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浩帝怎么都不会想到,大隋的军队来势会如此迅猛,绝对的超出了他的想像,但是在心惊之余,他的心底会泛起连绵的酸意,自己的皇贵妃,自己的倾城,在别的男人心中原来也是不可伤害分毫的。
倾城也听说了大隋举兵的事情,慕容冷月在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她,那个在她记忆中英武的男子,她以为她离开之后他的世界会依然澄明,可是他还是因为她的皮肉之伤动了大隋的军队,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只是赌了一把,赌慕容擎天对自己还有点滴的怜意,她赌赢了,可是她却没有兴奋的感觉,压抑在心底的那连绵的爱意,还会倏然的攒如她的记忆,搅乱她的心神。
倾城受伤之后,闵浩帝几乎日日守在倾城的床前,所以倾城的失神和落寞他都看在眼中,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倾城深夜难眠的原因,但是倾城的失神让他心底也堵堵的,堵得自己没法呼吸。
“闵浩,他对我还是有情的是不?”倾城微笑着对这闵浩,好似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倾城知道闵浩帝始终在隐藏着慕容擎天对自己的痴情,就如在旺泉的日子里,他始终隐瞒着慕容擎天中毒,甚至隐瞒了自己是被慕容彻用圣职休离的事实。所以倾城明白他心底的小私心。
闵浩帝不语,只是看着倾城,看着倾城的眼眸从询问变成柔软的一汪清水,两人相视,却是各怀自己的心思。
倾城终于在对视中败下阵来,轻轻地一声短叹之后,就转过头去。眼中却有连绵的泪溢出,一滴又一滴。簌簌的落在枕头上的,为枕头的碧水上添上苦涩的一汪。
闵浩帝在倾城的身后伸出双臂,紧紧的环住倾城的软腰,下颌紧紧地贴在倾城的肩上,对着倾城的耳朵软软的言道:“倾城,我不允许你走。”声音哀婉,如若一个无助孩子的祈求。
倾城茫然的转头,看向闵浩帝紧紧贴在自己脸策的脸,双目炯炯,但是眼眸间有分明的雾气迷茫,让人久视之下不免心意缱绻。
倾城抬头,摸了闵浩帝的俊脸,灼人的温度透过指尖传达到心底的最深处那根最敏感的神经,泪再次溢出来,两人却依旧是相视无言。
如果他真的来了,自己会走么?倾城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执王府的滴滴点点,就那么清晰如昨日的在心底铺展开来,却不自觉的为回忆添上一抹温情的色泽,她记得他守着她入眠,她记得,他悉心的喂她吃药,她记得他哀伤的神情,她记得他的好,却忘记了自己在执王府所有的悲凉,她也纳闷,自己为何会这样,可是她控制不住的想他的好。
离开煜和,她舍得么?这里,有闵浩帝的温情脉脉,有一个甘愿为自己割破自己血管的男子,如果真的要离开,那旺泉的记忆也势必会如执王府般夜夜入梦,纠结牵绊自己静默的时光。
“倾城,我不要你走。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我全给你,只求你,不要走。”闵浩帝看了倾城的无言,心底的惶恐更重,忙不迭的言语出来,可是当这深情的话语说出口之后,他竟心虚起来。自己,能给她的有什么呢?自己本就是个无奈的君王,却偏要把她拉入这无奈的境地么?
可是他是真的不想让她离开自己,他不知道,她走之后,他的世界里又会是怎样的沉痛哀婉,生无可恋的岁月已经过的太多,他只需要她留在他的身边,让他爱她,把自己的一切全给她。
倾城看着闵浩帝在他的面前变成了一个任性的孩子,心底的柔软再次荡漾开来,看这个八面临风的帝王在自己的面前露初自己最无力的一面,倾城忍不住再次伸手,抚上闵浩帝如玉的俊脸,那张脸,温热却满是哀婉,倾城拂过他的脸面,途留下手上一片温热的晶莹。
“倾城,答应我,不要离开我。”闵浩帝的眼睛直逼着倾城,让倾城在他的注视之中变得手忙脚乱。
“闵浩,我不会走”倾城不知道如何言语,但是心底有着苍凉的感觉,自己,终是回不去了,自己已然是闵浩帝的皇贵妃,这对于一个被休弃的女子,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难道还要被休弃一次,然后再嫁么?她明白闵浩帝顶住了多大的压力,所以对闵浩帝她心怀感激,可是对于慕容擎天,她的心底更多的是不确定。所以干脆不想,不再让这难成的事实纠结自己。
“真的?”闵浩帝的脸上顿时盛开了万丈的云霞,眼角的喜悦连绵溢出,满是欣喜的看着倾城。
倾城点头,却再也没有了言语。只是静静的趴在床上,听窗外细微的风声吹动窗边的叶子,唏哩哗啦后,是连绵的静默。倾城所有的心神也随着这风声被传到万里之外的大隋,那个她记忆中抹不去的所在。
慕容擎天举兵的消息,注定了让煜和的夜晚不再宁静,慈颜宫中,征战在外的田大将军王正和太后,琳妃商量着主意,谁都明白,慕容擎天这次打出的口号就是为倾城报仇。太后在打完倾城之后见到了她的贴身侍女—吉祥,当时吉祥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她,在那一刻,她就明白,自己是陷进了一场精心的阴谋里,只是她没想到,倾城会心甘情愿的做这场阴谋的饵,为闵浩帝钓整个天下。
三人谈论了许久,却没有一丝的胜算,只是在绝望中,太后的脸上却开出了罂粟般妖艳的美丽,手中紧紧握着的,是在大将军王和琳妃进来之前就握在手心中的虎符,这是先帝驾崩的时候她想办法弄到手的,此时,却真的要用多年的筹谋来换回自己的命,当然,她要换回的,不仅仅是这个,还有,半年多前,自己草率奉上的江山,还有那个让他心伤的男人。
自从他登上九重宝塔,就再也没有对自己温和过,只有,在他有求于自己的时候。每次他缠绵的激情都会让自己迷失,然后在迷失中丢盔弃甲,直到剩下的唯有手中这枚金色的虎符,在夜晚的烛光中,闪出耀目的光,让人迷离。而在慈颜宫他抱走倾城的时候,或者说在那张册封的圣旨下来的时候,她就失望了。锦宸宫日日的灯火,映照着慈颜宫的荒凉,在荒凉的余韵里,她才真正的明白,他爱的,绝不会是她。他毁了她对爱的所有想象,那么她,是不是要像三年前一样,毁了他的爱,那样,似乎才更公平。
“你们先下去吧。”太后的话语依然满是无奈,但是眼神中顾盼的身材却让人心生疑虑,只是面对这个不可一世的太后,他们能做的唯有服从。
太后匆匆的换下了家常的衣饰,穿上了肃穆的凤袍,浓重的黑色上,一团团皆是飞腾的鸾凤,金色的,在整个夜色中发着灼灼的光,像极了他那双能喷出所有情欲的眸子。服侍太后多年的老奴都不仅胆寒,这样的太后,他们已经多时不见了。
“莬丝,帮哀家把倾城皇贵妃请来。然后让她去哀家的寝室内等着,记得,他进去后,把所有的烛光都灭了。哀家……”太后的话未说完,但是眼角的笑意却深不可测,只是在昏黄的烛光中,变得诡异骇人。
“林路,陪哀家去御临殿。”太后再次开口,带着无法拒绝的威力。林路低声答应,就安排奴才去准备太后的轿辇。而太后早已等不及一般的走出了慈颜宫,盛夏的天气,空气闷闷的,即使在这夏夜都没有凉意。那黑色的飞凤袍与夜色溶在一起,只有点点的金光,在似无似有的闪烁,但是却像极了夜里仓皇的鬼影。
御临殿是闵浩帝每天批阅奏折的地方,今晚,依旧,明亮如昼。那个温情的帝王端坐在御案之后,一脸的焦色。虽然在当初他在慈颜宫抱回倾城的时候他就知道终有这一天,可是这一天来的太过迅疾,让他还没考虑好该用谁来抵挡这汹汹的情势。
他知道这场战争的结果,但是输总不能输的过于惨烈。所以对任何一个关口,他都不敢放松懈怠,思忖着最合适的人选。
却不想,御临宫的静默还是被人打断。而打断他的正是自己心底最厌烦之人,之所以自己要殚精竭虑,要费尽心机,因的,不过是太后手中的虎符,每个关口,只有保证万分的忠于自己,太后才不会有机可乘,利用虎符赢了这场必须要输的仗。这场战争,他突然的没有胜算起来,在得到慕容擎天动兵的那刻起,他没缘由的怀疑,怀疑自己的部署,怀疑自己的决断。可是所有的事情并不会沿着自己想好的方向去发展,就如今晚,他以为没有人会打断御临宫的沉静,但是,一切,终不如自己所料,那个一脸娇羞的太后,着一身阴暗的黑袍,就站在他面前的烛光中,没有任何的言语,只是呆呆的站着。
两人无声的僵持,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所有的奴才都在太后眼神的示意之下离开,出了两个没有言语的人,剩下的唯有凝滞的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只有桌案上的东珠闪烁着太阳般耀眼的光。
“皇儿,这么晚还不休息,累坏了身子,母后可是要心疼的。”太后终于前进两步,走到闵浩帝的面前,看闵浩帝皱起的眉头,脸上现出满满的担忧神色,但是闵浩帝看着她假惺惺的心疼,眼底的不悦连绵的泛出。
“这全是太后所赐,您知道的,大隋不满您责打了他们的护国长公主 ,举全国之兵来攻我煜和。可是您知道的,虎符不在儿臣之手,想为太后挡住这铺天盖地的怒意都心有余而力不足啊。”闵浩帝的话语也是深情款款,好似真的要帮太后担下责打倾城的罪责一般。
“这个简单,不就是个虎符嘛,哀家给你就是,只是这虎符在哀家的宫中,你随哀家去拿。”太后和颜悦色的言道,声音里满是喜悦满是期许,而身子也开始黏腻在闵浩帝的身侧。闵浩帝不知道太后有什么样的打算,但是太后能轻易的交出虎符,这是再好不过,所以牵着太后的手急急的走出御临宫。
宫外的空气依旧沉闷,但是闵浩帝却感到了一种难得的清新,所有的一切,来的太快,快的他都有些猝不及防。这喜悦遮挡住了他心底丝缕的不安,让他欣然的走向慈颜宫的所在。而身侧的树影闪动,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别说慈颜宫,即使是龙潭虎穴,为了这虎符,也值得他去一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