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话:新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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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有人说这是一种转瞬即逝的,在激素引导之下产生的感情。

有人说这是一种依靠金钱支撑的,在物质联系的基础下产生的羁绊。

也有人说,这是一种人类的最高感情,最伟大的感情……

不论如何,逢魔夜打算涉足这一领域。

她想通了,逸魂时不可能完全欺骗自己,而且自己也差不多意识到了自己的本质——她杀不了善良的人,没办法把恶人和善者草草归类为“人类”,这一点上,她就和自己的恶鬼伙伴们有了巨大差异。

既然不能痛快杀人,也不能离开人类的“念”单独存活,那为什么不接受这一现实,和人类生活在一起?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念,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人,食物什么的,首先就不用考虑,然后嘛,捉鬼人的行动也会受到极大限制,毕竟像昨天早上发生的,那种规模巨大的捕杀行动,在人类居民区是不可能发生的。

虽然有这么多理由啦,但是嘛,现在握在幽鬼手中的小册子,才是逢魔夜决定静如人类社会的直接原因。

“你看,是吧,有趣,是吧?超有趣的,是吧?是吧是吧?超有趣的!”

“主人……在我看书的时候稍微安静点……那个,这本书确实不错,但是也没有到‘超有趣’的级别……”

逢魔夜抽出自己的火红色长剑,顶着幽鬼的脖子。

“拜托您复述一遍?我敢于反抗主人的伟大仆从啊。”

“别别别……主人,那个……确实这本书超棒的,我可没见过比这更加诱人的书籍了。”

刀尖逼近。

“你看不起莎士比亚?”

“对不起!莎翁世界第一!”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随着页码的增长,幽鬼渐渐认为,这确实是一本难得的好书。

完全手写,这似乎是某人的手稿,是一个不入流的小说家的手稿的样子,名字的话,封面署名“茅青茶”。

除开前几页莫名其妙的自述,和一些耐人寻味的话之外,后面的内容大概是叙述几个人类的爱情故事,主角的名气起得很俗气,都是些“爱丽丝”、“玛丽”、“鲍勃”、“汤姆”之类,能够在搜索引擎上找到百万同名人的俗气名字,但是……

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虽然短暂,却给人一种憧憬,向往的感觉,就想找到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一般,几百年来都没有接触过什么恋爱的逢魔夜,对人类的爱情产生了浓厚兴趣。

但也只是兴趣罢了,逢魔夜在这之前是憎恶恋人的,因为爱情之间产生的“念”,也就是爱念,实在是恶心到难以入口,甚至闻到这股味道,逢魔夜都会止不住皱眉摇头。

“那是一股恶心的酸臭味,大概是腐烂的香蕉和发霉的葡萄一起灌到嘴里,加上一点腥咸味,还有浓郁的米醋的味道,是的,超浓郁。”

看穿了幽鬼的想法,逢魔夜如是说。

“那个,为什么如此憧憬?主人难道想要恋爱吗?”

“你不觉得很有趣吗?在我们闻起来恶丑无比的,几乎是最难以下嘴的味道,却在人类群体里像金羊毛一样被人期待着,从第二性征开始,人们就会期待和异性发生性关系,产生一个可爱又迷人的后代,然后……”

“好了好了快住口……”

幽鬼表情凝重起来,感觉自己的主人对“爱”似乎有着偏差。

“就是因为这个,想要进入人类世界吗?”

“其实还有别的原因。”

幽鬼当然不知道那天晚上的商谈,逢魔夜也完全如实告知的想法。

“那,这样就决定好了?”

“嗯嗯,决定好啦~本尊这就还俗人间,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主人请放下你危险的想法……还有,我仍然不相信主人会有这种想法……”

幽鬼这样说道,引起逢魔夜的注视。

“哦~我的好仆从啊,难道你对我的想法有什么不满吗?”

“不是这样的……很奇怪不是吗?昨天的逸魂时,也就是您的姐姐……”

“她不是我的姐姐。”

逢魔夜直接打断,不容幽鬼说出事实。

“好……那,逸魂时,她突然消失了不是嘛……加上,我能够感觉到,她和人类很亲近的样子,她大概就是进入人类世界的鬼吧?难道是受她教唆?”

“什么叫教唆!”

火红的长剑顶住了幽鬼的脖子。

“我啊,只做我想做的,任何人都不能左右我,她不行,你不行,谁都不行!好了,说这么多,看来你是不想跟我去人类的世界,是吧,那好!我们从此一刀两……”

“谁说不想跟你去……”

幽鬼低声说道,那仰着脑袋大声呵斥的逢魔夜可没听到,继续说着决绝的话,说着说着,逢魔夜的胸口发闷,伴随着奇怪的阵痛感。

逢魔夜随之止住话语,心口的收缩越来越剧烈,似乎有眼泪要喷涌出来,直到她听见幽鬼细碎的话语:“我当然也是想要去的啊……我不在你旁边,谁知道你会不会大杀特杀,加上我没你,根本就活不下去,你知道的……我又不能离开你单独存在,是吧?”

刚才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逢魔夜不知道,她无视幽鬼,环顾四周,以为有什么要夺走她的性命,但是并没有捉鬼人的痕迹,房子里唯一的气息,只有这已经离去的不入流的作者的气息。

那是什么?难道是幽鬼对自己做了什么吗?

是啊,刚才感到不适的时候,还是幽鬼突然说话让自己恢复,但是……

为什么以前没有这种感觉呢?幽鬼和自己在一起时间也不短了吧,尽管自己时间观念很差,但是基本的感觉还是不会错的。

所以刚才是什么?

“主人?主人?你还好吗?”

“啊啊,我很好……”

回过神来,看到幽鬼眉头紧锁。

“刚才你脸色都变了,难道是饿了?”

“不……不是,昨天吃的很饱,他们的念异常丰沛,几乎吃撑,吃到想吐……”

逢魔夜摇摇头,猛地一拍自己的脸颊。

“好了……所以,你会跟着我去,是吗?去人类的世界?”

“嗯嗯……”

幽鬼点点头。

“那就好~进行冒险,怎能没有一个又丑又胖的陪衬来凸显我的英勇伟大呢?是吧,桑丘(堂吉诃德的随从,不同版本翻译有不同,一个胖农民,陪同堂吉诃德挑战过风车巨人等)?”

“我才不胖,还有我不丑……也许吧。”

你确实不丑,幽鬼,挺起胸膛吧!

“但是,我确实是你的随从,你是我的主人……但是啊,我也有自己的理由,进入人类世界。”

“嗯?”

逢魔夜抬高声调,发出不解的鼻音。

“我想知道自己为何成为幽灵……”

是的,这是幽鬼一直以来难以理解的。

逢魔夜说过,幽灵的出现是极度罕见的,生前有巨大的念想,便会成为幽灵,幽灵会选择性的记得一些旧时往事,这是为了方便幽灵进行复仇然后消失,或是成为恶鬼。

幽鬼是个很奇特的例子,和田纳西不同。田纳西能够回忆起很多以前的事,甚至可以和自己生前的姐姐对话,但是除此之外大部分的常识都忘却了。幽鬼则是除了人类理性,几乎失去了一切,记忆也好,感情也好,甚至常识也让逢魔夜教导了一段时间。

“所以我很好奇……”

幽鬼这样说道。

“我很好奇自己是如何死去的,为何会徘徊于世,为何会拥有这样的特性……”

逢魔夜听到这里,咬唇,勾手示意幽鬼跟随,转身离去。

幽鬼手持册子,紧随其后。

就这样,两只鬼,各自怀抱对人类的好奇和对自己的不解,走上了这条道路。

路后面是什么?是新生还是幻灭?

不得而知,但是,我们唯一知道的:这段故事还将继续下去,可能无休无止地进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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