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当臣逸还是忍不住自己找回锦官的喜悦,再次奔向凤莲宫的时候,凤莲宫已经是一片寂静,只有淳益在发着冲天的怒火,对着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奴仆。
一夜之间,那个昨日还穿着飞凤袍跟着自己走向明德殿的女子,现在却没了踪影,只留下了一封简短的信,信上的内容很是简单,只是告诉他锦官的事情,他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锦官竟然就是帮自己寻找锦官的媚娘,他更没想到,知道这个真相之时,就是锦官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中之日。
臣逸看着淳益那张盛怒的脸,赶忙接着一个大柱子隐了自己的身子,听里面淳益压制不住的怒火,熊熊,喷向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丫鬟太监。
“皇贵妃人在哪?你们将朕的锦官藏到了哪里?朕的皇贵妃呢?”淳益的声音在突然变大之后,遏止在半空中,臣逸在遥远处能看到臣逸那张变色的脸,他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宫女太监,终于变成了无言,只是重重的哀叹一声。然后整个人都变得颓废起来。
众宫女太监见淳益面无表情的坐在地上,心头的忧虑害怕更重,皇上自登基以来,从未向今日一般失态,宫中丢了贵妃,这如果传到民间该是多么大的笑话奇谈,但是却生生的发生在了宫中,而且,这个贵妃娘娘还并非一般的妃子,看皇上现在的状态,好像丢了心一般,所以谁都不知道皇上盛怒之下会不会要了他们的性命,所以心底的战战兢兢终于转化成对自己生命的万千忧虑,最终幻化成泪水,点点滴落到凤莲宫冷清的地板上。
淳益竟也控制不住的留下了眼泪,泪水同样滴落到地板上,一滴一滴,如雨水般将地板浸润的有了湿潮的气息,淳益怎么都不会想到,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女子竟然就在自己的面前,还在不断的帮助自己找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这样滑稽的骑驴找驴的事情,竟然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而自己竟不自知,更让人崩溃的是,等自己终于知道的时候,却再也没有了机会向那个女子表达自己内心连绵的情愫。
那个女子如风一般的消失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就如他在自己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在她离去之后再回忆他们的相逢,竟是那么的喜剧,如果没有那个男子轻声的叫一声:“媚娘。”也许自己就会和这个女子永远的错过,可是,即使自己见过了这个女子的容颜,自己还是遗憾的和这个女子擦肩而过,这个女子像风一样,但是这阵风掠过的时候却凝集了自己心头所有的结。
锦官就是媚娘,可是锦官怎么会到了滁州城,锦官是自己心底喜爱的女子,可是她是不是如自己喜欢他一样的喜欢着自己,她为什么要离开,她去了哪里?所有的疑问,如洪水般涌入淳益的心头,第一次,他为失去一样东西担心不已,这是自己的记忆之中不曾有过的,可是锦官,第一次让他有了这种感觉。
“你们都下去吧,让朕在这呆会儿。”淳益轻声的言道,话语中带着浓重的失落,只是这话语中的感情,这些太监宫女们已经无暇顾及,他们唯一的意识就是赶快离开凤莲宫这个是非之地,多呆一秒,也许皇上就会改变主意,自己的性命不保。
空荡的大殿之中只剩下了淳益,静静的坐在那里,时不时的有一声长叹发出,将人心紧紧地揪住,臣逸看了淳益很久,终是忍住了自己上前的脚步,此刻,自己的心中也是一片烽火连天,锦官离开了,在一次离开了自己,这个女子在给了自己一个喜悦的长夜之后,再次悄无声息的离开。
带着自己早就迷离的心离开了这个皇宫,在某些方面讲,锦官是明智的,他果断的选择了离开这里,这个皇宫,处处暗涛汹涌,确实不是锦官一个弱女子所能应对的了的,可是她的离开又过于迅疾,好像在躲避他一般。昨日锦官的神色依旧在自己的脑海中盘旋,面前却早已是人去屋空,只留下满室寂寥的空气,将臣逸紧紧地包裹,包裹的没有气力呼吸。
臣逸忘不了锦官昨日的神情,那么的寂寥,那么的哀怨,怨的不过是自己将她错当成了锦官,她陷入了自己设置的谜题之中,不管自己专情痴情的是谁,她都必然不会饶恕自己,这样的纠结,源自于她心头连绵的爱,所以在深深地为锦官叹息的时候,臣逸也很清楚的明白,锦官的心底,装着自己,不然她不会对自己发那么大的火,可是锦官,那个可爱的傻丫头,终是不明白臣逸的心,臣逸爱的女子,就是古灵精怪的她,不管她是锦官还是媚娘。
臣逸不等淳益在大厅中回过神来,就赶忙的回了自己在飞澜城的府中,安排手下寻找锦官的下落,锦官和凤娇,不可能再短短的一夜之间就消失在飞澜城中,更何况,即使他们两人留在飞澜城中,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昨日的封后大典上,锦官抢尽了风头,这点皇后可能不会在意,但是那个爱皇后到心底的皇太后不会无动于衷。在宫中,还有淳益的庇护,离开了皇宫,那他们的安全更让人担心不已。
臣逸吩咐霍刚赶紧行动去帮自己寻找锦官,自己却陷入了莫名的慌乱之中,这莫名的惶恐,像极了很久之前,景明向锦官宫中走去的那个夜晚,好像这次,锦官会再次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之中。
臣逸终是无法坐等锦官的消息,赶忙再潜入宫中,宫中还是原先的样子,只是凤莲宫中的空气再也不是空荡,而是变得紧张莫名,明德殿中,太后和淳益正做着无声的对峙,太后的身后,几个浑身甲胄士兵押着锦官,袭人四人,整个空间一片寂静,只有各人的呼吸充斥着凤莲宫的空气。
臣逸躲在凤莲宫的上方,看着宫内母子两人的对峙。良久,太后才终于开口,高声的对臣逸言道:“是贵妃娘娘不遵宫规在先,哀家有权决定如何处置这个女子。”
“母后,昨晚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和皇后共寝,今晚该是我和贵妃娘娘洞房花烛,母后难道连儿臣的洞房花烛都要用宫规给破坏掉么?”淳益痛苦的将眼神抛向神色淡定的锦官,刚刚自己还担心这个女子逃出去以后的生活,却不想,她还未逃出宫去就被太后的眼线抓住,昨日自己给锦官的殊荣,足以让锦官成为太后的眼中钉,这一切都是自己昨日故意而为,只是当时自己没想到,自己引出的这祸水正是对着自己的锦官,自己心底那个不舍得忘怀的女子。
“可是你封的这个贵妃娘娘却不知道遵守宫内的规矩,这让哀家怀疑,她能不能在以后的日子里协助皇后,打理后宫。”太后的话语不是很长,但是带着不怒而威的气势,她口口声声都是贵妃的尊位,后宫的安宁,其实她的心底想得不过是自己侄女皇后位子的安稳,淳益看的出自己母妃的心思,只是不知如何劝说。
“母后,贵妃娘娘刚刚入宫,对宫内的许多事情还不是很明白,难免犯错,还请母后饶恕她这一会,儿臣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淳益信誓旦旦的言道,而太后在听了淳益的言语之后只是淡淡的一笑,淳益的保证过于急躁了,全然不顾锦官面色之中的一脸淡然。
“皇儿,你未免过于一厢情愿了,我身后的这个女子本就没有要跟你天长地久的心,不然她才不会偷逃出宫被哀家发现。”太后看了一眼锦官,对臣逸言道,话语到最后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扭头看向锦官,看这个女子波澜不惊的脸,像极了自己。
“锦官,你快告诉母后,你是愿意做我的贵妃的。”淳益听了太后的言语之后,不由得看向锦官,锦官的神色让自己心生怯意,面前的女子,确实如太后所言,对自己没有任何的情谊,所以不管太后说什么样的而言语她都是淡淡的看向自己,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淳益害怕极了锦官这淡然的神色,他满脸哀求的对锦官言道,声声,都带着祈求,好像锦官才是真正的君王。
“皇上,锦官有负您的恩德,对您确实并无感情,还请皇上高抬贵手,让锦官离开。”锦官的声音不大,却将淳益最后的希冀打破,锦官将话说出口的时候,淳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虽然自己感觉到这会是自己一直等着的结果,但是当这个结果真的在锦官的嘴里说出的时候,自己的心竟然痛得忘了呼吸。
淳益听了锦官的话,不再言语,一步步的向着凤莲宫的内室走去,凤莲宫的大厅中,有锦官,还有自己熟悉的味道,只是这些东西现在都不属于自己了,所以,自己必须离开,因为在这里多停留一分钟就有一分钟的苦痛在折磨着自己。
太后见淳益离去,眼中闪出胜利者喜悦的光芒,她转头看向锦官,满脸的敌意,这个自己一直看不顺眼的女子终于落到了自己的手中,不可否认,这个时候是最好的斩草除根的时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