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阴宅内。
迈尔斯在厨房内煎制牛排,滋滋的脆响伴随着浓郁的异香,几株没有见过的奇异植物放在案板上,随后被扔入一边的炖锅,熬制酱料。短短十分钟的烹饪结束了,迈尔斯戴着隔温手套,将两盘牛排取出。餐桌边,摇摆着双腿,一只脚勾着高跟鞋,另一只将高跟鞋甩出的逢魔夜,手里抓着一只黑色的猫咪。
“餐桌上可不能玩弄宠物……”
“这家伙可不是宠物,是我的仆人之一……是吧维尔康多。”
见鬼的维尔康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要不是这只黑猫显得有些神经质,逢魔夜也想不到这念力稀薄的猫儿居然是维尔康多。
“我说,这就是你们维尔康多幻想剧团的守护神欸。”
“我们的守护神……是一只狗。”
“狗和猫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好了,祈祷然后……喂,不要擅自开始吃。”
“我不信神,我反神。”
逢魔夜这么说着,随后插起一块切开的牛排,送入口中。
“唔!!”
“烫吧。”
“好吃。”
“那就吃吧。”
说着,迈尔斯瞑目许久,随后举起刀叉。
“真如我所说,我是恶鬼哦!”
“恩,如何?”
“好吃。”
“我是说,你是恶鬼,又如何?”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愿意分一半食物给我,我就弄死你。”
“你那里,难道不是一块牛排吗?你一块我一块,不就对半分了?”
“我要你盘子里的。”
“好好……”
切了一块较大牛排,送到逢魔夜盘子里,逢魔夜毫不道谢,就这么理所当然地吃了起来。
迈尔斯轻轻切了一块,刚打算送进嘴里,那逢魔夜敲了敲桌子。
“我是恶鬼!!”
“恩,所以?”
“如果你不能把你的牛排全部给我,我就烧了你的房子!!”
逢魔夜有些上瘾了,这牛排口感极好,外部柔软温热,内部带着丝丝血气,外部香甜而有着酥脆的口感,内部带着一股长久没有接触的微咸。
“……你不是已经烧过了吗?”
“那就再烧一次,这次可没有人救得了你!”
“……好吧。”
将盘子移到逢魔夜面前,迈尔斯看着逢魔夜毫无风度地吃下了所有牛排,面无表情。
“我说的是所有,所有牛排!”
指了迈尔斯叉子上的小块牛排,迈尔斯摇头,将其吃下,此举引得逢魔夜大呼小叫起来。
“你,看上去确实是被惯坏了啊。”
“高贵的恶鬼是拥有绝对的特权的。”
逢魔夜这么说道。
“不论是什么,我都有权利拥有不是吗?人类。”
“是是……所以,你确实入侵了我的房子,还吃光了我的晚餐。”
“但是我可没有杀掉你,这就是对你的奖赏,人类。”
逢魔夜十分满足,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有这样痛快地进食过。
这也许就是逸魂时口中的“恶鬼社会化”吧?恶鬼在人类社会生活一段时间之后,会渐渐能够听懂人类语言,随后能够直接触碰人类的产物。就算是逢魔夜这种没有实体的恶鬼,也有可能因为和人类生活的关系,而渐渐能够以正常姿态现世。
这可真是奇妙,以前依附在幽鬼身上进食,完全没有这种快感,这种食物进入腹部,流畅地转化为念力的快感。
不过双份的牛排却实吃多了点。
迈尔斯将盘子端入厨房,开始洗碗,那逢魔夜没有经过同意,便开始翻找迈尔斯包内的物品。
“唔……纸,笔……全都是纸?还有些上面写着奇怪的东西的纸……迈尔斯!你是收破烂的吗?”
“如果说那些是破烂,其实也正确……但是还请不要随意翻找我的背包好吗?逢魔夜大人?好了……停下……
将暂且没有体重的逢魔夜拎起来,放在椅子上,逢魔夜被提到空中有些愣,甚至忘记了反抗。
“好好坐着……在我洗完碗之后,作为你没有杀掉我的回报,我会告诉你你之前问的一切,好吗?”
“真的?你真是个好疯子。”
“真是多余的修辞。”
迈尔斯说着,将盘子清洗完毕,放入碗柜,随后取出烛台和若干根蜡烛。
“喔,居然还有这种烛台?”
一个黄铜色,看上去相当沉重的哥特风格烛台出现在逢魔夜面前,迈尔斯将蜡烛的底端插入烛台上的细小尖端,完成了烛台。
“我来我来!”
指尖燃起鬼火的逢魔夜显得很精神,但迈尔斯还是使用正常的人类火焰点燃了蜡烛。
瞬间,漆黑的房间被摇曳的烛光点亮。
“喜欢吗?”
“人类的审美还不错嘛。”
逢魔夜如是说。
“好啦好啦,接下来是问题时间。”
“……好,问吧。”
迈尔斯看着跳跃燃烧着的蜡烛,双手自然握在桌面,那逢魔夜清清嗓子,将维尔康多捧上桌面,揉着她的头。
“首先,第一问……你和维尔康多幻想剧团的关系,是怎样的?”
“我是他们的剧本写手,没了。”
“欸,圣乔治小姐呢?”
“……她是我的爱人,也是这房子的主人……”
逢魔夜想了想,大部分的内容都从维尔康多口中知道了,那么就没有询问的必要,激起了迈尔斯不好的回忆,也不是自己的意愿。
“那,在你的认知里维尔康多果然是一只狗吧……”
“嗯……我记得他一直都在这附近游荡,只是偶尔回来,是一条自由自在的哈士奇。”
逢魔夜使劲揉了揉手中的黑猫的头。
“关于这栋房子,你知道多少?”
“剧团内的大家,基本都居住于此……渐渐人去楼空,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的管理员是伏尔泰吧?他是个可靠的天才,就是心事重重,有点莽撞……其他的,我一年到头不回来几次,也不清楚。”
也是,远离回忆之地,这是许多人类共同的想法吧?
“关于那面镜子……你知道多少?”
“……你看到了?”
迈尔斯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
询问这个问题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它的念力已经到了难以估量的地步,甚至可以被认为是圣物……
“它是,很不妙的东西,能够映照出不好的存在……一切在上面显示出影像的,都是不祥之人。”
“你呢?”
“……我会被映照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