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鼎决心替妹妹好好张罗婚事,好让她早些忘了白展。白丞相素来是有恩报恩,有怨抱怨。况且妹妹这般早被白家人当成毒妇了。
其实,以她的了解,妹妹虽然被自己和父亲灌的有些蛮横,但断然不会那么做的。果然他一打听,是孙奶娘出的主意。孙奶娘出生乡野,为人行事难免粗鄙。但对妹妹可以算是全心全意,所以勉强才留了她。不曾想,被她坏了事。
元鼎赏了孙奶娘一顿皮鞭,那老婆子被打的血花细溅,却始终觉得自己没错。她的声音沙哑而寒凉,“女子命苦,若不再争,在这时间就真没活路了。”
孙婆子的心情,元鼎是无法懂得的,只因他是个受世人青睐的男子,娶的妻子亦是能举案齐眉的。他只是把孙婆子打发出了府,却告诉自己的妹妹孙婆子的儿子没死,接她老人家出府享清福了。
“真的么?”元小姐的心眼不能算好,也不能算坏。她知道奶娘是个苦命人,有个坏丈夫,好不容易得了个儿子,又遇上了伤寒,否则奶娘不会如此坚决地离开。元鼎点了点头,兴许是他知道,把真相告诉妹妹她会难过。
不过,孙奶娘这么大的年纪,又一无所长,能到哪里去呢?他也不知道,时光除了磨掉他的棱角,也教会了他残忍。
白丞相是不喜欢做些毁人名声的伎俩的,他比较喜欢—刀不血刃。陛下突然抬举一个新登科的状元,恐怕也是为了进一步牵制各派的力量。
自己若是因这点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事,和元鼎掐上,陛下可要乐不可支了。
元鼎做事效率很高,他把朝中那些尚未婚配的官族子弟都一一罗列。最后挑出了几人,都是上上之选。
其中有一位是太保家的公子,唤做顾昭,眼高于顶,所以还未婚配。他与那公子有过一面之缘,男人间的友谊都是靠喝酒喝出来的。
单单喝酒,又没什么意思,所以很多贵族家里养了舞姬,以供消遣之用。他们这群男子最爱聚在云太守家,原因别无其他,云太守家的舞姬最为美艳又放的开,是春风一度的最佳对象。
那日,他们饮酒,云太守一拍手,那群舞姬分成两队,笑声朗朗的走了进来。这些舞姬都穿着绿色的露脐装,下面配着小裙子。
姿态极妍,她们围在一起,舞动扇子,好似波涛涌动。忽然波浪散开,一个红衣女子踩着两个姐妹的肩,飞悬在了半空。
她的身上挂着一串串铃铛,红色的纱衣,半露不露,极为诱惑。他们早就听说,夜国的后宫里出过一个宠姬,不仅步步生莲,而且能在掌上起舞。
他们一直认为,这是个传说,如今看来,有些可信。熊大人是个武官,最不客套,一下子把那美人抱在怀里。
其他人岂会让步,云公子推了他一把:“熊大,你这就不厚道了。以前同你喝酒,我哪次不把好东西留给你了?”熊大人无赖地笑了:“这次是美人,不一样的。”
云公子继续煽动:“谁不爱美人,你若真心待她,就该尊重她的意见。看她今日想跟了谁?”
这话一落,众人纷纷同意,熊大人生的真是肥头大脑,看见美人在他怀里娇喘,真是太过刺眼了。
此时舞姬才羞羞切切地叹出头来,眼睛分外地亮:“诸位贵人,说话算话么?”男人最好面子,云太守抚掌笑了:“云织,今日便让你选上一回。”这舞姬他是最中意的,可惜出身太低,不然早就抬做姨太太了。不过现在她的待遇和姨太太也差不多,所以云织的眼光是有些高的。
“我便选你吧!”舞姬抱住了坐在角落的顾昭,熊大人今日似乎是发了狠心,脸上闷闷不乐。不幸的是,顾昭年轻俊朗却不及熊大人官高。
那个时候,他们都有些害怕场面会绷不住,不料顾昭摆手说:“君子不夺人所好,这美人还是让给熊大人吧!”
“公子,”舞姬的声音有些难过,好不容易选上那么一回,又被嫌弃了。
顾昭轻轻对舞姬说:“乖,跟着熊大人有肉吃。”女子别无选择,只好坐到熊大人边上去了。
这副君子的姿态,让元鼎觉得有几分敬意。
白丞相眼线众多,这点消息自然是知道的。不过,这顾昭么,身体有些毛病。不过,顾昭的娘亲是安和郡主,所以才被传颂的和美玉一般。
顾太保府。
顾昭偏着身子,“这元小姐我不见,爹你明知我是这般,又何苦……”,说到这里他又觉得心酸,想落泪。
顾太保年岁已高,头发花白:“昭儿,这也是天注定的。你的年纪一天大过一天,就算你不想拖累别人,可也要想想自己的名声。同你一般大的男儿,孩子都会走路了。别人难免不会想,你有什么不足。”
说到这里,顾昭收回了脚,这秘密若是被别人知道,他可无法见人了。
顾夫人开了腔:“昭儿,你的身份,我们的身份,又哪里有半点辱没了别人。那元家顶多是个暴发户,听白丞相说,又是个德行不佳的。能嫁给你,实在是抬举了她。”
顾夫人说话向来傲气,本来她就是真正的金枝玉叶。
顾昭叹了口气,“我去。”他这么做是欠着了人家姑娘,可是谁又能告诉他,他哪里亏欠了老天!
元小姐那两日有些病厌厌的,元鼎也不与她废话。什么叫真正的热爱,那便是—有更好的人,可你愿意放弃,情愿等着她。
甚至不想让她知道,你为她做过的一切,生怕爱的人会有负担。他便是如此,妹妹太小,估计不懂。
那元小姐被她哥哥拉出来,不情不愿的见客,可目光却被眼前的俊朗少年吸引。“快见过几位哥哥,我近日组建诗社,他们可出了不少力。”元鼎说道。
元小姐脸有些发烫:“哥哥们好!”那些客人心里明白,元大人的用意,这是让他妹妹挑人呢!一个个积极的不得了。这其中就有顾昭。
顾昭仔细想了一下,这婚倒也结得,就比别人多费了点心。女子最喜欢一种缘分这东西了,男子只相信奋斗。可若喜欢的姑娘执着于此,也就只有制造些缘分来满足她们的幻想了。
元小姐正欲睡觉,隔岸传来一阵萧声,那声音好听极了。她起身去看,迷迷糊糊地问:“你是谁?”
男子却已经离去了,只留下一只玉萧。元小姐抚摸着温暖的玉萧,它的主人就像迷雾里的花朵,白衣被月色浸透。
元小姐托人去寻,却被告知,那天并没有什么人,她见到听到的一切,都是虚无。
可是,元小姐擦拭着玉萧,分明有东西留下来呢!元鼎则是在考察那些人的品行,白丞相听到他的问话,对别人倒是没什么评价。只是指着顾昭的画像说:“这孩子,不行。”
元鼎和白丞相明里相和,私底下却不太好。听了白丞相的话,更加肯定顾昭的人品不错,白丞相定是想坏他妹妹的姻缘。
过了好久,顾昭的童子有一日无意间见了,叫了起来:“就是这萧,那日少爷弄丢了,还慌了好久的神呢!”
元小姐对顾昭的好感一下子上升,这个少年郎,不仅精通音律,而且还跟谦虚,多么难得啊!
元鼎正欲说服自家妹妹,不料说起顾昭的名字,妹妹似有些不同。这便是了,要忘记一段恋爱的伤害,只有靠时间和新的爱恋。“我将你说给顾家如何?”元鼎说。“全凭哥哥做主。”元小姐一脸的娇羞。
元鼎本就有嫁妹的意思,两个年轻人又走的近,婚事自然是水到渠成。元太保家的态度也算不错,那安和郡主难得没有摆架子。
元小姐顶着大红的凤帕,眉眼里满是期待,那顾昭一脸平静,见到帕下秀丽的脸,心里有些不忍。
“娘子,睡吧。”他和衣而睡,元小姐却有些慌了,“嬷嬷说……”她出嫁前,嬷嬷塞给她一个红木箱子,里面是着精致的小木人,摆出的姿势甚是羞人。
她也不是尼姑,对这方面也是有些,期待的。可是女孩子如何说出这样的话呢?
可是她的相公冷感的近乎异常,以前还怕有通房闹心,现在看来有还是好的。
元小姐出嫁的消息传出后,白展望着自家的父亲,有些失望。这便是代价,照他看反而是良缘呢!可惜了他家的娘子。
白丞相却是有几分喜色,白展终于忍不住说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父亲可不要那样啊!”
扇骨被轻轻收起,白丞相的眼里有凶光略过,“那顾昭有个致命的病。”“啊?”白展听到这消息,觉得世界都疯了。
“什么病?”一句话轻轻飘来:“不能人道。”……“这顾太保能任由自己的继承人这般?”白展瞪大了眼睛,“他母亲可是昭和!”白丞相说的理所当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