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过奖,过奖!”
武承嗣立刻表示感谢,但是在他的眼中,却闪过了一丝不服,似心中很是不满。
当下他又看向了李达,邀功一般,开口道:“李大人,不知小人这个想法,还还成熟否?”
李达看着这两个人,一头冷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争宠?真特么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可是李达的眉头,接下来却是皱了起来,思索了半晌,他缓缓摇了摇头,沉声道:“不行,这个方法绝对不行!”
刘基和武承嗣,两人立时都是一愣,武承嗣更是直接诧异开口,问道:“为什么?”
李达眉头皱的更紧,沉吟一下,这才开口:“这个办法确实可以解决燃眉之急,可是后患无穷……”
昨天他其实也去庐阳县中,各大粮油店逛了一逛,所看见的跟武承嗣看见的差不多,同时也让他注意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虽然民间储存的粮食足够,可是其实这个时代的粮价,没有国家力量的介入,就跟普通商品一样,完全符合价格规律。
他一边思索组织语言,一边缓缓道:“农民们交完了朝廷的税,剩下的粮食不仅仅要自己吃,还要补贴家用,也就是用来卖,这本无可厚非,可是你们只想到了农民,有想过庐阳县中的人民吗?”
武承嗣、刘基两人,眼中再次露出迷惑的光。
李达抬起头看向两人,叹息一声,这个年头的人,虽然在一些哲学思辨上,能力都很强,可是在金融方面,就都差远了,如果不是祖传商人,根本就没有金融意识。
李达只得继续开口,解释道:“今年的粮食产量,扣除税款和农民的口粮,最终能拿出来卖的,是有定量的,其实没剩多少,而镇中的居民,有的开酒馆,有的做生意,大多不事农桑,也就完全没有产出,他们只能靠购买来吃上饭。”
“物以稀为贵,这条道理,不仅仅用在珍宝上,用在粮食上也一样,粮食的量少了,价格自然也就上升了,如果我们投入大笔的资金,去购买粮食,以我们的财力,自然没有问题,但是那些其他人呢?他们也是要吃饭的!”
“粮食的价格高到了一定地步,普通人就买不起了,再加上看见巨额的收益,农民说不准会连口粮也卖掉,而总有些奸商,看见大笔的收入,就会生出囤积居奇的想法。”
“粮食是民生根本啊!我们根本没法在这上面动手动的太多,那样会出大乱子的!”
刘基和武承嗣,两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忽然两人都站了起来,神色无比镇重,对着李达躬身一拜。
这个举动倒是把李达弄愣了,这两人又要唱哪出?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道:“大人心怀天下,下官愿誓死相随!”
“随你们老妹啊!”
李达忍不住直接跳了起来,再次破口大骂:“特么现在是拍马屁的时候吗?赶紧给老子想办法解决问题!”
刘基和武承嗣顿时又被骂了一顿。
三人再次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粮食不交,或者是交不够,会引来大军压境,但是强行交,又会引起民生问题,这如同一盘棋,怎么下都是牵一发动全身,后果还都是毁灭性的,一时间三人都想不出任何办法了。
太阳渐渐偏西了,可是房中三人,依旧坐在一起一言不发,搞得偶尔有下人,从门口路过,都会以一种看邪教的眼神,看向房内。
终于,刘基再也坐不住了,开口道:“大王,我觉得我们是不是钻牛角尖了?”
“不如这样,现在都别按照原来的思路想了,我也不想了,我把这几天的事情,挨个说一遍,你们看看这其中是不是有破解之道?”
李达和武承嗣,两人都点了点头,现在确实有点钻牛角尖,重新再捋一遍,或许还真能看出点什么。
当下刘基说了起来:“我们第一天,收到了户部的公文,说是秋收了,让我们交税,我们准备用库存填上;第二天,又收到了来自庐州府的信,周槐寿让我们必须以实物缴税,我们决定等到秋收后,再想想办法;然后就是今天,我们收到了脱脱的报信,说是赵将军已经准备了大军,如果我们交不够,或者不交,很可能接下来就是大军压境……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李达和武承嗣,在他的话中,都再次陷入思考,努力撇清一开始脑海中的想法。
忽然刘基眼睛一亮,抬起头来,自言自语般,开口道:“这三件事……会不会不是孤立事件,而是相互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李达也是一愣,抬起头来看向了刘基。
刘基在房间之中踱起步来,自语道:“如果我们把这三件事情,放在一块想,上面到了秋天,要求交税,不可能只跟我们一个庐阳县说,周槐寿那边,肯定也是会知道的,他为了为难我们,所以让我们一定要缴纳实物,于此同时,他再跟赵将军那边通好气,如果我们交不上税,立刻就大军压境……”
他的话没说完,武承嗣立刻跳了起来,他也双眼发亮,开口道:“如果这三件事,是同一件事,那就不奇怪了,以我对周槐寿那老狐狸的了解,这种事他绝对做的出来,而且按照惯例,户部属于高级衙门,我们这种县衙,他们一般是不会主动下达什么命令的。”
“所以这件事,肯定是周槐寿提醒户部,让我们交税的!他提醒完了户部,立刻又亲自给我们写信,同时他也联系上了赵将军,这一切就明了了!”
“赵将军那边,脱脱典制肯定是安排了人的,但是他不知道交税这事儿,所以才会通知我们大军有异动,说不准这一点,那个老狐狸也已经计算到了!”
忽然他的牙齿咬紧,寒声道:“周槐寿……你也太狠了,我还在这里呢!这是要把我当郦食其给烹了吗?”(未完待续)