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管理费这种事在这个年代很常见,小地方哪有那么多黑.社.会,就是由社会上的人员承包税费然后组织收取,只是人员相对比较杂而已。
大家都配合那就没什么事,如果要是不交或者暴力抵抗,那么对不起,论暴力,人家是专业的!
从板车前经过,李文冬掏出五块钱称了十斤,摊主还多给了几个,整整一大袋。桔子算是平民水果,老百姓喜欢吃也吃得起。
这年头农民的观念还没转变过来,大多数都守着几亩良田过日子,不像十年后,乡下哪家没有几颗桔子树梨子树桃子树啊。
“这位同志,看你这么眼熟,你是方桥乡的?”
“对,我是周家大队李家村的,您是哪个村的?”
“还真是啊,你是李立家的小子吧,退伍回来分在县里上班?哦,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赵家村的赵军,在大队当民兵营长,就是接你父亲位置的赵军,呵呵!”
“哦,原来是赵营长,你好你好,你这是……”
“自家种的桔子今年熟的很就拿来卖,要不你再拿点?”
“不用不用,也就是尝尝,这些都吃不完呢,这样吧赵营长,现在时间还早,我把桔子先放你这,过会呢咱们中午一起吃个饭,没别的意思,就是见到家乡人特别亲切,真的,别推辞啊!”
“这个,那好吧,我争取早点卖完。”
“慢慢卖吧不急,那我先去单位上办点事,中午再过来?”
“有事就去忙吧,我在这等你。”
“唉,好嘞。”
说起赵军,李文冬还是有些印象的,这个人对他们一家比较照顾,前世叶小丽入党转正他是投了赞成票的,这个情他必须领。
现在不是关心这些事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就是把剩下的巨款存起来。
运管所的工资是发在工商银行,最主要的是工行还有五十万贷款,保险起见,他便到其他三家银行开户,把240万元分别存入。
八十万一家,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农行和信用社都是副行长亲自出面接待,客气地不行。唯有建行的柜员,一副云澹风轻的样子。
中午在菜市场附近找了家菜馆点了两荤一素,要了四瓶苦瓜酒。
说起苦瓜酒,他以前一直认为是拿苦瓜酿的啤酒,后来才知道原来就是个牌子,“苦瓜”纯粹就是个噱头。
三杯啤酒下肚话匣子便渐渐打开,双方互相介绍了下各自的近况,赵军不像其他的村民那样逮着机会就抱怨农药打的少收成就不佳啊,牛崽和猪没卖到价钱啊,子女找的婆家不好说话啊等等。
从头到到尾他就一直在埋怨自己没有用挣不到钱,给不了孩子一个幸福完整的家庭,以至于孩子受苦了被欺负了自己却帮不到一丁点儿忙,只能干着急。
这些话信息太多他没法消化,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独有的故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一个忠实的听众。
“你是咱们大队走出来的年轻干部……”
“赵营长,我算什么干部啊,就一小兵,见谁都得点头哈腰,你们村的赵县长才厉害呢!”
“说哪里话,好好干,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嘿嘿,区区一个县长算得了什么,叔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喝多了啊赵叔,我给您盛饭吧。”
“啤酒能喝醉人?好吧,吃饭。”
酒足饭饱出得门来,却看见有两个混子推着赵军的板车就要走,这还了得这不明抢嘛!
只听得他大喝一声:“你莫走!”
两个混子依言停下:“等这么久不来,拉车了就滚出来了,还给你,妈.的这么酸的桔子拿来湖弄我大哥,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看着脚边散落一地的桔子李文冬捡起一个尝了下连连吐了出来,这哪是桔子啊分明是柠檬好不好?
赵军皱着眉头蹲在地上一个个地翻捡,过了几秒才道:“这不是我家的桔子,品种都不一样,我卖的是早熟桔,皮薄汁水多个头均匀,你这明显是温州蜜橘,皮厚且个头大跟苹果一样大小,肥都没下过怎么甜得起来。”
“你说不是就不是啊,想赖账还是怎地?”
“就是,跟他费什么话,把车拉走吧,抵账也差不多。”
此时正值饭点,上下班的人来来往往一群又一群,不一会儿便聚拢了一些看热闹的热心人士。
“赵叔,你确定这不是你卖得桔子。”
“当然了,叔为了几个桔子还能骗你不成,对了,你买的那些不是放饭店里头吗,拿出来对一对不就知道了。”
“还真是,瞧我这猪脑子,光顾着喝酒了,两位兄弟,先等等。”
进到菜馆,老板却死活不承认桔子的事,他拿出十块钱道:“领导,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行不,我就一开饭馆的惹不起啊!”
门口发生的事想必这个老板已经知道了,藏着桔子不拿出来也是怕惹祸上身,这不能怪他,人嘛,总是欺善怕恶!
况且,他还拿出了十块钱来,桔子也不过是花了五块钱而已。
“就两个社会上玩的混子,有那么可怕吗?”
“你不认识阿宽?他可是二太保手下,我怕的不是他,是十三太保!”
“十三太保?”
貌似是五号那天闪亮登场的那伙黑西装,气场很足啊,不像是会黑几斤桔子的人嘛!
“他们经常干这种事?”
“哎,你们还是别问了,算我倒霉好了,快拿钱去赔吧!”
接过钱他拉着怒气冲冲地赵军出来,李文冬看到地上已经没有桔子了,他踩在板车上对他们道:“行了,大概经过我已经清楚了,不就是想讹几个钱嘛,十块钱,怎么样?算和两位交个朋友。”
领头的胖子估计就是饭店老板口中的阿宽,他拿眼瞪了李文冬一下又转头打量过往的人群,这下人多正是他树威风的时候。
“你说十块就十块啊,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县城的小混混也就这个水平了,李文冬也没多说抽出十五块钱道:“十五块总行了吧,只要宽哥给面子,你就是我们大家心中永远的宽哥,大家说对不对?”
“对!”
“永远在心中的宽哥!”
“哈哈哈!”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嘿嘿,你小子倒是挺机灵的,好,就当我阿宽给你个薄面,超超,拿钱走人。”
“等一下,以后我赵叔……”
“放心吧,都是自己人,按月交钱都会受到我们商会保护的,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商会,我们利得商会的宗旨就是服务大众,一切以商会会员的利益为上!”
“好!”
稀稀落落地响起断片的掌声。
阿宽就像是背书一样读完了整段话,真是难为他了,李文冬爽快地给了钱。
没什么好丢人的,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况且他现在还不想与这群人为敌,那样只会给自己惹上麻烦。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麻烦!
虽然很不甘心,但赵军也选择了沉默,他明白李文冬惹不起的人更不是他能惹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