
他要自己去打下一片天地,这样才能给喜欢的人足够的安全感。
如今不过是早了几年出去闯荡而已。
盛高峰听到林寒奕不带丝毫犹豫的说出这些话,神色不是不震惊的。
他诧异的盯着林寒奕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出一丝别的念头。
可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有的只是一腔热血!
良久,他突然大笑出声。
“哈哈哈!好!好啊,好一个男儿志在四方,好一个为朝荣耀,你有这种想法我很为你感到高兴啊!”
“如果你已经决定好了,那我自然不会拦你出府,男儿的未来的确应当由自己去打拼,流血流汗也要为自己打下一片天地!”
“不过我话可说在前头,我不会给予你任何的帮助,你要去参军,也得自己从底层一点点往上爬!”
这是自然。
林寒奕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就算盛将军没有说此句,他也不会去寻求别的帮助,参军一事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与任何人都无关,自然也应当由他自己去闯荡。
一切皆说好了,林寒奕并没有直接离去,他跪在地上,再次郑重的给盛高峰磕了一个头,看向他的目光中满是尊敬和向往。
盛高峰,这是他的目标,也是他一直以来的追求,当年那一次次化险为夷,一场场反败为胜之局,让书桉前的这位,成为了所有人心中当之无愧的大将军!
国不可一日无君,也不可少此位骁勇善战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